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自己人(中)

  略显失神地端起小二递上来的茶水抿了一口,蒋荣正在盘算着接下去该怎么做。是换个地方再去打探消息呢,还是回住处汇报,好让老大和军师赶紧商量应对天南新皇室阴谋的办法。
  就在他犹豫难决之时,同桌的老者突然开口道:“这位兄弟,相逢即是有缘。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说着,端起茶盏伸到蒋荣面前。
  蒋荣微愣。正所谓长者赐不可违,赶紧伸手与老者碰了个杯,将茶水一饮而尽。老者也微笑着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看着蒋荣,却不发一言。
  老者的目光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可给蒋荣的感觉就像给他看了个透彻一般,丝毫没有秘密可言。
  略显慌乱地摸了摸脸颊,蒋荣还以为自己的易容出现了问题。确认无误后,才松了口气,冲老者抱拳道:“老人家请了。我想打听下,这城里可有个天炎药铺?”
  老者目光微不可察的闪烁一下,点头道:“确实有这么个药铺。药铺的掌柜人很和善,在我们南沙城中极有人缘。像我们这种穷苦百姓,只要到他那抓药,他都会减免药钱,是个大大的好人。”
  “哦!”蒋荣答应一声。想起出来前,刘启对他的吩咐,看似无意道:“我也有个兄弟在这次逃难中身染恶疾,急于服药。不知老人家能否告知前往的路线?”
  “呵呵,”老者摆了摆手,微笑道:“我就说兄弟看着不像本地人,原来是逃难来此的。这南沙城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想要找家药铺,除非知道地头,要不然还真不好找。没个半日功夫,很难。你看这样吧,我要直接跟你说怎么走,你还是听不明白。反正老朽也无事可做,我就带你走一遭吧。”
  “这如何敢当?”蒋荣没想到老者这么热情,受宠若惊地连连摇手。
  “哎!”老者笑容一收,详怒道:“这有什么不敢当的。不就带个路,多大个事嘛!”
  见老者动怒,蒋荣连忙点头道:“好好,那就麻烦老人家了。这一顿茶钱算我的,就当是对老人家的谢礼。”
  生怕老者再推辞,蒋荣不等老者发话就迫不及待地叫来小二付了茶钱。只是他没注意的是,就在他付钱之时,老人始终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双手猛看,眼中还闪过一丝杀机。
  结完账,蒋荣跟着老者走出茶馆,重新汇入密集的人流。三转两转,蒋荣已经分不清身在何方了,只知道现在他们已经远离了城市中心,正在向城北走去。
  老者确实如他所说,是南沙城本地人。根本不用分辨,就领着蒋荣一路疾走,脚步之快,比起身体强健的壮年男子还要迅捷。
  深谙侦查之道的蒋荣要是还看不出问题,就真的可以一死以谢天下了。等到老者避开一队巡逻军士,再次拐入一条人烟罕至的小径时,蒋荣快走几步,来到老人身前拦住了他,语气生硬道:“老人家,明人不说暗话。你带我到这偏僻之处,到底有何目的?”
  “呵呵,”被人识破,老者终于露出真面目。摸了摸脸上的短髭,微笑道:“这位兄弟,哦不,应该叫小兄弟。要说明人不说暗话,我看小兄弟倒是该先以真面目示人吧!”
  蒋荣一惊,右手背在身后,匕首悄然滑落。要是行踪败露,他可不介意让这看起来古古怪怪的老者从此消失的。
  似乎察觉到蒋荣的异动,老者根本不为所动,右脚在地上轻轻一跺,蒋荣脚下就升起一团白芒。
  身躯一僵,蒋荣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失去了行动能力。眼露惊恐地瞪视着老者,他知道,这位老者才是真正隐藏实力的高手。
  制住蒋荣后,老者脸无喜色。而是缓步上前,在蒋荣的脸上一阵摸索,随即揭下一片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将面具拿在手中凝视片刻,老者重新审视起脸如死灰的蒋荣。被人揭破伪装的蒋荣,此时所想的只有懊悔。要是刚才一听到关于巨鹿关的重大情报就直接赶回民居,就不会横生枝节,也不会给老者识破的机会。奈何,世间根本没有后悔药,蒋荣已经预见到自己的悲惨命运。
  很显然,他主观地认为老者是天南新皇室派来抓捕他们的强者。下意识闭上双目,就算死他都不会透露伙伴们的消息。
  可是老者接下去的举动却出乎蒋荣所料。身上一阵热流流过,蒋荣居然发现自己重新获得了自由。
  猛然睁开双眼,看着眼前一脸激动之色的老者,疑惑道:“这是?”
  还没等他说完,老者似乎比他还急迫,一把抓住他的双臂,压低声音,惊喜道:“快告诉我,少主在哪?”
  蒋荣心头一凛,装作听不懂他的话,反问道:“什么少主?我不明白老人家的意思。”
  老者一滞,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解释道:“呵呵,是我着急了。那你告诉我,刘启在哪?”
  “果然是找老大的。”蒋荣心中暗道。表面上却依旧装傻充愣道:“什么刘启?我不认识啊。”
  连续两次否认,老者似乎也对自己的判断有些怀疑,放开蒋荣,岔开话题道:“年轻人,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如何看穿你的伪装的吗?”
  这句话倒是戳中了蒋荣的要害。身为刺客型武者,居然被人轻易看出伪装,实在是平生大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老者看样子已经忘了刚才蒋荣否认的事情,转而微笑道:“你的伪装表面看起来无懈可击,可是在细节上依旧有迹可循。前番我与你敬茶,就是想看看你脖子间的皮肤,是否像你脸上那样蜡黄。等你仰头喝干茶水时,我看到的却是略微偏向古铜色的肌肤,与你脸上的病态格格不入。这就证明,你是经过改妆的,甚至直接带着人皮面具。”
  蒋荣长叹一声,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可是,老者的话还没说完,看了眼蒋荣有些丧气的模样,继续道:“有此发现,我就留了个心眼。等到你结账时,我又看了你露出来的手臂肌肤,同样是古铜色,这才确认,你真的是化了妆的。”
  确实如老者所说,蒋荣的易容仅仅局限在脸部和手部,并没有考虑到隐藏的身体部分,这才给了老者识破的机会。
  “老人家目光如炬,小子佩服。”虽然不知道是敌是友,蒋荣还是发自真心的赞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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