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皮肉相连,自负者

  此时,欧阳浩就站在尸检台的中间,左右各自两个解剖台,一边放着一个孩子,其实尸体运过来的时候,皮肉已经散开,白骨显露,以至于搬下来的时候,大家连头发丝儿都怕颤一下,就让皮肉融为一团,但令人称奇的是,那些皮肉散开后,赫然还由筋连着一片……
  两个孩子被小心翼翼地挪到这里后,法医官濒临崩溃:“欧阳浩,这又是什么情况?”
  “死亡时间应该是四年以上。”欧阳浩说道:“你只需要这一点。”
  法医官无可奈何地摇头,又是一桩奇怪的尸体,但当他取出兄妹俩的脏器,不由得面色一紧,这也是欧阳浩此时要说的话:“尸体内脏十分干净,就像提前清洗过一样。”
  众所周知,内脏附近必然脏污,粘液,血渍交织在一起,“没有任何脏物。”欧阳浩说道:“我们见到的尸体真是完整无缺吗?”
  “你是说尸体事前进行过处理。”宁北辰打了一个激零:“有证据吗?”
  “有,法医官在散开的皮肉里发现了一根线。”欧阳浩看着被翻过的皮肉,说道:“我们以为是筋连着皮肉没有散开,其实是暗藏着一根线把皮肉和筋联在一起,让皮肉仍保持着贴合,在脱骨后仍能保持联系,你见过脱骨凤爪吗?”
  这个比喻不太恰当,至少用来比喻那对孩子不太合适,宁北辰只有应一声,欧阳浩说道:“原理同那个一样,法医官的意见是此人对人的骨骼构造十分熟悉,精进过于他。”
  法医官愕然地抬头,手里还拿着手术刀,作势要砍向欧阳浩:“我没这么说。”
  欧阳浩只是笑笑,继续说道:“线没有断层,已经抽出来,不能带走,只能拍照。”
  “还有其它发现吗?”宁北辰说道。
  “血很干净,体内没有一点积血。虽然说会凝固,但多少会留下痕迹,但这两具尸体的血被彻底放空,一滴不剩。”欧阳浩说道。
  这个倒在宁北辰的意料之中,两具尸体先是被神秘人放血浸泡红绳,又被七煞地的那小东西吸干,结果可想而知,“还有吗?”
  “你急什么。”欧阳浩说道:“语气匆匆地。”
  宁北辰有些哑然,欧阳浩又说道:“你平时也不是急性子,还有就是那个箱子,正宗的鸡翅木再上了红漆,做工精细,材质上等,两个孩子的衣服也是精细的,包括头发的处理。”
  看来欧阳浩又要发挥自己的专长了,宁北辰仍裸着上半身,此时也顾不得洗澡,回到客厅坐下,仔细地听。
  “这说明凶手是一个极有品位的人。”欧阳浩说道:“我查过了,古旧家具市场上的鸡翅木有新老之分,老鸡翅木肌理致密,紫褐色深浅相间成纹,尤其是纵切而微斜的剖面,纤细浮动,予人羽毛璀璨闪耀的感觉。”
  “新鸡翅木木质粗糙,紫黑相间,纹理往往浑浊不清,僵直无旋转之势,而且木丝有时容易翘裂起茬。”欧阳浩说道:“装尸体的箱子是老鸡翅木,价值不菲。”
  “会用古董箱子装孩子的尸体,而且对尸体十分精细,注重细节,这一切都显示此人接受过高等教育,学识渊博,对古董精通。”欧阳浩总结道:“而他接受的教育可能与医学相关,此人的年纪应该在三十五岁以上,男性,心思缜密,精通阴阳,而且自负。”
  “自负是从哪一点看出来的?”宁北辰不解。
  “箱子的锁具。”欧阳浩说道:“一般的犯罪嫌疑人唯恐被发现,一定会将尸体藏得严严实实,防护再防护,但他只用了一把最普通的锁,可见其自信,但凡事自信过了头就是自负。”
  这一点宁北辰承认,欧阳浩说道:“我对此人做了一些基本的画像,男性,三十五岁到四十五岁之间,从事的职业可能与尸体有关,爱好古董,精通阴阳,个性清高冷傲,单身或没有孩子。”
  “嗯……”宁北辰摇摇头,不解道:“最后一条怎么看出来的?”
  “孩子的衣服尺码合适。”欧阳浩说道:“的确是量身制作的,但是,男女同款,那衣服其实是分男女的,这说明他对孩子的衣服不了解。”
  “明白了,四水归堂的命案始作俑者、拐走双胞胎的是这样一个人,”宁北辰话锋一转,说道:“今天晚上想吃你做的饭。”
  “放心,我早点回去。”欧阳浩笑着挂了电话,一转身,对上法医官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对着女朋友。”
  “是邻居。”欧阳浩说道:“很不错的人,还有一个小妹妹,就像弟弟妹妹一样。”
  法医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叹息一声:“听说你见过老魏。”
  “是。因为他俩的事,我去了一趟。”欧阳浩说道。
  “老魏也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吧?”法医官说道:“作为唯一的知情人,挺值得骄傲,但也因为知道这么多,看着你的时候,总觉得……”
  “可怜吗?”欧阳浩说道:“我在这个城市呆得够久了,最害怕和这里的人或事产生感情,但是仍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我先走了。”
  目送欧阳浩离开,法医官双手撑在尸检台上,喃喃道:“要离开了吗?”
  此时,宁北辰已经走进洗手间,打开淋浴喷头,水哗哗而下,打湿了头发,他闭上眼,过往发生的一幕一幕不断地浮现。
  苏雪和欧阳浩就这么成为自己的邻居拉开了一切的序幕,事到如今,经历的事情已经不少,虽然也曾嫌过麻烦,但自己却总是全身心地投入,莫名地乐在其中,幽冥之事和自己跑不了关系,他抬起脚,脚底的黑线断了一小截,尽头处的一颗,已经自由。
  宁北辰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脚,淋着水,研究了老半天,从小到大搓了这么久,那根黑线依然故我,现在却自己莫名消失了一截,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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