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_120

  “这次航班的。”顾沉舟将两张机票递给检票员。
  检票员愣了一下,在检票台的小电脑上操作一番,很快通过了并道歉说:“非常抱歉,两位请,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我们这里的程序可能突然出了一些错误,我回头就跟上级反映。”
  走进身后通道,顾沉舟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接通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谢谢齐少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挺年轻的,他连忙说:“哪里敢当顾少这一声称呼!能帮到顾少是我的荣幸,”他很聪明地没有去关注顾沉舟和贺海楼在一起是干什么,又为什么要临时要他找人在后台修改信息,跟别人调换班次,而是说,“顾少是想去伊什维什吧?来得早了一点,那里的草可能还没有完全长起来,不是特别漂亮。”
  顾沉舟笑了笑说:“等真正漂亮的时候恐怕没时间过来了,既然这次过来了,就顺路过去看看,等我回来再跟齐少好好聊聊。”
  电话里一叠声说:“那行,那行,我就在这里等顾少了!”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进了飞机舱门,在座位上坐了下来。机务人员走到他们面前提醒还拿着电话的顾沉舟关机。
  顾沉舟依言挂断,又按了关机键。
  没过多久,飞机机身微微一震,滑过跑道,飞上天空——
  舷窗外,天蓝近黑。
  73、第七十三章 喝口头汤③
  伊什维什大草原是遂林乃至我国的著名景点之一,每到夏天,漫山遍野的红黄野花,眺目望去一片瑰紫的薰衣草田,起起伏伏的草原后伫立的雪山,金雕和藏羚羊,偶然可见的牛马群,会突然从你脚边蹿过去的野兔——到这里旅游的人,来自世界各地。
  这次旅行是贺海楼准备的。飞机飞行的过程中,他打了一个电话,似乎是吩咐伊什维什那边的人准备一下,显而易见,虽然之前出了点小意外,但两人还是按照既定的计划——只提早了一点——去往本来的下一个目的地。
  从今天早上跟贺海楼交谈开始,到两个人坐飞机来到桑赞再到从桑赞再上飞机飞往伊什维什,总共还没到24小时,但不知道怎么的,顾沉舟已经有了一种非常长久的感觉。
  他靠在座位上,刚刚把今天的事情整体回忆了一遍,就见坐在自己旁边的贺海楼突然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开始一二三接连打着哈欠。
  顾沉舟侧头看了贺海楼一眼,对方感觉到顾沉舟的目光,微微迷糊地对他说:“昨天没睡。”
  ……不算“想也知道”,但至少“并不奇怪”。贺海楼这么清楚桑赞的街道位置,肯定在来之前就对桑赞做了一番了解,加上他们的行程有些赶,估计他早上补眠的时候贺海楼正坐着一系列的行程准备。
  “几个小时的飞机?”顾沉舟问。
  “三个小时还是四个小时?”贺海楼回答,跟顾沉舟一样,他刚刚也没有仔细听广播。
  顾沉舟从兜里掏出了飞机票,扫了一眼之后回答贺海楼:“三小时三十四分钟。后排没人,把靠背放下去睡一会吧。”
  贺海楼真的困了,他把顾沉舟带去那个地方除了把人指给顾沉舟看之外,还真只是想顺便吃顿饭——毕竟看了之后马上走显得很奇怪——结果饭没怎么吃到,结果饭没吃好,先遇上抢劫接着又被一群人追了好几条街,连打架带飙车的,行礼都没拿就跑飞机场坐飞机进行往下一个地方跑了……
  贺海楼仰头想了想,突然说:“我总觉得跟你在一起,事情特别多!”然后他开始掰手指算了,“去森林那一次被猴子抓晕掉,接着一起经历了一次人造泥石流,现在又被动乱分子追打——”
  “贺少忘了好几件事啊。”顾沉舟口气淡淡。
  “哦?”
  “泰海河的那天晚上,和汪少一起喝酒之后,我去德昌那一次。”顾沉舟说,这三件事的结果分别为:他揍了贺海楼一次,弄清楚了上一次制造卫祥锦车祸的真正主谋,以及将计就计、借着贺海楼坑了贺南山一次。
  说起来两人相处,七分人为两分各势力纠缠一分巧合,基本没有一次是平平安安度过的——甚至不接触,顾沉舟和贺海楼两个也能掐起来。
  就算两人立场相对,但这样频繁的发生事情,简直是天生犯冲。顾沉舟忍不住这样想道。
  贺海楼没有听见顾沉舟的心声,光光听着对方的话,他不止不变脸色,还发自内心地高兴起来:“可不是?简直太有缘了!”
  顾沉舟:“……”
  他终于懒得搭理贺海楼了,从面前的椅背上抽出一本广告杂志,随手翻看起来。
  贺海楼坐在顾沉舟旁边,光明正大地蹭着顾沉舟一起看,顺便没事聊两句话,就是顾沉舟有一搭没一搭的,他也没能挡住接连升起的困意,说话声慢慢消了,眼皮开始往下掉,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
  “先生,”在走道处走过的空姐突然停在顾沉舟身旁,小声询问顾沉舟,“您的同伴需要一张毯子吗?”
  顾沉舟:“……”他很想说这个不是我的同伴,又觉得特意跟一个空姐说这个实在太傻了,最终只能默默点一下头。
  得到顾沉舟的答复,空姐从车子上拿出一张毯子,抖开来正想要盖在贺海楼身上,却被坐在外头的顾沉舟挡住了位置。她看着顾沉舟没有搭一把手的想法,就说:“先生,麻烦您稍微让让。”
  因为不想帮贺海楼盖毯子所以特意站起来让出位置什么的……好像更傻了。
  顾沉舟说:“我来吧。”接过对方手中的毯子,抖开来盖在贺海楼身上。
  身上突然多出来的东西让睡梦中的贺海楼有些惊动,但没有清醒过来。他咕哝了一句不知道什么的话,下意识地蹭了蹭几乎盖到脖子的毯子,然后缩了缩脖子,将下巴和鼻子下边都蹭进毯子里,接着才继续安稳睡觉。
  这一幕实在可爱又养眼,正推着车子继续往下走的空姐忍不住回了几次头,直到再看不见坐在位置里的贺海楼,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继续往下走,温言询问每一个客人的需要。
  四月末的草原,还残留着一些寒冬的料峭。
  一趟飞机,贺海楼差不多从开始睡到结束,等飞机挺稳在机场、乘客陆续离开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显得精神奕奕的。
  而相较贺海楼,习惯于十一点睡觉又不可能在贺海楼身旁睡着的顾沉舟就显得有点困顿了,加上刚走出飞机就被一阵强风吹过,他当场就打了一个喷嚏。
  贺海楼看了一眼顾沉舟,又看一看时间:已经半夜两点四十五了。
  还真是从昨天这个时候就一直在跑……贺海楼忍不住想道,又跟对方说:“我找好了地方,不过今天晚上太迟了,我们先在机场旁边住一晚,明天再走游牧路线,去草原上和那些游牧民族的帐篷里看一看,怎么样?”
  顾沉舟点点头算是同意。
  最靠近机场的酒店也就拐出机场向右走大概三十来步的路程,顾沉舟贺海楼两个人在柜台订了相邻的房间,约好明天上午的时间之后就各自进了房间。
  贺海楼走进房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床正对着墙壁,他想了想,觉得按照酒店的普遍设计,顾沉舟的床头应该正对着他的床头……
  因为这样就觉得满足好像很奇怪,但微妙的满足感确确实实突然出现在贺海楼心头。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又进浴室洗了一个澡,折腾到差不多四点,终于打着哈欠走到床上躺下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两人在酒店客房外碰面。
  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经过去,顾沉舟和贺海楼都不再在意。对于一手安排了这一次旅游的贺海楼来说,虽然事情有了点变化,但也不过是某个项目提前了一点的程度,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他们来到酒店一楼,吃了早餐,就上了赶到酒店外的导游的车子,一路经过各个旅游点。四月的时间,大草原确实没有夏天那样美到惊艳,这个时间,草还没有完全长出来,一眼过去,除了稀稀落落细细小小的草桩之外,更多的是土地的黄褐色;漫山遍野姹紫嫣红的野花就更没有踪迹了,最早最早的花朵,也仅仅夹在在野草中,打了一个可怜的花骨朵儿,露出萼片下的一点点淡黄或淡红。
  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顾沉舟和贺海楼从机场出发,经过了还没有长出草的草场,长了半截草但比没长草还丑的草场,流经伊什维什大草原的、被誉为大草原中的母亲河的伊什维什河,还有一队正在河边喝水的牛羊……
  顾沉舟和贺海楼从车子上走下来。
  导游笑着跟牧着牲畜的牧民用两人听不懂的语言打招呼,牧民也很高兴地回应着导游。
  导游回头对两人翻译说:“这位是哈萨克族的朋友,我跟他说两位是从外地过来旅游的,他说这个时节,就只有河边的绿色漂亮一点,还说两位如果喜欢,可以碰碰那些畜生,他们都很乖。”
  顾贺两人刚想说什么,就听导游继续补充:“对了,光玩玩不用钱,喂食物的话,一人十五块随便喂,要骑的话,一人三十块随便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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