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机妙算晏半仙(八)
安乐侯庞昱被捉到开封府啦!
汴梁城的百姓们谈论此事都是喜气洋洋的,安乐侯庞昱的恶行传遍天下,不管是谁说起安乐侯都要骂一句,顺便希望他早日落网。
“谁捉住他的呀?”有人问。
“是锦毛鼠白玉堂!”传消息的人洋洋得意,虽然他也是从别处听来的,却说得好似他亲身经历过一般。
“据说安乐侯吃尽苦头,瘦得与画像上毫无相似之处,可锦毛鼠慧眼如炬,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他原来得有多肥?想必是在陈州吃出来的吧!”有人忿忿不平。
“活该!”
“自作孽不可活!”
……
望仙楼是汴梁城赫赫有名的一家酒楼,倚湖而立,视野开阔,许多人都聚集于此,许多消息也是从这里传出的。
二楼临窗处,一黑衣人听着楼下话语间透露出的信息,面色冰冷。
瘦下来的安乐侯庞昱?
与画像上毫无相似之处?
他瞬间想起了在东华镇遇见的那名少年。
——还有那振振有词的算命先生。
徐一为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眉眼间浮现出意识到被愚弄后的懊恼之色。
白玉堂一直侧耳听着楼下的谈话,骤然听见一声响,挑着眉看向声源处。只见那人面色黑沉沉的,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引来他人注意后收了手,顶着一张臭脸喊人来结账,大步离开了这酒楼。
白玉堂若有所思,他方才没听错的话那人分明是为庞昱被捉一事而恼火,只是不知为何……他正想着,注意到小柿子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嫌弃道:“你急什么?我又不会缺了你吃食,慢点吃也无妨。”
小柿子嘴里塞满了饭菜,脸颊鼓鼓:“好粗。”
白玉堂:“……”
他自昙花村和这小姑娘、庞昱、晏良一路走来,每回上桌吃饭三人个个大吃特吃如饿死鬼投胎,显得他自己一个鹤立鸡群,独一无二。
白五爷行走江湖多年,除了行侠仗义时被人以敬仰或嫌恶的目光注视过,还没有如这次一般被人以看奇葩的目光注视。
不止费钱,还丢脸。
也算是独一回了。
白玉堂等小柿子用了饭,便叫店家打包了些吃食带回开封府。
白玉堂回开封府时没人认出来他带着的那个少年便是安乐侯庞昱,所有人都只道锦毛鼠来开封找御猫斗技,他以前做的多了,许多人便习以为常。
包大人收到白玉堂自光州寄来的信后并未张扬,只是暗自记下这件事,同时也彻底排除了庞昱的嫌疑。
如今找庞昱的有三种人,一是江湖中奔着赏金去或是行侠仗义之人,二是官府中人,三是白玉堂碰见的那两个身份不明的人。
包大人本想找到庞昱的下落后再做打算,谁料白玉堂写完信后不过半月便把庞昱给找回来了。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商量之后便决定把这消息放出去,一是告知江湖中人不用再寻,以免伤及旁人;二是向那些黑衣人的首领宣告庞昱在他们手中。
若幕后那人想要庞昱,必然会显露踪迹。
晏良对此颇有微词:“明明是我先找到安乐侯庞昱的,为何拿赏银的是白五爷?”
他说这话的时候懒洋洋地靠在墙角,另一个墙角是一脸生无可恋的庞昱。
庞昱万念俱灰:“注意你说的话,安乐侯庞昱,我,就在你面前,小心点儿。”
包大人虽知庞昱并非陈州案主谋,但世人并不如此认为,为了给世人一个交代,只能暂且把庞昱投入牢中。
至于晏良,作为一个发现通缉犯后没有选择上报官府而是选择护送的可疑人物,他——和庞昱做了牢友。
晏良头一次坐牢,兴致盎然,丝毫不见被牵连坐牢的不满。和庞昱在牢里山侃海聊,把气氛压抑的地牢整得如节目现场般热闹非凡。两人牢房周边的几个酒鬼赌徒起初不愿同他二人说话,可晏良说话有趣,不由自主地便想让人同他搭话,一来二去便聊到了一块儿。
那酒鬼因醉酒后惹事被拘到牢里反思,赌徒则是和人起了争执,也是来反思的。和那赌徒一起来的人因罪行较轻,进来没几天就出去了,走之前还笑嘻嘻地和晏良道别。
白玉堂提着望仙楼带回来的饭菜去探望晏良和庞昱时,便听见了晏良和庞昱的那番对话,扬声道:“我也不缺那些银子,你若是想要给你也无妨。”
“哪里哪里,我说着玩儿呢。”晏良笑着接过白玉堂递来的饭菜。“劳烦白五爷为我们买饭菜,我感激还来不及。”
开封府的牢饭说不上丰盛,晏良馋肉馋得紧,便让白玉堂替他们带些饭菜。
晏良是第一个敢让他带饭的人,白玉堂对他观感不错,如今在开封府除了展昭也就能和晏良聊几句,便替他带了饭菜。带了一回后不知不觉成了习惯,弄得现在开封府里的人见他提着饭菜就一副诡异的神情,展昭见了他来也带着些忍俊不禁的笑意。
包大人则是听之任之,庞太师如今因城中舆论不能亲自来开封府探望他的宝贝儿子,可听了派来看望庞昱的人回去后说庞昱瘦得认不出来的话后第二天便在朝堂上暗暗地怼了一波包大人。
可问题是庞昱他来到开封就是那样瘦啊!
包大人很冤。
白玉堂去送吃食也并非不可为之事,即便制止了只怕会激起白玉堂的好胜心,倒不如任他去。包大人这样想着,便没有制止,而庞昱在这几天确实是稍稍圆润了些。
白玉堂看两人吃得风卷残云一如既往,有点看不下去,便招呼一声离开了地牢。
庞昱注视着白玉堂潇洒的背影,再一次为自己如今的处境而悲伤,泪从中来,化悲愤为食欲,吃得更快了。
晏良掐指一算,深沉道:“莫慌,不出半月咱就能出去了。”
还有半个月???
庞昱完全不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
*
白玉堂出了地牢,在院子里碰见巡街后归来休整的展昭,他刚换下红色官服,换上了一身蓝色常服。
展昭见了他便是一笑:“白兄可是去为安乐候和晏兄送饭去了?”
白玉堂在院中石凳坐下,闻言道:“不过几日,你怎地同晏良称兄道弟起来了?”
展昭性子严谨,虽面上常带几分笑意叫人亲近,可细看便知那笑意只有五分,与人相交却不深交。纵然江湖上声名赫赫,可却无一二知心好友。在入官场后更是与江湖中人少了联系,唯有鼠猫之争后相交的白玉堂常来开封府与他谈天喝酒。
白玉堂正是知晓展昭的性格才奇怪于他对晏良的称呼,嘴上问着,心里也估摸着晏良是否真的如此讨喜。
展昭道:“晏兄性子洒脱,展某敬佩。”
白玉堂道:“……你说的不错。”
洒脱?
这个白玉堂不否认,但他认为晏良更符合“跳脱”一词。
无厘头到让人难以预料他下一秒会说出什么样的话,做出什么样的事。
“牢里的安乐侯你们准备怎么处置?”白玉堂问道。“想来你们都知晓他并非陈州案主谋罢。”
展昭正色道:“包大人认为白兄先前在信里提到的两名黑衣人是关键,如今我们毫无线索,只能等人露出马脚来。安乐侯……只能委屈他和晏兄在牢中待些时日了。”
白玉堂看他一眼:“我最近会留在汴梁,若需援手,尽管来找我。”
展昭微微一笑:“那展某在此便多谢白兄了。”
展昭以江湖草莽之身入官场,非为名为利,是因心系苍生罢了。
虽不为江湖道义所容,但只求问心无愧。
白玉堂厌恶官场,却也知晓展昭的苦心。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如此,便再好不过。
*
徐一为停在一扇门前,门上还贴着腊月二十八日贴的春联,红底黑字,黑色毛笔字内敛极了,却又隐隐约约透出刀剑般的锋利。
正如那院中石桌上同自己对弈的人。
徐一为推门而入,院中石桌旁的青年专心致志地盯着棋盘,头也不抬。徐一为反手关了门,上前在那青年对面停了下来。
青年自顾自地下着棋,偶尔皱眉深思,间或恍然大悟,似乎看不见他面前这个活生生的人。
徐一为抿唇不语,他知晓这人的性格,这般反应便是气恼的很,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应对方式是什么都不做。
良久,棋盘上已无处安放棋子。
青年捻起一颗白子,抬头看向徐一为,眼中含笑:“你说说你查到了什么?”
徐一为道:“我在东华镇遇见的少年便是安乐侯庞昱。”
青年把白子放入棋盅,还是笑着:“那为何如今安乐侯在开封府的地牢里?”
徐一为道:“他瘦了许多,我未认出来。”
“那为何白玉堂认出他来了?”青年道,“看来我养的都是群废物,光州的一死一伤罢了,你却实在是叫我失望。”
“白玉堂……什么事都有他。”青年冷笑一声。
徐一为又道:“还有一人,东华镇和安乐侯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瘸腿的算命先生,他在替安乐侯打掩护。”
“算命先生?”青年看他一眼,“你被一个江湖骗子给骗了?”
徐一为沉默不语。
“废物!”
青年掀了棋盘,稀里哗啦的一片,棋子在地上四处滚动。
徐一为还是像块木头般站立在原地。
青年站起身抚了抚额,平息片刻,冷声道:“自己下去领罚,完事儿后自己再去反省反省。”
徐一为对着他的背影低头,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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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晚了——
这章唯有嘿嘿嘿能表达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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