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越陷越深

  关山月留了纸条,开车去了谢智的博古通今古玩店。
  这天是星期六,整条永和路上都被卖古玩的小贩占领了,车是开不进去了。关山月找了半天才找到车位,把车停好后提着箱子往里走。关山月还没有在国内逛过古玩街,看着满街琳琅满目的商品不禁眼热,咱也淘件宝,捡个漏?
  走到一个摊位,杂乱无章地摆着各种古玩,有破旧瓷器、木雕摆件、各式石头、紫砂壶等等。摊主是个留着长胡须的老者,正慵懒地躺在椅子上晒太阳。老人瞥了关山月一眼也不为意,毕竟看得人多出手买的人却很少。关山月看着十多把紫砂壶倒也精致,心里喜爱便蹲下来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自从关山月生活好了起来也想讲究讲究,自己还没有像样的紫砂壶呢。紫砂壶有个很大的优点,泡茶不走味、贮茶不变色,即便使是盛暑时节茶水在壶里泡几天也不易馊。由于泡茶日久,茶素慢慢渗入陶质中去,只泡清水也有一股清清的茶香。不论是薛海冰还是魏涛都有茶具,每天装模作样的泡上茶,一副懂得享受人生的样子让关山月心里也痒痒。
  关山月问道:“大爷,我能拿起来看看吗?”老人说道:“随便,小心点就好。”关山月一听,估计里边没有太好的东西,要不也不会说随便呀,抱着侥幸的心里,捡着顺眼的小壶拿起来仔细端详。
  其中有一个古意盈然的紫砂三足圆壶引起了关山月的注意。带足的小壶关山月没见过,这小壶壶身呈圆形,底部有三乳头状矮足,盖面上用浅浮手法雕出如意云纹,盖钮如珠。壶体呈浅褐色,通体开光,壶内剔刻人物、山水、树石、花草等多层纹样,刻工精细,古朴雅致。
  关山月越看越喜欢,把小壶翻过来一看,见底部刻阴文“时大彬制”四字楷书款,心头一震。时大彬可是明朝著名的紫砂“四大家”之一时朋的儿子,制壶技艺全面,在泥料配制、成形技法、器形设计以及属款书法方面都有卓越的成就。
  关山月来了兴致,便又仔细看了起来。这小壶通高11厘米左右,口径约8厘米,完全符合明代紫砂壶的特点。那个时代,人们讲究“每一客,壶一把”的饮茶时尚,所以太大的壶体不符合当时的文化,而且壶体过大茶香易涣散而又浪费茶叶,情趣皆无。再看紫砂胎,砂粗、质古,造型古朴、工艺精湛,完全符合大彬壶真品的特点!
  关山月试探着问道:“大爷,这壶咋卖?”老人懒懒地伸出一个巴掌。关山月心想,这不是让人猜吗?咱就从低往高问吧,于是说道:“五十?”老人摇摇头:“这壶是古董,五千!”旁边的摊主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
  老人耳朵背听不到,关山月耳朵灵听得清清楚楚,微微侧身看了旁边的摊主一眼,摊主赶紧低下脑袋装模作样地擦拭着自己的玩意儿。关山月又扫了一眼摊上的其他东西,除了这几把紫砂壶外,这个摊主就没有好东西,估计没有超过百元的吧。
  关山月原本看着老人不容易,想着给几千也无所谓,但是要把他当冤大头心里就不爽了。关山月说道:“老大爷,您这价太虚了,我再给你加十块怎样?”老人说道:“小伙子,这可是古董,几十块钱想都别想,不可能的。”关山月见他吃定了自己,便把壶放到摊上,站起来提着箱子就走。
  关山月心里琢磨着,你要是不喊我回来,说明你认为这就是个好东西,也降不了多少,回头让张信德再来试试;如果喊我,说明就可谈。刚走了两步,老人没喊而旁边的摊主把他喊住了:“小伙子,别走呀,再谈谈。”关山月不满地说道:“你们欺负我年轻,一点儿诚意都没有怎么谈?”那人说道:“这话不对。做生意嘛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有来有回都正常,别急别急。再涨点?”
  关山月停下来看看老者说道:“那好,我再涨十块,七十。”旁边的摊主说道:“你这是挤牙膏啊,那还有啥意思?我给你们说个中间价,五百怎样?”关山月心里更有根了,强硬地说道:“超过一百谈都别谈。”那人对着老人说道:“这我就不管了,你们看着谈吧。”
  老人犹豫了一下说道:“一百就一百吧,今天也开开张。”关山月掏出一百正要给老人,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慢着,我给二百。”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黄莺,关山月回头一看,虽然她戴着大墨镜,但是这魔鬼般的身材,性感的嘴唇,早已深深刻在关山月的脑海里。关山月疑惑地说道:“黄莺,你掺呼什么?”黄莺鄙视道:“你能花几千万给你的二奶做钢材贸易,又给三奶投了几千万搞房地产,却为了十块八块的和一个老人墨迹半天,算什么男人?当真是为富不仁!”
  关山月被捅到软肋,涨的满脸通红,好歹周围没有认识的人。
  老人心里却想,没看出来这小伙子这么有钱,现在的人呀是越有钱越扣门!还是这女孩子好,抄起壶就要递给黄莺。关山月哭笑不得,只好掏出两百给了老人说道:“那是我朋友,见不得我好的朋友。”老人才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多收一百是一百。
  关山月一手拿着紫砂壶,一手提着箱子站起来就走。黄莺追了上来笑着问道:“怎么,不跟我打招呼就走?不会为了一百块钱跟我生气吧?”关山月道:“我哪敢呀?把我扁的狗屁不是,得意了?你来这儿干什么?”黄莺微微摇着脑袋,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就是跟踪你来的,看你是不是撒谎。”
  早上黄莺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敲开了关山月的家门,却没想到闹了个大乌龙,差点没接过花来,那不更尴尬?这个死关山月真可恨!后来谢婧来后,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竟当着自己的面亲热,当姑奶奶我是空气?回到家中,黄莺越想越生气,闲着没事就坐在阳台上看这对狗男女要干什么去。
  谁知左等不出来右等不出来,黄莺暗骂,这对狗男女肯定没干好事,大白天的就干那事太过荒唐了吧?过了半天却见关山月自己下楼开车走了。黄莺心道,你不是说去卖古董吗,我就看看你是不是撒谎,忍不住开车跟着来到永和路。黄莺只认为自己是想揭穿关山月的谎言,却没意识到,这是自己越来陷得越深的缘故。
  黄莺执意要看关山月去卖古董,关山月可不敢让她跟着自己去。带着天仙般的女人去谢智的店里,他还真没这个胆,在他的潜意识里,谢智可是他的便宜老丈人呀。即便没这层关系,谢智也是长辈,还认识自己的媳妇,那不显得太花心了?关山月不想给谢智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说道:“黄莺,求你个事儿,你能不能不跟着我去谢叔的店里?”
  黄莺明知故问:“为什么?”关山月尴尬地说道:“谢叔去过我家,要是我在带着你这般漂亮的女人出没,会让他认为我花心的。”黄莺嘲笑道:“这本来就是事实嘛,你还怕说?再说了,你就这胆量还想骗人家闺女?我就要揭穿你。”
  关山月发狠道:“你要敢跟着我去,我就说你是省长的闺女。”省长的闺女跟着有妇之夫四处逛游成何体统?那还不坏了她爸爸的名声?黄莺怒道:“你敢提我爸爸的名字我就敢说你和谢婧上了床!”
  关山月顿时蔫了,可怜兮兮地说道:“莺,咱俩别斗了,商量个事儿行不?”这一声“莺”叫的黄莺心里像喝了蜜水一般,小脸腾地红了,嘴上却骂道:“恶心!说吧,什么事儿?”关山月说道:“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小壶?只要你不跟着我去,就把它送给你怎样?”
  黄莺先前随便喊价,只是想恶心关山月而已,倒不是喜欢紫砂壶,她也不懂啊,便说道:“那破壶有啥好的?黑不溜秋的。”关山月说道:“你不知道,这可是宝贝。首先你不能说它黑不溜秋的,这叫包浆厚重。其次,这可是明末清初年间最著名的紫砂壶大师时大彬的作品。时大彬最大的成就是确立了至今仍为紫砂业沿袭的用泥片和镶接这种凭空成型的高难度技术体系,是个划时代的人物,你说厉害不?拿回家送你爸爸多体面?这样你也能吹吹牛,这可是你出价二百块钱买的,大漏!怎样?”
  黄莺将信将疑地接过紫砂壶问道:“真的?你不会骗我吧?”关山月说道:“你这么漂亮我哪舍得骗你呀?放一百个心,绝对是真品!”黄莺对关山月的甜言蜜语已经没了免疫力,红着脸说道:“我漂不漂亮我自己知道,不用你总挂在嘴上。既然你有把握我就相信你一次,但是你要是让我在爸爸面前丢了脸,我跟你没完!”
  关山月说道:“你也不看看我的资产都是怎么来的?那可都是倒腾古玩得的。咱也吹句牛,放眼省内谁有这实力?”黄莺咯咯一笑:“你咋不说放眼世界呢?”黄莺笑魇如花,关山月看着心神一荡,不由得又失神了。黄莺瞧着关山月那副痴呆的傻样得意地瞥了一眼,转身轻飘飘地走了。
  黄莺走了,关山月回过神来,我的壶呀!怎么见到美女就啥都忘了!这黄莺也不客气一下就拿走了?心疼也没用了,关山月垂头丧气地去了博古通今。
  谢智对关山月时不时地拿个宝贝来已经麻木了,随口说道:“自己找个地方放好。”张信德看着宋建窑茶盏情不自禁地夸道:“我哥出手必是精品呀。”关山月说道:“这要是曜变天目还算得上精品。”谢智点着关山月说道:“你呀,知足吧,这一年的收获比我们倒腾古玩的一辈子都多得多。还奢望曜变天目?”关山月嘿嘿一乐:“这不是因为曜变天目在小日本那儿,心里不平衡嘛。”
  谢智说道:“信德,给他算一算他的东西已经卖了多少?”张信德道:“我这儿都有数,现在一共收入八百三十万了。”关山月道:“这么多了?我要一半就好。”谢智道:“你不后悔?我这儿顶多收20%的代卖费用。”关山月道:“叔,我心里清楚,我的古玩也只有在您这儿才能卖出好价钱。”
  关山月说的不假,古玩要卖出好价钱,第一是你的收藏品本身的价值,第二你要有好的卖出渠道。就像一件牛仔裤,你在地摊上只能卖五十元,到了商场就能卖二百元的道理一样,谢智深耕省城多年,一是自身是古玩大师,人脉广,有头有脸的人大都信任他。二是他的博古通今也是一个招牌,别人卖一万他就能卖一万五,这就是品牌。
  张信德见两人推来推去的,便说道:“师傅,反正我哥的藏品都是白捡的,您就按他说的办吧。”谢智笑道:“你小子,还知道胳膊往里拐哈,没白疼你。”大家哈哈一乐,关山月道:“要不这样,我占点儿便宜,八百万我都拿走,这三件古玩给你,怎样?”谢智道:“这样你不是更亏了?”
  关山月笑道:“叔,您算错了。假设这三件卖了五百万,我得给你留一半不是?你说哪个合适?”谢智笑道:“你要这么算那还真是,好吧,这三件我要了。”
  等谢智开完支票,关山月揣上就要走,谢智说道:“着啥急?咱俩中午喝点去?”关山月心道,我还是和你家闺女去过二人世界吧,推辞道:“叔,我好不容易来一趟省城,要办的事比较多,这次有点紧张,下次?”谢智摆摆手:“走吧,走吧。比国家领导人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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