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野猪

  一座向下延伸的塔，这一概念既令人感到晕眩，也使人对其结构产生强烈的兴趣。许零说不出自己期盼的是什么，害怕的又是什么。他眼前仿佛不断展现出鹦鹉螺内侧的花纹和其他自然生成的纹理，同时也看到一座悬崖，底下是一片未知。
  许零点点头，似乎在考虑伊文的意见，然后他问道：“这如果是梦境的最上层，那么，难度应该也会更大吧？”这是个合乎情理的问题，但依然叫人很不舒服。
  伊文和红麟都摇了摇头。
  “那你呢？红麟，你的看法是什么？”许零咧嘴一笑，看起来有点怪。也许他觉得很好笑吧。
  “奴家必须承认——此刻感觉非常不安。不过奴家不清楚这是由于整个环境的作用还是因为那隧道的存在。个人来讲，奴家希望将隧道排除在外。”
  ——是塔。
  伊文只是耸耸肩。
  关于好奇心，也许许零的想法有误。伊文似乎对什么都不好奇。
  三人的讨论在伊文的帐篷里进行。此时天色已暗，不久，夜幕中便传来那古怪的哀鸣声，虽然许零相信这一定是出于自然因素，却依然感到一阵战栗——那声音仿佛就是解散的讯号，因此三人回到各自的住处独自思索。
  伊文清醒地躺在帐篷里，试图将那座塔想像成隧道，甚至竖井，可是办不到。他的脑子里反复出现一个问题：它的底部隐藏着什么？
  从边界步行至海岸附近的大本营，在此过程中，几乎没有任何异常。鸟儿的鸣唱一如平常；鹿总是转眼间便逃之夭夭；罗圈腿的浣熊步履蹒跚，只顾忙自己的事，对三人不予理会。
  红麟抵达营地的前一天，一头巨大的野猪突然出现在前方的路径上，暂时破坏了这种情绪。它距离许零跟伊文两人非常远，一开始用望远镜也近乎难以辨识。野猪尽管视力很差，却有着惊人的嗅觉，它在一百米外向伊文冲来，沿着小径一路狂奔……
  不过伊文仍有时间考虑如何应对，他掏出长匕首，许零则端起突击步枪。子弹对七百磅重的野猪不一定有效。两人不敢将注意力从野猪身上移开，去把存放手枪的箱子卸下来，并打开那上面的三道锁。
  事实上，当野猪一路猛冲过来，伊文自己的建议仅限于“不要靠太近！不要让它碰到你！”。
  当时自己发出轻微的哧哧笑声，既是出于紧张，也是因为紧急状况过了如此之久才出现，似乎有点荒诞。只有许零直接采取行动：他单膝跪下，以便更好地瞄准。
  伊文继续通过望远镜观察，随着野猪逐渐接近，它的脸变得越来越古怪，似乎有些扭曲，仿佛正遭受极端痛苦的折磨。它的嘴和又阔又长的脸本身并无异状，然而体内似乎有某种异常。
  让当时的伊文感到有些惊恐的是——它的眼神显得内敛深邃，头部固执地偏向左侧，仿佛被一条看不见的缰绳扯住。它的眼睛里闪烁着类似电火花的光芒，不过伊文无法相信其真实性。那一定是因为自己拿望远镜的手轻微颤抖而产生的“副作用”。
  不管是什么折磨着野猪，它很快制止了野猪冲刺的愿望。它突然向左一拐，跑进灌木丛，并发出一声怪叫，那声音伊文只能称之为痛苦的嘶吼。等两人走到近前，野猪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道被彻底扰乱的足迹。
  接下来的数小时内，伊文一直默默思索着对此现象的解释：寄生虫，或者其他侵入神经系统的因素。他琢磨着符合生物学原理的假设。一段时间过后，野猪渐渐淡入了背景，就像从边界开始一路上所经过的一切。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