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猛虎嗅蔷薇_167

  ……
  在谨然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总的来说整件事就像是突然被人摁下了快进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总结一下就是G市警方成功地按照李狗嗨的说法在徐倩倩家院子的树下挖到了那一颗曾经让IM公司和负责建筑施工的华通公司闹得不可开交的螺丝钉,在公众的哗然之下,一颗名叫“徐倩倩”的,隐隐约约要冉冉升起的娱乐圈新星就此陨落;一座以“徐倩倩”为门面建造起的城池轰然倒塌。
  这一起因为螺丝钉引发算是有了一个结局:IM公司立刻撤销了对华通公司的起诉并由董事长之一罗成亲自出面对华通公司进行公开道歉,华通公司慷慨回应接受道歉,并表示会追究徐倩倩本人以及其经纪公司的行为对他们公司声誉所造成的损失。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伴随着华通公司的声明,无数还懵懵懂懂没反应过来的各种公式似乎也从梦中惊醒,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各种律师函快要塞爆徐倩倩所在的经纪公司,各大广告商纷纷以“违约”要求取消广告合作——不过哪怕是他们不这么要求,徐倩倩接下来的那些广告无论是拍了的还是没拍的,恐怕也不能播了。
  其中最让其经纪公司吃不消的大概还是徐倩倩之前接下的那个国际大牌化妆品的代言,合约上面明确规定在合作时间内代言明星不得爆出具有根本影响性的丑闻——如果因为抢夺电影角色杀人未遂都不算“具有本跟影响性的丑闻”的话,那世界上大概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称之为“丑闻”了。
  徐氏姐弟双双铛锒入狱,两人一个半残另外一个也是暂时没有露脸,有内部人士声称,因为无法背负巨额违约金,旗下也再也没有比徐倩倩更能赚钱的艺人,这会儿听说徐倩倩所在的娱乐经纪公司已经开始筹划申请破产。
  以上一切,紧紧只是发生在从“天亮之前到午餐之前”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
  这对于生活步入麻木状态急需要一些大新闻来刺激的屁民来来说简直是一场站在三观制高点上的狂欢——完完全全处于恶意以及自私的行为出发点;彻底无法辩驳的刑事责任;以及事后不知悔改在被害人面前做出种种嚣张行为,这一切的一切,都足够将徐倩倩置于死地。
  因为谨然没死,所以徐倩倩也不可能会严重到被枪毙,但是介于她是公众人物,如今社会上的声音和关注度都很高且是前所未有的一边倒,这件事情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可以挽回的余地,徐倩倩注定在下半辈子将牢底坐穿。
  ……
  午餐时间。
  谨然一边扒饭一边看手机视频,然后发现徐倩倩的微博居然有更新,更新的是一个长达了十分钟的视频,视频里前段时间还趾高气昂的女人在这被带走的短短几个小时内似乎被精神折磨得不轻,她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憔悴,视频中她一边哭着跟谨然跟自己的粉丝道歉,一边断断续续地将自己犯下的罪行说完,包括当时怎么在一念之间被邪念占据冲动之下做出那样可怕的事情以及现在自己怎么样后悔。
  视频的最后,她声泪俱下地请求自己的粉丝、家人以及所有支持过她的人的原谅。
  这条微博短时间内又是上百万的转发量,大多数人都是意外的沉默然后直接转发——其中包括大多数前段时间对此事保持沉默的明星也是只转发不说话,唯独稍微算是有回应的只有王墨,当有他的粉丝在他转发的微博下问“墨总咋不发表下评论”时,他简单地回答了一句:一念之间枉为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这样吧。
  谨然觉得王墨回答得很好。
  而且他相信此时此刻大多数的人在如此三观的震撼下保持沉默,大概也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过多的谩骂在这个时候已经显得十分苍白,在徐倩倩的微博下,之前各种跳脚骂她不要脸的人反而没有几个了,更多留言的是她曾经的粉丝,或许是一声叹息或许是留下一句“对你失望透顶”然后默默地取消关注。
  一个明星的倒台,不是她在网络上被人骂得最严重时,愤怒的谩骂或许是对这个人还心存一丝希望;而相反的,当她的粉都对她失望纷纷转身离开,这个明星大概就再也没有重新站起来的希望,就像如今徐倩倩的粉丝倒是坐到了当初抹茶巧克力曲奇妹子说过的:当意识到喜欢一个明星已经不能为自己带来欢快,那么就安静的离开。
  ——通常安静离开的,才是真正再也不会回头的。
  对此,网友在徐倩倩的微博下留下了一个很经典的总结:自己作的死,含着泪也要作完。
  第85章
  第二日,伴随着警方展开对于那天夜里出现在医院门口将徐文杰以及那个换子弹真凶扔下的重型机车的调查,徐文杰的情况也逐渐被媒体放出,简单的来说就是他目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几年的牢饭是跑不掉了——这么个少了一边手一边脚脸蛋又还长得不错的人进入监狱会有什么待遇,那自然是没人敢去轻易猜测。
  第三日,警方在H市的某座山山脚下发现了那辆他们在追踪调查的重型机车的残骸,机车上没有指纹没有纤维没有毛发,被人处理得干干净净,就好像这车就是从天而降运送了这么两个人到医院门口然后自己开到山顶上跳山自杀似的。
  于是续“警察局自杀案”之后,这案子又成为了H市第二起暂时没办法找到突破口的疑案。
  这些按下不说,伴随着媒体放出消息确定徐式姐弟难逃法律制裁注定入狱,至此,徐式姐弟对于谨然的作死大戏轰轰烈烈终于落下帷幕。
  在这场堪称本年度最佳大戏的闹剧之中,谨然从头到尾保持了沉默,尽管想要对他进行采访的媒体已经踩破了门槛,但是从头至尾也没有哪家报社得到了采访许可,用IM高层的话来说:这事儿没什么好说的,多说多错。
  说要抓紧时间炒作一下的话,似乎也没什么必要,因为这会儿哪怕是谨然在自己的微博发一句“早上好”,恐怕也有人能解读成“这一条微博虽然表面上是在问早安,正所谓一天之计在于晨,所以实际上这条微博其实本质上是表达了PO主对于想要摒弃过去的决心以及开启一段新生活的美好向往”——
  如此这般。
  谨然真的不用再多说什么多做什么,他现在就是个移动中的话题制造机,再出来掉两滴鳄鱼的眼泪感慨世态炎凉人心险恶,只会显得他十分矫情。
  “就好像你这两天没少掉眼泪没少感慨世态炎凉似的。”方余说,“真矫情。”
  “……我以为我要垮台了,还不让我哭一下?比尔盖茨有的是钱,甚至大概是说出过‘钱对于我来说就是无意义的数字’这么牛逼的话,问题是你看他如果有一天破产了他哭不哭?”
  谨然理直气壮地说着,啄了下手上的冰棍,顺手将自己身后的空调扇开得更大了些——
  早上谨然在《星火燎原》那边只有三个镜头,都是跟田中的对手戏——田中已经换了个新人演员来演,谨然在关键时刻表现出了自己的和蔼可亲,双方在愉悦的气氛当中没有一次NG的拍完了所有的镜头,在新人君膜拜的目光下,黑发年轻人转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拍拍屁股潇洒走人,屁颠颠就跑到隔壁剧组打酱油来了——此时,他身上还穿着隔壁剧组的小鬼子军官制服,只不过在拍摄的时候扣到最后一颗整整齐齐的白衬衫已经被揭开到了锁骨的位置,外套不翼而飞,衬衫袖子高高捞起来,小鬼子军官帽子歪歪斜斜地扣在头上变成了遮阳用品,唯独一双皮靴擦得光亮闪瞎狗眼,远远看过去,就是个兵痞蹲在那里。
  这会儿已经是上午接近十一点,在谨然头顶的是烈日骄阳,在他的不远处是影视城的沙漠场景,铺天盖地都是黄沙,三十几度快四十度的高温太阳一晒能把人热死,今天姜川他们剧组拍摄的正好是姜川扮演的那个将军无意间看见玛丽苏女主角在漫天黄沙中起舞彻底被她掳获芳心,然后见四下无人他冲了上去不顾女主反抗抱住她的腰将她带上了马在马上强吻她的一幕——对于这部充满了狗血的电视剧来说,将军感情这样突然爆发毫无疑问是让人荷尔蒙喷发的爆点所在,所以这一幕剧组这边也是尤为重视,大清早就开始准备拍摄,力求要让这个镜头做到最完美。
  但是话是这么说,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女演员还得赤着脚穿着纱衣在沙上跳舞——这未免确实有些强人所难,想想那白嫩的小脚一脚踩在滚烫的沙子上大老爷们都受不了更别说是娇滴滴的小姑娘,沙子烫得她哇哇叫,丁胖胖这边又要求她表情优雅从容最好还要表现出一丝丝磅礴之气的苍凉——
  ……也正因为如此,这一幕才从早上开机开始一直拍到上午十点半还没拍完。
  换成是江洛成估计早就把所有人都骂崩溃之后自己也跟着崩溃了。
  谨然正蹲在那里窸窸窣窣地吃冰棍外加心中疯狂吐槽,这时候在他旁边的丁胖胖又喊了声“咔”,华丽丽地迎来了他们今早第数不清多少次的NG,此时,不远处骑在马背上的姜川听到声音,立刻将手中的道具长剑往地上一扔,翻身下马,顶着那一身结结实实的铠甲“哐哐”往他们这边走——取下铠甲的时候,那张英俊的脸上全是汗,戴着的黑色假发发丝贴在他的脸上,那五官都快凝固成石膏像了……
  唯独一双湛蓝色的瞳眸寒天冻地,充满了不愉快。
  也难怪,换谁这样“全副武装”像是傻子似的坐在马背上傻乎乎地坐一上午莫名其妙还跟着各种NG恐怕都得生气。
  谨然将冰棍往嘴里一塞,微微眯起眼含糊道:“这天真够热的哈?”
  姜川没回答他这句相当于是废话的废话,将头盔随便往旁边一放,脑袋上的假发粗暴地拽下来,一头浅色的头发此时也是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湿漉漉,男人用母语嘟囔了声谁都不听不懂的话——从语气和语速来看谨然目测那应该是一句脏话,紧接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嘴里的冰棍便被人一把扯了下来,吧唧了下被冻的发麻的嘴,他抬起头默默地看着自己咬了一半的冰棍葬送在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嘴里,姜川三下五除二将谨然跑到影视城外面买回来的冰棍啃干净,把干干净净的木棍子往他手里一塞,问:“还有没有?”
  “没有,强盗。”谨然面无表情地回答。
  方余叹了口气,看姜川热得眼都红了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他真的中暑,站起来拍拍屁股准备去买冰饮料和冰棍——谨然捏着手中的小木棍看了一会儿顺手扔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姜川把他拎起来推开自己霸占住了整个空调扇对着脸一顿狂吹。
  谨然:“你这样吹要感冒。”
  姜川:“总比热死好。”
  谨然:“好歹先把脸上的汗擦一擦——小李子过来,毛巾呢给你家川哥……夏天感冒很遭罪的。”
  姜川:“总比热死好。”
  谨然见姜川不想要被热死的决心很坚定,也不好再说什么,挪了挪屁股给姜川让开了个地方,这时候在旁边围观了他们对话全程的导演丁胖胖表示有些听不下去了,于是说:“你们不要这么随时随地地公然卖腐,这附近没有记者,不用那么敬业的。”
  “有一种摄像机叫‘工作人员的手机’。”谨然打了个呵欠。
  丁胖胖白了他一眼,低头看了看表,然后抬起头看看周围:“这都快十一点了,咱们还拍不拍?下午更热,难道咱们准备今天就在这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拍成的镜头上耗着了啊?……不要啊,经费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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