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他的柔情

  布局算计的是人心,只要人心中有了弱点,就可以算漏无疑,拓拔野之死,拓跋弘的弱点暴露无疑,看着手中的书信,即便是兰溶月承认是她杀了拓拔野,拓跋弘也未必会信。
  拓拔野的亲笔信,即便是找人仿冒,拓跋弘也能认出来,特写特殊的细节,他再熟悉不过。
  许久后,拓跋弘才从信中回过神来,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初挖掘密道,进攻云天国的计划竟然就是楼陵城制定的,能制定此计,说明楼陵城与拓拔野相识已久,楼陵城说拓拔野死于兰溶月之手,他也是历经艰难才逃出来的,楼陵城从未说拓拔野死了,只说其下落不明。
  此时此刻,拓跋弘对楼陵城有了更多的怀疑,最重要的信中居然还提及了拓跋准。
  拓跋准在其中有扮演者怎样的角色?
  “你从何得来。”
  “一封信而已,以青暝十三司的势力,想要在北齐去一封信件,不难。”晏苍岚一边回答拓跋弘,一边还不忘给兰溶月剥葡萄皮。
  “你…”拓跋弘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他与晏苍岚交战数次,他是最了解晏苍岚势力的人,晏苍岚若是要从北齐盗取一封信件,一点都不难,近三年北齐与苍暝交战,屡战屡败,但苍暝国却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自从知道了晏苍岚的身份,拓跋弘才明白过来,若苍暝国夺北齐,势必会得罪云天国,两国交战,不可避免,晏苍岚只要以为九皇子的身份登上云天国的帝位,两国都在晏苍岚的掌握之中,这个局数年前就已经布下了。
  拓跋弘露出一丝苦笑,“苍帝好深的算计,能算计至此,我自认为不及,不过即便是这封信在,兰溶月我依旧相信拓拔野是死于你之手。”
  拓跋弘说完,死死的盯着兰溶月,一个完全可以控制自己喜怒哀乐的人,太可怕,不是她拥有千张面孔,而是千张面孔早已经融入她的灵魂。
  “或许,对敌人,我从不手下留情,这双手杀人无数,连我自己都忘了,这些年来我杀了多少人,不过身为兄长,你却爱上了自己的弟弟,我还真没想到。”
  其实,拓跋弘的表现,很多人都心知肚明,这种禁忌的情感,没有人愿意提及,在这个年代,有人甚至觉得说出来都觉得脏。
  “不错,但那又如何,我的事情与他人何干,兰溶月,若是我找出证据是你杀了我弟弟,我绝不放过你。”拓跋弘双目通红,染上了嗜血的目光。
  如今拓拔野已死,拓跋弘手中的兵权已经落入拓跋准的手中,拓跋弘再无任何忌惮,一心只想与杀死拓拔野的人同归于尽。
  兰溶月看着拓跋弘的模样,拓跋弘与拓拔野并无太多交集,只是没想到两人却有这么深的感情,对于感情她不鄙视,也不觉得卑微,只是与她无关罢了。
  “我等着,不过若我是你,就去查查拓跋准与楼陵城的关系,还有小心自己的小命。”兰溶月将晏苍岚递过来的葡萄喂入晏苍岚口中。
  晏苍岚看着伸过来的玉手,直接用牙齿轻轻咬住。
  “晏苍岚,别闹。”兰溶月无语的看着身边的男人,继续道,“平西王都要谋反了,你还真闲。”
  “溶月,什么都不及你重要。”晏苍岚用水净手后擦干,双手将兰溶月拥入怀中,拓跋弘看着两人的举动,毫无避忌,顿时觉得十分碍眼。
  “战王还要继续看下去吗?还是让我找几个美人陪陪战王。”
  拓跋弘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明知道他心中有拓拔野,简单来说就是喜欢男人,却偏偏还要找几个美人来恶心他。
  他该怎么说,不愧是晏苍岚,行事作风永远是那么张扬,一举一动之间,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即便是恶心人也会直接戳一个人的痛楚。
  “告辞。”
  战王说完,拂袖而去。
  战王刚离开不久,倾颜阁的一个小丫头便送来信。晏苍岚不避忌的凑过去,看过信件后,晏苍岚抱着兰溶月的手下意识的紧了一些,这个小女人下手还真是不留情面。
  “让人好好养着。”“是,主子。”
  兰溶月所谓的好好养着意思就是好好调。教,最好的调。教方式当然是灵宓。
  自古青楼中人,无论男女,想要地位都需要媚骨,正所谓媚骨天成,只是在灵宓手中也分为先天和后天,先天做不到,后天倒是不难。
  女子离去后,晏苍岚看着怀中的小女人,“溶月打算用媚蛊。”
  凡中媚蛊者,身体都会变得噬魂销骨,让人欲罢不能,不得不说这招真的很毒,最重要的是以眼下的拓跋弘不仅不会逃,还会麻醉自己。
  只是用媚蛊也会有缺点,若是被人察觉,后果不看摄像机,很容易就会怀疑到兰溶月身上,应该说拓跋弘会第一时间怀疑兰溶月,更换可还有一个楼陵城。
  “你不就是想问我如何应对吗?不如看完这出戏再做评论如何?”
  一出戏,兰溶月追求的是结局,而非过程,结局无非是利益,欣赏过程的变化,追求利益的最大化,这是兰溶月的准则。
  “好,我很期待。”
  “鬼医还需要用到媚蛊吗?”兰溶月将手放在晏苍岚的心口,虽暂时控制了噬魂蛊,但只要一日蛊毒不解,她就一日放心不下。
  娇嗔的声音,晏苍岚心跳加快了许多,天知道他多想将她吞入腹中,可是想到体内的噬魂蛊,晏苍岚眼底深处暗淡了许多,这份暗淡是一个男子面对他深爱的女子,压抑住自己本能的欲望,需要多大的勇气,可想而知。
  晏苍岚没有放开兰溶月,反而将兰溶月整个人拥入怀中,比起忍受身体本能的欲望,他更加不愿意放开怀中的人儿。
  “小妖精,若是你在诱惑我,我很怕我忍不住将你给吃了。”
  略微沙哑的声音在兰溶月耳边响起,兰溶月下意识的卷缩身体,靠在晏苍岚怀中,“妖孽,吃错药了。”
  回避的声音中透着淡淡的娇嗔,晏苍岚有些欲罢不懂,心中慢慢想着,日后一定要讨回来。兰溶月觉得有些发凉,心想,莫非是秋天了,天渐渐转凉了。
  兰溶月似乎完了,她有异能,从不畏惧寒冷。
  “没吃错,想你吃你了。”
  晏苍岚虽然这么说,但却没有我丝毫唐突兰溶月的意思,抱着怀中的人儿,听着其呼吸声,微微闭上眼睛,享受宁静的时光。
  许久之后,晏苍岚压制了自己的欲望,听着怀中人儿平缓的呼吸声,缓缓睁开眼睛,嘴角泛起温柔的笑意。
  从前,晏苍岚脸上几乎从未有过笑容,更别说温柔的笑容,如今,晏苍岚真的改变了很多,这些便会起源于一个心比他还要冷的女人,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倾尽一切让自己的心变暖,变暖只因想要融化她寒冷如冰的心。
  “溶月,你我相识还未满一年,可是在我心中,你我相识距今已经快十年了,我有些后悔,当时没有找到你。”晏苍岚的声音很小,似乎只想说给自己听,兰溶月似乎听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在晏苍岚怀里蹭了蹭。
  当初在姬家,他想要找到弹奏那首曲子的人,只是犹豫了片刻便错过了,后来为保命,为天下,他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争斗上,但自从简单兰溶月之后,匆匆一眼就再也放不下。
  夜已深,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步履匆匆,晏苍岚抱着兰溶月,一路从千娇阁回到了容家,容钰担心兰溶月的安全一直在门口候着,看到兰溶月后,刚想开口就被不知从哪里来的天绝点住了穴道。
  “她睡着了,别吵到他。”晏苍岚的声音很小,很轻,但传入容钰的耳中却多了些不容拒绝。
  晏苍岚一路送兰溶月回到明月院,轻轻的将兰溶月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陪了兰溶月两刻钟后起身轻轻的亲吻了一下额头,或许是气息吵到了兰溶月,兰溶月下意识的挥手打过来,晏苍岚伸手握住兰溶月打过来的小手,轻轻的放入被子中。
  九儿一直紧紧的站在不远处,她从未想过,传闻中的嗜血帝君竟然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晏苍岚温柔一笑,转身离开。
  只是一个转身,目光中多了一丝冷厉,与之前的温柔相比,完全是两幅不同的面孔,漆黑的双目深处在烛光下,染上了一抹刺眼的妖红。
  容钰一直候屋外,看到晏苍岚离去后,拍了拍胸口,心想,这人怎么跟变脸似的,有些恐怖。
  除了容钰之外,容泽也一直躲在暗中,容家其他人虽未出现,但却在暗中注意着一切。
  晏苍岚没有到招呼,直接走出了容家的大门,举动虽然有些张狂,但眼下的局面看似是得罪了容家其他人,实则是为了保护,与他牵扯太多,容家受到的忌惮只会更多。
  天绝一直走在晏苍岚身后五步的距离,直到回到府中书房,天绝才缓缓开口,“主子,这些年来平西王已经做好的谋反的就准备,御林军中也有人参与其中,而且……”
  晏苍岚眉心时间多了一丝冷厉的气息,双目深邃不见底,绝世风华的身影似乎栖身在黑夜之中。
  “说下去。”
  “御林军副统领很有可能是平西王长子洛晋的人。”天绝说完将手中的信物递给晏苍岚,继续道,“这个信物与洛晋给其他拥护者的信物相同,唯一不同的是玉佩上的图案。”
  “小天绝,许久不见,你长大了。”未缪从晏苍岚手中夺过信物,晏苍岚虽然依旧冷着一张脸,看上去没有任何情绪,但未缪自小认识晏苍岚,自然十分了解晏苍岚,知道晏苍岚此时心情极好。
  天绝直接无视了未缪,不语,不见,当做没听到。
  “小天绝,说说你的看法。”未缪拿着玉佩,坐在椅子上,随意摆弄着。
  “我从不猜测。”
  天绝给出的结论是因为之前有证据,玉佩的图案不同,但材质,雕刻的手法,刻印的深度,由此可见此物出自于一人之手。
  “将东西换回去,不要让他察觉到。”
  “是。”
  天绝正要去取未缪手中的玉佩,直接被未缪给躲了过去。
  “国师技痒,不如我来陪国师过几招。”天绝停下手,并未直接去抢夺,反而开口道。
  未缪闻言,身体打了一个冷颤,直接将玉佩递给了天绝,“给你。”
  天绝是晏苍岚亲自培养的,两人修炼的功夫同出一门,天绝年纪不大,虽然认识晏苍岚的时间不如未缪长,但天绝的地位绝不逊色于未缪。
  天绝拿过玉佩,转身离去。
  “好好的一个奶娃娃,被你养成了冷面,哎…”
  未缪意味深长的声音,晏苍岚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夏侯文仁如何?”晏苍岚瞥了未缪一眼,直入主题。
  “不错,要才华有才华,要长相有长相,最重要的是懂得隐忍,也懂得爱身边的人。”未缪倒是有些佩服夏侯文仁了,当年失约虽然是夏侯文仁的错,可却也是情非得已,夏侯文仁没有争夺帝位之心,可生于帝王家,没有争夺之心反而死得快。
  事到如今,夏侯文仁依旧不曾有半分的争斗之心。
  “如此就好。”晏苍岚语速很慢,慢得让未缪心惊。
  “那个…陛下,你能直说吗?”
  “南曜。”
  “的确是个难题,不过与他认识了一段时间,我倒是觉得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江山美人之间,他选择了后者,暂且不用担心。”
  未缪的语气更像是在说夏侯文仁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事实也的确如此,夏侯文仁并未去争夺南曜江山,一心只想要脱离南曜,若非如此,也不会前往苍暝国,一则晏苍岚答应给他提供一个庇护的地方,作为交换,夏侯文仁替他守护苍暝国两年,当然是以未缪国师的身份。
  事情入兰溶月初见未缪时说的那一句话一样,未缪的确是苍暝国师名讳,名讳的由来的确来自于荒缪二字。
  “如此就好,来了京城,不去祭拜一下吗?”
  一句话,书房内陷一片沉默了气氛中,原本笑嘻嘻看似毫无心思的未缪此刻脸色沉重了许多,许久之后,未缪微微摇头。
  “也罢,既然来了,就留在京城吧。”
  “留在京城?”未缪惊讶的看向晏苍岚,他本以为晏苍岚不会放心将苍暝的事务交给夏侯文仁,没想到晏苍岚居然选择信任夏侯文仁,“苍暝国怎么办。”
  未缪想要留在京城,看一场堕落的大戏,可是更担心苍暝国,为苍暝国他和晏苍岚都付出了很多,尤其是晏苍岚。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夏侯文仁是一个重情之人,只要他重情,我不曾攻打南曜国,此人就可用。”
  未缪神情略显无奈,明明说夏侯文仁可信,却还不忘了制约,为君者,理当如是。
  盲目的信任断送的不仅是江山,更是自己和身边人的性命。
  “即便是知道了你的身份,苍暝国内部依旧十分安稳,没有丝毫的躁动,与之相比,云天国截然不同,眼下你对那个位置势在必得,势必先对付平西王,你打算怎么做。”
  未缪直入主题,没有丝毫顾忌。
  他与晏苍岚,既是君臣,更是朋友。
  晏苍岚防备夏侯文仁,他又何尝没有防备晏苍岚呢?当初晏苍岚在苍暝国登基为帝,他本可是朝中重臣,他依旧选择带上面具,挂着国师的名头,一方面既是怕君臣之谊会扼杀他们原本的有情,另一方面他不想有朝一日局面变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未缪的选择,未缪明白,晏苍岚也明白,两人心知肚明,不去干涉对方的选择,也不让对方将就自己,是君臣的时候大局不变,是朋友的时候情谊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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