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在两个人坐电梯上楼的时候，负责接待的人和顾清歌大致的说明了一下情况。
  这一次拍摄的照片，主要是用于杂志下个月的新刊。
  杂志是面向学生群体，整体来说比较小众。这样的背景之下，是不会有什么资金能请得动专业的模特来宣传拍照的。
  他们常用的做法是培养一些内部用的书模，专业技能不需要过硬，脸看得去就行。
  这一次之所以大动干戈搞什么海选，是因为这是和官方合作的活动。只用内部的书模是不行了。一方面为了表示他们的重视，所以干脆就办了这么一场活动。
  顾清歌眼睛半阖着，凝神听着里面会议室传来的声音。
  一会儿就要轮到他了。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传出来的声音很微弱，顾清歌也能听得清楚。
  面试官问的都是一些关于传统文化的认知，还有以前接触过什么活动，对于拍摄做模特有多少了解之类的。
  也不算很难。
  他早就让智脑准备了不少于一百个问题的答案，都是最标准的，现学现背也完全没有问题。
  终于，里面的人面试完了，里面的人在叫他的名字：
  “顾清歌——”
  顾清歌扬起一抹自信的笑，然后把门打开。
  “各位老师好。”他很有礼貌的问好。
  等少年抬起头来的时候，听见了旁边拿着本子在记录的助理倒抽了一口凉气的声音。
  “米莉，这是……这是你找来的那个学生吗？”
  是顾清歌没错。
  米莉就是那个负责联系顾清歌的人，听见了这话，也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越看越满意。一双眼睛里也瞬间绽放出光芒来，像是捡到宝一样。
  本来只是在网上浏览八卦而已，不小心瞟见了学校论坛的那个新闻，进而发现了顾清歌。
  本来看到照片之后，以为是个张得好看的少年人，符合这一次海选的主题，也就那么回事，但是谁想到看见了真人就更惊喜了。
  顾清歌这张脸长得很妖冶，说是阴柔，但是却不娘气，柔和中带着点清冽，恰到好处的中和了这种过于脆弱的美丽。
  气质这种东西，果然是要看真人才能体现出来的。
  他什么也不用做，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
  那种清冷的眼眸和瑰丽的眉眼，不就是那个令人魂牵梦萦牵肠挂肚的“公子世无双”吗？
  别说拍几张照片，进娱乐圈刷个脸当流量都够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米莉当场拍板钉钉：“好了！就你了！”
  顾清歌：……？？
  这就完了？他准备的职场面试一百个面试必过小技巧和面试你一定要知道的各种知识呢？派不上用场了？
  其实顾清歌也不知道这些人是用什么样的标准来评判的。不过……三万块，妥了！
  米莉是一个很干练的女性，决定要用顾清歌之后，直接挥挥手：“让后面排队的人都散了吧。”
  后面还没有来得及出场的黄毛：……发生了什么事情？
  事情已经定下来了，米莉让顾清歌随时准备拍摄，然后就先让顾清歌回家去了。
  拍摄的时间，是这个周末，还剩下三天的时间可以准备。
  模特一般旨在展示商品而不是模特本人。
  顾清歌稍微的了解一下情况之后，摸着下巴寻思。
  这一次拍摄的主题没有商品，唯一要突出的主题就是传统服饰。
  虽然这临时的兼职不需要让他掌握太多的专业技能，但是他想要得到一份长久的工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时不时面临这没米下锅的窘境，所以下一番功夫是必然的。
  主题……要怎么突出主题？让人看了一眼照片之后就会对传统服饰印象深刻并且对此着迷呢？
  如果他现在穿上古代的衣裳，会在做什么？仗剑天涯的剑客，或者吟诗品茗的文人？
  思考的问题突然变得深奥起来。
  对于刚刚初来乍到的顾清歌来说，他没经历过的事情要靠脑补实在太为难他了，于是他选择了一个很便捷的方式解决问题——那就是问！度！娘！
  问：像展示某件衣服，怎么样让别人觉得好看？
  答：一张好看的脸。
  原来如此。
  等到了拍摄那天，米莉为了不出差错，还特意开车来顾清歌的公寓楼下接他。
  顾清歌下楼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停在不远处的米莉的车。刚想打招呼，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因为停在这里的车，不仅仅是米莉，还有另一个人。
  张巍也来了。
  还没等顾清歌走近米莉，张巍就把刚放进口中的烟头扯下来，对他招手：“过来谈谈。”
  还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命令的语气。
  顾清歌暗暗翻了个白眼，假装没听见，然后径直朝米莉走过去。
  “喂，你——”看见顾清歌走向那个女人，张巍的面色黑如锅底，他拽住顾清歌的手，心中的怒火早就燃烧了理智：“她是谁？”
  “跟你没关系。”顾清歌不想找到的工作黄了，于是手上用力，把张巍的手给掰下来。
  他使了点巧劲，张巍疼得色变，只好放开。
  眼睁睁看着顾清歌和那女人走了。
  张巍狠狠磨牙，心中无比挫败，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时没有办法发泄出来，他只好踢车子出气。
  鬼知道他为什么还要来找顾清歌。
  魔怔了似的。
  以前顾清歌对他百依百顺，他觉得没意思，现在人家变得冷淡了，他又觉得……有点放不下了。
  张巍一直以为，只要找到别人代替就好，有了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应该就会好很多，但是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张巍失魂落魄的走了。
  顾清歌通过后视镜看不到张巍的身影了，这才无声的笑了一下。
  身心舒畅。
  米莉看他一眼，随口问道：“刚才那个是你朋友？”
  “嗯，不过闹掰了。”顾清歌没打算和别人聊起以往的私事，随意提了一句就靠在椅子上假寐。
  这一次拍摄的地点，直接借了影视城的基地，勉强算是实景拍摄了。对他们杂志一向抠门的作风来说，可算是花了大价钱。
  米莉本来是想随便去摄影棚，或者随便撒撒花瓣弄得意境出来就行，但是好不容捡到了顾清歌这么个宝，米莉索性就像把事情搞得更好一点，一咬牙就去影视城了。
  不过那里最近也有一个剧组在拍摄，他们下午的时候就会用到场地，拍摄得在早上的时候完成，所以时间很赶。
  等到了影视城，顾清歌一睁开眼睛就被人推着下车。
  米莉万分火急：“快去换衣服上妆，快快！”
  顾清歌无奈，顺从的跟着她走了。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等顾清歌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米莉就是一愣。
  少年已经换上一身白色的长衫，外衫上绣着墨竹，飘逸中带着几分俊逸。剑眉星目，配上挺直的鼻梁和稍显淡薄的嘴唇，本来显得偏阴柔的五官在化妆师的勾勒下，多了几分强势。戴上了发套后，果真就是翩翩古风美少年。
  是那种舞剑泼墨的书生剑客，把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柔和到一起。
  虽然知道少年长得过分惑人，但是米莉还是楞了好久。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惊觉不对：“妆呢？没画？”
  不对，画了个眉毛。
  顾清歌显得很不好意思，他问道：“一定要上吗？化妆师说这样就可以了。多了反而累赘。”
  米莉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走吧。”
  等来到镜头面前，顾清歌傻站了一会儿，光看见那个闪光灯闪耀了，跟摄影师的交流为零。
  因为一看见他的时候，原本在摆弄镜头的摄影师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什么也不交代就开始狂拍。
  摄影师居然忘记了让顾清歌配合摆出动作，只顾充实自己的图库，等顾清歌问起是不是该摆个pose的时候，沉迷在美色中的摄影师才不好意思的笑笑。
  “就那，一把剑一把琴，都是道具，你随便选一个吧。放松一点，镜头我会自己抓拍。”
  顾清歌点点头，然后选了长剑。
  相比那些文绉绉的，他还是更喜欢剑。
  君子剑，他很喜欢。
  凭借着这几天狂补的一些古装剧和考古资料，顾清歌对于古代的剑客很是好奇，同时也有点向往。
  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浪漫，很……像他们联邦的兄弟。为了保护星球也可以抛头颅洒热血。
  剑是道具，顾清歌缓缓抽出长剑来的时候，发现居然不是塑料做的。
  这是一把没有开过锋的剑。
  顾清歌一下子来了兴致，无师自通的挽了个剑花，问道：“我能耍一耍吗？”
  摄影师一愣：“耍吧。”
  话音刚落，顾清歌一抖手腕，长剑居然发出了一声剑鸣。
  然后……他真的！开！始！舞！剑了！
  真的虎虎生威那种！不是花架子！也不是套招式摆拍！是真的功夫！
  那华丽的剑花和白色的身影相互映衬，那飘逸的衣角被剑风带起，扬起优雅的弧度。剑鸣声很动听，几乎让人颤栗起来。
  “大、大哥……” 摄影师吓得相机都掉在地上，楞了好久。
  原来电影上都不是骗人的！他今天遇见神人了！
  拍摄现场因为一度太过震惊而显得沉默，出了剑鸣声和出剑声，其他声音都听不见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场上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上，久久没有挪开目光，以至于在场多了一波人都没有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