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口是心非的男人

  凉子三口两口吃完了早餐,习惯性地拿起酒壶就准备当粥喝。
  结果宇文成用不可置疑也不可反对的动作一把夺走了酒壶:“大早上喝酒伤肝,要喝也要等中午以后。”
  他的语气平缓,却让凉子突然愣住了。
  同样的话她也在孤儿院的老妈子嘴里面听到过,记得老妈子当时气愤的拍着她的头,说她太不懂得珍惜身体了。
  从那之后,凉子就再也没在老妈子的面前喝过酒了。
  凉子心中微热,不满的嘟囔道:“什么啊,和个老婆婆似地。”
  表面上虽然平静无比,但是心中的那片海面上却有鱼儿朝着太阳跃出水面,有些欢悦。
  她摸出烟斗,点燃,深吸了一口气。
  尼古丁进入她的身体,强行的将她的情绪压平后,她才缓缓的说道:“第一次遇到夏希的时候,是在四年前的一个雨夜。当时我高三。”
  “那天的雨很大,明明已经过了梅雨季节,但是意外的雨却一直不停。”凉子的眼睛迷离,陷入了回忆之中:“御琦市是一个很小的城市。当时我刚刚完成了一个委托,准备返回东京。路过了一个小巷。突然发现地上的水泊里面,混了一丝血迹。因为那时候刚刚开始做这类工作,所以对这种事情比较在意,我就沿着小巷走了进去。”
  凉子又吸了口烟,目光中出现一些怪异的波动:“那是一个垃圾堆,堆满了黑色的垃圾袋和周围商业街里面抛弃的废弃家具。我就顺着血迹,一路找进去,没有几步,就看到了一具成年人的尸体,一刀毙命,致命伤在脖子上,伤很深,基本是没得救的地步。我奇怪的很兴奋,并没有第一时间报警,而是继续往里走。”
  烟雾缭绕,虽然凉子的描述极其简单,但是宇文成已经联想到了当时的画面。
  雨夜下,周围的街道上都已经没有了行人,就连店铺都已经关闭,街道上空空荡荡的,整个城市仿佛变成了死城一般。一个女高中生,在一个深邃的小巷口看到了尸体……
  怎么看都像是某个恐怖动画的开场。
  “那个场景让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在那一条血路上我看到了很多尸体,他们都拿着武器,基本都折断了,刀上面有血顺着向下滑,显然才刚刚战斗过,不然在那种大雨下,刀上面的血很快就会被洗干净。就在那个时候,前面传来了新的打斗。然后我就看到了夏希。她倒在一片垃圾袋上,身前是一个体型有她两倍大的男子,刚刚死去。胸口上插着一把肋差。当时她全身是伤,血几乎不要钱的往外涌。”凉子眉目低垂,轻声叙述着。
  “你猜猜,她当时做了什么?”突然,凉子卖了一个关子。
  宇文成沉吟了片刻:“她想吃棒棒糖?”
  凉子:“……”
  对宇文成卖关子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她只好咳嗽了一声继续往下讲。
  “当时,她发出了痛苦地呻吟,然后把手举向天空,用尽全力的举起,似乎想要去抓住什么东西。”凉子说道,语气嘘唏:“然后她就昏了过去,脸上挂着不甘心的表情。没错,一个大概十四岁的小女孩的脸上,竟然看到了许多中年人面对惨淡过往的时候,才会流露出的不甘心的表情。”
  宇文成陷入了沉默中。
  凉子又抽了一口烟,被点燃的烟草发出丝丝燃烧声。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想问起夏希的事情,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话。”凉子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认真的表情,她死死的盯着宇文成,眼神坚定:“不管你想做什么,如果你想要给那孩子希望,伸出手后就不要想着收回。不然,即使我再不济,我也会将你一起拉入地狱。”
  这显然是威胁,但更像是一个姐姐在保护自己重要的妹妹。
  她知道,自己那个沉默寡言的妹妹有多么大的吸引力,就那副三无的表情再配上明显有故事的过去,无疑能激发大多数有能力有权势人的保护欲望。
  但她看过那晚上的场景,数十个人的尸体在深巷中摆开,能让人用数十人追杀的小女孩,这后面牵扯的黑暗有多少,仅仅只是想想就让人感觉到可怕。
  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对夏希伸出援手,但是看到那背后的危险后,又能有几个人能够保持初心?不落井下石就算的好的了。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让别的人对她那妹妹产生兴趣。这也算是另类的一种保护。
  就像是她,到了现在,她也不敢去挖掘夏希背后的秘密,因为她也在害怕,知晓一份真像,必然就会背上相应的责任。她害怕自己无力承担,最终只能徒添悲伤。所以她只能给予她最基本的保护,至少能给她一口饭吃,不至于像刚刚见面的时候那样,骨瘦如柴,几乎一个骷髅架子。
  但这份坚持在今天终于打破了,连凉子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告诉宇文成这些。就像是对他无比的信任,知道告诉了他也不会产生任何不良的后果。
  但宇文成微微一笑:“你想的太多了。”
  凉子一愣:“?”
  宇文成伸着懒腰站起来:“我没打算保护她,也没打算对她伸出什么希望的手。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这一次来日本的目标只是为了找到我的扳指,然后回国。至于别的什么事情,我一点都不在意。”
  宇文成笑着说道,神色轻松。一点都不像是听过某个悲惨故事的样子。
  凉子:“……”
  凉子有些心寒,难道……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平静的房间内突然响起一阵疾风之声,随即叩击房门的哒哒声响起。
  “哦,回来了。”听到声音的宇文成说道,他转头看向房门,喊道:“进来吧。”
  “中队长大人,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房门被拉开,小口忠恭跪拜在门外的走廊上:“另外,关于夏希小姐的调查,我已经安排了最亲信的人去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回来。”
  宇文成:“……”
  凉子:“……”
  顿时,整个房间里面的气氛显得万分尴尬。
  凉子转过头,用着诡异的目光看向宇文成。宇文成对着凉子投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温和的笑容。
  小口忠恭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宇文成干笑了两声:“哈哈,走走,看看咱们的新身份去。”
  说完,就一马当先的走出去。
  凉子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还真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呢……
  小口忠恭目光在宇文成的身上和凉子的身上转悠,很快内心就有了一丝明悟。
  “看来中队长大人,这是深陷修罗场啊,年轻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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