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3章 影灵（上）
雕像就是单纯的石头，但神像可不是单纯的死物。
神像相当于该神明在凡人世界的眼睛，他们通常也只能依靠神像一类的东西观察。
一般而言，神可以通过神像观察周边数公里内没有被遮挡以及没有魔法保护的区域，个别拥有特殊神职或者更强大的神祇能观察十几公里的范围。
圣徽也是神像的一种，只是简易版的，所以观察范围没有这么大。
不过神像并不是随便找几个石匠给雕刻出来就完事了，它需要该神明的虔诚信徒举行仪式，基本上都是像该神明祈祷。
大致相当于打个电话给自己老大说一句‘我们又给您插了个眼，快过来看看’。
神明也不会拒绝自己信徒的这种要求，毕竟新的神像就代表自己的势力扩大了，高兴都来不及。
而当神明回应了祈祷，会以神像为中心展现一部分神迹，这时候单纯的石头雕刻才能被叫做神像。
所以说神祇观察世界的方式与凡人差别甚大，每一个神像乃至每一个对着圣徽祈祷的信徒，神都要在同一时间观察他们，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相当于一眼看过去成千上万个显示器，凡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得到。
但神能通过神像看得到，不代表神就能通过神像直接干涉凡人世界。
哪怕是当自己的神殿受到外敌入侵，该神明能做的，基本就是通过神像展现一下神迹，给里面的自己人加持一些状态，然后就是单纯的看戏了，等着自己的牧师把敌人打跑。
他不可能直接凌空劈一道神雷下来，也通常不会直接出手，除非这位神明愿意花掉大量的神力派分身下凡，亦或是干脆冒着陨落的风险真身下来。
这也就代表，神殿其实是有被攻破的可能的，就比如林天赐现在所在的地方。
从规模上看，远远算不上神殿的大小，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属于魔法与死亡女神维婕丝的圣坛，而且就周围的灰尘来看，现在的守墓人们恐怕早就忘了墓穴深处还有个圣坛的存在。
这一点和东神州的土地神有点类似，长时间无人祈祷的神像会逐渐被神明所遗忘，毕竟神明有太多的‘监控’要看，少一两个不是特别重要的，尤其不是受到外敌入侵而减少的情况下，很难引起神明的注意。
在这种情况下，神像会逐渐失去力量，神明即便想起来了，也不太可能用神像去观察以及干涉凡人世界，自然就代表这座神像很容易被摧毁。
“神像的脸部被直接砸烂了，动手的人要么是跟维婕丝有仇，要么就是不希望她干涉到自己的行为。”
敲碎的部分看上去还很新，顶多也就是最近两天的事情，赛莉判断道：
“考虑到维婕丝的行事风格，估计有人打算在这里打什么歪脑筋，像利用亡灵之类的，在死神眼皮子底下搞这个，当然不能让她看见。”
这就相当于关公门前耍大刀，拥有死亡神职的神明一般都比较痛恨不死生物。
“往前走走，可能会找到更多的线索。”
反正不管是神念术还是探知符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危险，林天赐也没有太过小心，举着舞光术的光球绕过维婕丝残破的神像。
在后面，能看到一个……
“底座？”
差不多就像是什么东西的底座，或者说是个台阶。
它用黑色的泥土和青石板堆砌而成，而且痕迹看上去同样很新。
“嗯，是底座没错，它大概率是某个试图打开亡灵位面传送门的底座，墓地深处的负能量和环境让打开亡灵位面的传送门更加容易。”
所谓亡灵位面，其实也曾经是凡人世界，不过里面的生物已经彻底被不死生物所占据了。
这些亡灵位面的形成可能来自天灾，毕竟不死生物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到处都能看得到，而当不死生物形成超大的规模，当地人又无力去消灭，自然就会被一波推平。
这种情况一般来说还是比较少见的，而另一种则就是人为。
比如已经被列为名字都不允许留下的大巫妖，安建国。
他在死者之书的影响下，曾经将数个甚至是十数个凡人位面转化为了只有骷髅和僵尸等不死生物存在的死域。
这些亡灵位面的传送门实际上是可以被打开的，事实上很多亡灵法师所用的‘亡灵召唤术’，基本都是从这种亡灵位面拉来的骷髅。
由于同样都是凡人世界，而非外域，打开传送门的难度本来就很低，而且只要有合适的祭坛打开传送门，一个强大的亡灵法师通常可以号令数万不死生物，特殊一些的，例如埃文森，他当时控制的骷髅数量超过了二十万。
如此庞大的不死生物军队放在任何凡人世界都是极为致命的存在，单凭这一点就足够解释为什么大家都对亡灵法师避之不及。
“会用这种仪式的，不管是恶魔崇拜者还是吸血鬼都不奇怪，前者经常会从恶魔那边得到很多亡灵相关的法术知识，后者则干脆就是不死生物。”
除了血之真祖从分类上来说还算是人类，由真祖制造的所有吸血鬼，全都是特殊的不死生物。
而不死生物低等级听从高等级命令的特性，相当于天赋一样，所以一只强大的吸血鬼也可以跟亡灵法师差不多号令庞大的亡灵军队。
“估计守墓人听到的怪响是有人在这里举行仪式，不过不用担心祭坛本身已经被摧毁了，而且非常彻底。”
听到这儿，林天赐突然意识到：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暗中帮咱们？”
不管是祭坛还是被毁的神像，这些都是在最近两天发生的事情，考虑到林天赐需要防备的吸血鬼以及齐家瑞头疼的恶魔崇拜者是什么德行，他们干这件事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但既然说已经被摧毁了，那就肯定有人在暗中提供帮助，最起码目的大概率是一样的。
至于这个人是谁……
“应该不是萨琳娜，她可不是什么会偷偷摸摸办事的家伙，何况从破坏祭坛的手法来看这人对如何打开亡灵位面传送门的相关仪式一定非常了解，即使是我也不能摧毁的更加彻底了，以本地乌鲁格拉学院的本事根本做不到。如果也不是尤弥尔魔法学院为了保护她们那个恶魔之女而在暗中行动的话……”
说到这儿，林天赐突然心中一动，神念术发现了有个人形的东西正在逐渐靠近，方向在林天赐他们进来的那个秘密洞口处。
“有人来了，先躲起来。”
赛莉低声提醒道，林天赐也明白不清楚来者是敌是友的时候还是先看看情况更靠谱。
他快速左右扫视一眼，没在周围找到什么合适的遮挡物，何况房间只有一条密道出入，不太好藏起来。
感觉脚步越来越近，轻巧的纵身一跃，十分不礼貌的踩在维婕丝神像被砸烂的脸部上，随后再度拔高。
摸出一张壁虎游墙符贴在身上，然后一路爬到房间的天花板角落，当然，他也没忘了掐灭舞光术。
周围没有足够躲人的遮蔽物，能利用的也就只有阴影了。
当有人举着火把或其他照明进门的时候，光芒不可能把区域都照亮，像墙角这种地方就是阴影的死角。
林天赐刚刚躲好，修士敏锐的听觉便听到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正在逼近。
感觉应该不是什么太大体型的家伙，步幅也不是很大，且没有穿厚实的靴子，否则脚步声不可能轻微到靠近了才听到。
接着大约数秒后，那人的脚步声稍稍一顿，接着快走了两步，应该是看到本应隐藏起来的密道被打开了。
由于周围一片漆黑，林天赐也没有夜视能力，他同样也看不见来的人到底长什么样，但神念术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个人穿过密道，快步踏入这片区域。
林天赐屏息凝神的趴在天花板的角落中，注意力全在操控神念术上，他感觉到那人进门以后头部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像是在打量周围。
接着，就听到似乎是女性的冷淡声音道：
“出来吧，我看到你躲在墙角了。”
然后立刻就被发现了……
对方并未点灯，也没有拿着火把，做出转动头部这种观察动作明显就是具备能够看穿黑暗的黑暗视觉。
话说回来，黑暗视觉也不是全能雷达，这人应该没有往林天赐躲藏的墙角看，却依旧发现了他。
本想躲起来看看情况，既然被发现了，继续躲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林天赐重新呼出舞光术，从墙角分身跳下来。
有了照明，能清楚的看到那人是个披着褐色长袍的女性，面部完全被隐藏在压低的兜帽之中了，只能从身体线条上分辨性别。
而当舞光术的光球亮起的时候，她还做了个非常不起眼的低头动作，像是躲避着光照，也更加难以看清脸。
不过林天赐看不清对方，对方倒是不知用什么办法看清楚了他。
见林小哥儿现身，用了然的口气说道：
“原来是你，一个异界来客。”
所谓异界来客，其实跟位面旅行者是同一个意思，只不过怎么叫就看当事人的习惯了。
说话间，那人略微抬起了头，露出如同死人般苍白的皮肤，以及被密密麻麻的缝合线缝死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