第六百五十九章路漫漫其修远兮

  乔青莲这时正匆匆赶往火车站,她可没工夫去想此时尚德宣的心情。
  乔清泉和尚德忠都穿着西裤,上身是简单的t恤。
  今天的江小珍洗去了满脸的浓妆,不施脂粉,大概也意识到要回去家乡了,穿着的是昨天在超市买的一套绵绸裤装。
  这样看来,倒还是一个很清秀的小姑娘。
  买了下午两点的火车票,两夜一天后到达省城。
  然后,又买了长途汽车票,马不停蹄地来到意林县城。
  意林县城是个很小的县城,三面环山,一面临水。
  一下长途公共汽车,江小珍就高兴地说:“哇!我终于回来了。”
  然后,对这几个人说:“这下,所有的路我都清楚了,我带你们去。”
  乔青莲问:“还有多远?”
  江小珍说:“还有一百多里。”
  乔青莲大吃一惊:“全是走吗?”
  江小珍说:“不是。我们先到客车站坐班车到镇上,然后才进山。”
  乔青莲问:“进山还有多少里路?”
  江小珍说:“还有三十里山路,不通车的。”
  天啊!还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山里人出来一趟还真是不容易啊,怪不得这么闭塞。
  大家一起朝客车站走去。
  尚德忠去买了四张车票,又等了一个多小时,这才通知上车。
  这是今天最后一班回龙山乡的班车。一天只有两班,早晨一班,下午五点一班。
  山里的路真是九曲十八弯啊,明明看着这个山头到那个山头之间很近,可是,却爬了半天坡,又拐了几道弯,最后才到达这个山头。
  接着,笨重的客车又是一阵颠簸,三个小时后,才到达龙虎山乡镇上。这时,天已经黑了。
  这一百里山路,竟然走了三个小时,那是龟速前进啊。
  乔青莲问江小珍:“你知道镇里哪个宾馆最好吗?”
  江小珍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在镇上住过。”
  山里人没有钱,赶集晚了,就是披星戴月也要往家里赶。绝不会浪费这几个钱。
  有时候,实在没法子,就是在车站蜷缩一夜,也不会出这个多余的钱的。
  尚德忠说:“我去问问。”
  说着,来到车站候车室里,却看见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这最后一班车一来,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下班了。
  尚德忠只好又进了车站,看见售票员正在检查车厢。
  尚德忠问道:“同志,请问一下,龙山乡最好的宾馆在哪里?”
  售票员笑了:“最好?哪有什么最好?就只有一个政府招待所。”
  尚德忠笑着问:“那政府招待所在哪里?”
  售票员说:“出了这个车站门,向左拐,看见乡政府,再往前走五十米,就是政府招待所。”
  尚德忠忙表示感谢:“谢谢,谢谢!”
  尚德忠来到路口,对大家手一挥:“走!跟我走。这里,没有最好,也没有最差,最好最差都是它,政府招待所。”
  乔青莲笑了笑,有地方住就行。
  开了两间房,大家将东西放下。
  房间很简陋,只有两间单人床。电视没有,电扇没有,就连拖鞋都没有。
  那床单呢,一看就是脏的。
  尚德忠前去交涉:“服务员,能不能将我们的床单换一下?”
  服务员连眼皮都没抬:“没有多余的床单。”
  尚德忠说:“可是,这床单很脏啊。”
  服务员说:“龙山乡客流量少,我们所里规定,一个星期洗一次床单。今天是星期三,还早呢。”
  尚德忠:“”
  不是应该客人一走就换洗床单吗?怎么还规定时间啊?
  来到房间,尚德忠沮丧地说:“服务员说没有多余的床单,一个星期一换,现在时间没到。”
  江小珍用手摸摸传单,笑着说:“这白白的床单,看起来很干净啊。没事的。”
  乔青莲无语了:这不是看起来干净不干净的问题,是别人用过了洗没洗的问题。
  谁知道这里曾经会是哪个粗汉睡过的,有没有用枕巾擦过大脚丫子,谁又知道,有没有野鸳鸯在这里滚过床单子?
  乔青莲只好说:“算了吧,随乡入俗吧。不过,幸亏我有准备。”
  说着,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四块布料来。
  乔清泉问:“这是什么?”
  乔青莲说:“就是四块布,劣质的,一次性的,用完就扔掉。”
  尚德忠说:“用完还不能扔掉,等我们离开这里了再扔掉。”
  江小珍说:“不要扔了。给我,我还可以用的。”
  乔青莲心想:你到时候又不能跟我们一起,怎么能给你?
  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四个人还没有吃过饭。
  招待所早已过了饭点,餐厅都关门了。
  乔青莲问江小珍:“镇上哪里有吃饭的地方?”
  江小珍摇摇头:“我没在餐馆里吃过饭,不知道哪里有。”
  尚德忠说:“我们自己去找吧。把门锁好,钱带在身上就行。”
  乔青莲说:“那就走吧。”
  四人走到前台的时候,尚德忠去问服务员:“同志,我想请问一下,你这街上哪里有吃饭的地方?”
  服务员从小说里抬起晚娘脸,不耐烦地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吃什么吃?饭馆早就关门了。”
  尚德忠心里火气一冲就上来了,刚想发作,乔青莲上来拉着他:“走吧。我们自己去找。跟她计较干什么?”
  尚德忠压下火气,四人一起朝大街走去。
  服务员鄙视地看了这四人一眼,继续看她的小说。
  8月的天气很热。但是,山里的夜晚还是很沁凉的。
  他们是从西边过来的,一路上,没有看到饭馆之类的。
  于是他们就向东走。
  街上没有路灯,一路上店铺都关门,黑灯瞎火的。偶尔出现一个亮着电灯的店铺,他们赶紧跑过去看,很快就失望了。这根本不是什么餐馆。
  就这样,一次次希望,又一次次失望。
  这时,已经偏离乡政府很远了。
  乔青莲说:“别走了,不可能再有了。一般来说,餐馆都是开在中心地带,这中心地带是以乡政府、医院、电影院为中心的。我们住的地方就是中心地带,这里已经偏离太远了。”
  乔清泉问:“一般来说,城镇所在的地方都是四通八达的,我们只走了一条街,应该还有街道,我们是不是错过了?”
  这时,江小珍说:“我们龙山乡就是一条街,你看,这形状就像是一条龙一样,所有的人家都在龙身子上。我们村里的人都说,这个镇子,一泡尿没屙完,就能从头走到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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