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五章

  这功夫韩保佳很不安分地劈开两条腿,斜躺着,很有一些,用一回少一回的意思,不过,她还是哼唧着说道;“还说呢,老太太可说了,他明天、自己要、上学校问去,你、你、哼、说咋办吧,咱们、又不能拦着老人家、不让他去。”
  咕叽,什么声音?
  梁泉江这边还要应付韩保佳,那边还要说话,他就想了想说;“我看这样吧,王靖雯的事情不可能很快就完事,她也不可能在近期内出来,根据她的实际情况,说不上她会被判刑,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就应当把王靖雯的情况告诉她母亲。”
  “你说什么,要告诉老太太?”赵桂珍惊咤道。
  赵桂珍的声音很大,韩保佳借故大声啊啊起来,又不停地扭动着,桂珍忍不住说道;“你就没有消停时候。”
  这时,保佳过劲儿了,她不甘示弱地回敬道;“你呢,你不就是那个了,才消停下来吗。”
  桂珍没有接着和保佳说话,而是问梁泉江,“他爹呀,你说王靖雯那么好个女人,她也没和解放军干过仗,也没抓过共产党,你说公安局的人为什么非要抓她呢。”
  梁泉江说;“因为她参加过军统,也就是现在大家伙都说的那样,她算作军统特务,所以,她的性质就和别人不一样,遗憾的是我们谁也帮不了她,目前,只有靠她自己了。”
  赵桂珍又担心地说;“那你说,我们要是真把王靖雯被捕的事情告诉她妈,她妈急切之间受不了怎么办,或者,真要是出点意外我们又如何向王靖雯交代呢,”
  梁泉江说;“我考虑,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王靖雯的母亲内心应该明白了,只不过她想向我们证实一下子,我看这样,明天早上她母亲要是到家里来,你们可以先侧面透露点消息,就说王靖雯那边出了点事,话要说的含糊一些,委婉一些。”
  韩保佳似乎还在动着,梁泉江尽量保持平衡,桂珍不管那么多,接着又问;“那要是老太太非要刨根问底呢?”
  梁泉江想了想,然后说;“那就把事情的经过和她说一遍,不过,千万要强调,她一个人去学校打听没有用,一定要等到公安局那边通知我们可以去探视王靖雯了,到那时候,我们就带上她母亲,让她跟着我们一起去。”
  第二天早上五点不到,梁泉江照常起床,早饭,他喝了一碗小米粥,然后,分别抱了抱三个孩子,接着和桂珍、保佳打了声招呼,就像没事人似得照常去上班。到了学校,住宿的学生有的还没有起床,梁泉江来到办公室,写了一份言辞恳切的辞职报告,等到秋藏深上班的时候,很郑重地交给了她,然后说道;“请你理解我现在的处境,目前,我的处境,能做一个教员就不错了,所以,你千万不要再挽留我了。”
  秋藏深听了梁泉江的话以后,本来看着他的笑脸立刻变得很难看,她狠狠地扔下一句话;“知识分子的臭毛病,受不得一点委屈,这点事儿算个啥,我就不信了,就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能把你压倒。”
  梁泉江说;“请你理解,这是在学校,要为人师表,抬不起头,直不起腰是不行的。所以,从现在起,无论你或者是上面批不批准,我都不会继续参加领导办公会了。”
  说完这些,梁泉江转身离开了,秋藏深这才拿起梁泉江的辞职报告看了起来,当她看完报告以后,坐在办公桌前面沉思了良久,最后,她把梁泉江的辞职报告装进了自己的包里面,然后他也写了个东西,接着有抬头看看腕子上的手表,立刻走出办公室,来到楼下,让司机拉她去市教委找管书记。
  秋藏深到了市教委,找到管书记以后,把梁泉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管书记听后眉头紧锁,经过再三权衡,他和秋藏深商量出了一个办法,由市教委出面,向市里打报告,先组织一个调查小组,走访韩保信和张小雅他们出事的新立屯,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线索,如果能够找到新线索,就可以把这些线索交给军区外调组的人,由他们去查证。两个人都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梁泉江安下心来教学,关于他的职务问题,管书记说;“要在教委党组会议上商定,是不是撤销他的副院长职务。”
  两个人商量好了以后,秋藏深回到了学校,他找到刚刚给学生上完课的梁泉江,对他说;“你就安心上课吧,你的事情我已经向市教委管书记汇报了,他要向市里汇报,至于你的职务问题,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管书记已经答应要拿到党组会上去讨论,所以,目前你就安心给学生上课吧。”
  梁泉江听了秋藏深的话,笑了笑,他对秋藏深说;“我真的希望你对我这件事情离远一点,我告诉你,我不会领你的情,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袒护我,要站稳阶级立场。”
  说完这句很重的话,梁泉江转身就走了,秋藏深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嘟哝道;“少跟我来这一套,你以为你是谁,你一个做事一个人担不了,你不让我管,我偏要管,看看咱们两谁说了算。”
  午间,梁泉江回到家里,对特意回来给他做午饭的韩保佳说;“你好好想想,你哥还对你说过那些有关韩保信的事情,最主要的是,你要详细回忆一下韩保信在粮店的时候都由谁找过他。”
  韩保佳听到梁泉江突然提到韩保信,就问道;“咋地啦,这都解放两年多了,他咋一直没有露面呢?”
  梁泉江告诉韩保佳说;“韩保信还有韩保江的媳妇张小雅都在解放前出事了,据说他们的牺牲地点就在长春附近的新立屯。”
  听了梁泉江的话,韩保佳倒抽一口冷气,过了好一阵子才说;“多好的一个小伙子,这么说他也是地下党。”
  梁泉江点点头,又嘱咐韩保佳说;“下午粮店里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告诉桂珍,然后你们一起想想看,他们两个,特别是韩保信,都有谁经常来找他,另外,韩保江的媳妇都和谁联系,你们也一定要好好想想。”
  韩保佳说;“我记住了。”
  梁泉江吃完饭在家里又想了一会儿,才去学校,到了晚上,梁泉江回家以后,三个人在饭桌上又唠起了韩保信,就听桂珍说;“还真就没发现有谁特意来找过韩保信,就是韩保江的媳妇经常来咱们粮店卖粮食。”
  这时候,韩保佳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韩保信刚离开粮店的第二天,有个中年男人,长得四方大脸的,也挺魁梧的,他来打听韩保信,问韩保信干啥去了,还回不回来。”
  经保佳这么一说,桂珍也想起来一件事,他对梁泉江说;“他爹,我也想起来了,那次韩保信和我哥去乡下进高粱米,就是韩保信找他的朋友李大哥帮的忙,听我哥说,那个李大哥会功夫,相当厉害了,几个抢粮食的土匪都让他和韩保信给制服了。”
  听完桂珍和保佳的回忆,梁泉江说;“在韩保信牺牲这件事上,我有两个失误,第一、我不应当让他假扮占山好的勤务兵,以至于害得他离开了粮店。第二点、刚解放的时候,我就应该去找韩保信的那个朋友李大哥,也许这样情况会好一些。”
  听了梁泉江的话,桂珍和保佳几乎同时说;“那我们现在去找那个李大哥去。”
  梁泉江晃晃脑袋说;“关键是我们现在去找已经不符合规定了,现在公安局和军区调查组的正在调查此事,这时候我们再贸然去找那位李大哥,会给公安局和军区调查组带来麻烦,这件事情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因为提到韩保信牺牲,这一夜他们三人谁也没有睡好觉,天快亮的时候,韩保佳和赵桂珍刚合上眼睛,那屋的孩子又喊要尿尿,根本没有睡意的梁泉江怕惊动桂珍和保佳就悄悄起身抱着孩子去尿尿。
  一眨眼的功夫过去了半个月,王靖雯的母亲听到桂珍和保佳告诉她实话以后,大病了一场,梁泉江在王靖雯母亲生病的时候,几乎是每天一趟,去看望王母,直到她自己能下地走路,并且渐渐想开了以后,梁泉江又把她接到东三马路的家里,让她每天和孩子们在一起,这样过了不到二十天,王靖雯的母亲终于完全康复了,为了庆祝王母康复,这天晚上下班,梁泉江买回来猪肉馅和芹菜,全家人动手包了一顿饺子吃。
  吃饭的时候,桂珍故意让早早坐在姥姥身边,早早把她姥姥哄得眉开眼笑,饭桌上谁也没有提王靖雯,刚刚吃完饭,王靖雯的老妹妹就来接她母亲回家。在桂珍和保佳的热情招待下,王靖雯的老妹妹也尝了两个饺子,本来依着梁泉江他们的意思,是让王靖雯的母亲接着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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