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

  当夜,宫里的消息也传出宫外,二十年前苏玉海阴谋导致后妃错位,婉贵妃为防嫡庶迫害凤女北宫千宁,这样的消息可谓是石破天惊、闻所未闻,整个皇都几乎是彻夜未眠,端王婚宴的风头,也被这震惊朝野的事情压下去了。
  北宫千宁几乎彻夜未眠,只在天将亮时,才迷糊过去一阵,等她醒来时,居然看见太后坐在她床前。
  “太后娘娘。”北宫千宁吓得瞌睡虫全跑了。
  太后欲言又止,半晌才下定决心说:“宁丫头,你亲爹,就是景宁伯爵叶光远,还有你祖母,他们说要接你和你兄长回伯府,他们现在就候在寿康宫外,你意下如何?”
  接她和哥哥回伯府?北宫千宁心里呵呵两声,想必叶家听说她是凤女,这才急吼吼地进宫接她回去吧?他们不是接她回家,而是接凤女回去吧?
  若不是穿越到现代社会生活过二十年,北宫千宁一定会跟着亲爹回景宁伯府,但是现在的她,可不是前世那个胆小怯懦孤陋寡闻之人,现在的她,是坚强的,是有自尊的,是跟母亲和哥哥最亲厚的。
  渣爹背叛就是背叛,伯府冷血就是冷血,不会因为现在的悔悟,就轻易被原谅,以前没有没有伯府这个根,他们母子三人不照样活过来了?虽然活得卑微活得酸楚,可是他们一样感觉温暖内心明亮。
  北宫千宁还想着,如今母亲嫁给端王,端王终于抱得美人归,端王府将是她和哥哥的得力靠山,而她和哥哥也都拥有功名和俸禄,景宁伯府在她眼里,更是无足轻重了。
  十年前,景宁伯府断尾求生,舍弃了府中身份尊贵的伯爵夫人和嫡子嫡女,如今景宁伯府为了荣耀,转过头来想追回嫡子嫡女,好事想占尽,坏事躲一边,景宁伯府还能更无耻一些吗?
  太后看见北宫千宁不做声,心里有些着急:“宁丫头,婉贵妃害得你们母子三人受尽了委屈,可哀家听说三皇子从小就照顾你,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能不能看在哀家和皇上也疼你的份上,还有端王娶了你母亲的份上,不要记恨婉贵妃?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人,治儿……更是个可怜人,他们……也都不容易。”
  北宫千宁内心还很不舒服,可是太后都讲了这么多大道理了,她若是再计较,就是不明事理了,于是她努力挤出笑容说道:“太后娘娘,宁儿明白,宁儿不会记恨婉贵妃,其实从另外角度看这件事情,也有三个好处,一来可以暴露叶家人的自私和冷血,二来可以验证端王对母亲的真情,三来可以让宁儿和哥哥在逆境中成长。”
  听到北宫千宁说前两个好处时,太后脸上还跟着点头,可是听到第三个好处时,太后忍不住就把北宫千宁搂进怀里,万分疼惜地说:“宁丫头,你怎么就这么让人心疼,你本是伯府嫡出长女,是本该娇养着的贵女,却沦为世人嘲笑的野种,还被逼着读那么多书、学那吃苦吃力的武艺,是皇家对不住你啊,我的宁丫头。”
  太后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也是诚恳至极,北宫千宁内心挺感动,她反手抱住太后说:“太后娘娘,您真是折煞宁儿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咱们都要往前看,好吗?”
  “好好好,听宁丫头的。”太后喜极而泣。
  太后的一等宫女舒儿适时说道:“太后娘娘,世人都说凤女乃天道选定之人,凤女都是有过人见识和本事,就如青阳郡主所言,她这些年受的磨难,或许就是天道有意在磨练她呢。”
  不愧为一等宫女,舒儿这话说得太后眉开眼笑:“梅花经霜吐香蕊,宝剑磨砺亮锋刃。哀家就当宁丫头在经历风雨吧,就是苦了宁丫头了。”
  北宫千宁终于放松了一下:“太后娘娘,苦中也有乐的。”
  一时间,屋内众人都舒心的笑了。
  可是就在这时,有人传话过来,说是婉贵妃跪在御书房外,请皇上降罪,废掉她的妃位,并准许她离宫出家。
  太后放开北宫千宁,急急就往外走。
  北宫千宁也赶紧让锦姑她们伺候,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好之后,便撒开腿往外跑。
  “欣儿。”刚出了寿康宫,就听到好几个人呼叫她以前的名字,北宫千宁知道是景宁伯府的人,可她看都不看她们一眼,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
  以百米冲刺速度跑到御书房门外,北宫千宁果然看见跪着的婉贵妃,周围站着许多朝臣和嫔妃。
  看见北宫千宁到了,这些人都以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有人甚至还说了一句“凤女来了”。
  什么凤女不凤女的,处理好跟婉贵妃的关系才是关键!北宫千宁没心思理会这些,她现在要管的,是如何说服婉贵妃放弃出家的念头。
  只见婉贵妃身着一身白衣,也不挽发,三千青丝垂在脑后,只用一根布条扎着,脸上也是不施粉黛,清丽的脸因彻夜未眠而苍白憔悴。
  三皇子百里和治也跪在婉贵妃身侧,身上还穿着昨日的白色镶金边锦袍,他身躯健壮英挺,可是脸上一片哀戚忧郁。
  婉贵妃和三皇子身后,则跪着钟俊达夫妇和嫡长子钟悍文,想来是陪着婉贵妃求永昌帝恕罪。
  太后已经先到了,她正在开导婉贵妃:“婉贵妃,你也是受害者,你做这一切,一来是出于孝道,你要挽救母家,只是天经地义的,你不要自责。”
  “可是臣妾也害了宁儿,治儿那么喜欢宁儿,臣妾哪里有脸面见宁儿?”所说顽贵妃早就跟北宫千宁坦白过,但是事情到了曝光的这一日,婉贵妃内心还是颇为愧疚和自责。
  “贵妃娘娘,三殿下,你们这是干什么?宁儿并不怪你们。”北宫千宁试图扶起顽固妃。
  北宫千宁使足了劲儿,却被婉贵妃推开:“宁儿,本宫罪孽深重,此后青灯古佛,才能求得内心的安宁,只求你不要因此而迁怒三皇子。”
  北宫千宁还想说什么,永昌帝放话出来,请所有人都退下,北宫千宁只好离开御书房。
  也是啊,婉贵妃的去留,最关键的是取决于永昌帝的态度,他们北宫母子三人被迫害一事,说起来还真是个小事而已,毕竟皇权高高在上,北宫家母子三人能拿婉贵妃怎么样?
  婉贵妃能够求北宫千宁原来,已经是给足了北宫家面子,若不是她北宫千宁被皇上赐给三皇子,顽贵妃断然不会这么郑重的道歉。
  离开御书房,北宫千宁想回北宫家,可是太后不允许,说是大家都还在宫里头,等着事情如何处理。
  经过太后解释,北宫千宁才知道,昨夜母亲和端王都住在毓庆宫,此时也尚未出宫,于是她辞别了太后,去毓庆宫找母亲。
  到了毓庆宫,果然看到母亲斜靠在美人榻上,整个人毫无新婚的喜悦,她脸上弥漫着一股酸涩和悲切。
  “宁儿,我的宁儿。”看见女儿到了,索飞瑶哀叫一声,伸手就把女儿搂进怀里呜呜大哭起来。
  “娘。”北宫千宁先前还不哭,可是此时为听到母亲凄楚的哭声,她也感同身受,鼻子一酸,眼泪也扑簌簌落下来:“娘,我知道,娘受委屈了,娘是受了女儿的牵连,是女儿不孝。”
  索飞瑶什么话也说出来,只是跑着北宫千宁不停地说:“宁儿,宁儿,我的宁儿,我的宁儿……”
  母女俩抱头痛哭起来,侍女们忐忑不安,却不知如何安慰和劝解,毕竟好端端的伯爵夫人和伯爵千金,无端的遭受这大罪,十年来沦为世人嘲笑的对象,论谁都是受不了的呀。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过后,太后也进了毓庆宫,看到索飞瑶母女抱头痛哭,她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陪坐在一旁。
  北宫千宁先发现了太后,才提醒母亲:“太后娘娘来了。”
  母女俩赶紧起身给太后行礼,却被太后制止道:“好了,没有外人在,不用讲究那虚礼。”
  太后看见母女俩情绪平稳了一些,便把之前跟北宫千宁说的话,再说了一遍给索飞瑶听,只是在后头加了一句:“宁儿能够从多角度看待这个问题,哀家也希望你能够朝前看。”
  索飞瑶经历了叶光远的狠心背叛,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她只不过哭女儿命苦而已:“太后娘娘,都说福祸相依,若不是贵妃娘娘,臣妾也不知道,叶光远是那样自私冷血之人,端王是那样深情真挚之人。居然宁儿都不怪婉贵妃,臣妾更是没有理由怪罪婉贵妃,从今以后,臣妾会更加珍惜跟端王相处的日子。”
  “哀家的儿媳说得好,真不枉我儿等了十年,来来来,这是哀家盯着厨子做的红枣花生莲子粥,大家都趁热用一些。”突然,纯贵太妃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索飞瑶赶紧走上前,扶着纯贵太妃走进来,一边还埋怨道:“母妃,儿媳都说了您不用亲自去,您怎么又去了?”
  太后看到索飞瑶和纯贵妃太妃相处愉快,便打趣道:“哎哟,瞧你们这说话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母女呢。这粥,早生贵子粥啊,是专门给瑶儿准备的吧?哀家可不敢用,宁丫头你敢用吗?”
  “不敢不敢,宁儿就是吃完这碗粥,也做不到早生贵子啊。”北宫千宁连连摆手。
  “宁儿,你真不知羞。”索飞瑶白了女儿一眼。
  众人顿时都笑了起来,一扫刚才的压抑和沉闷。
  看到纯贵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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