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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芯寧与妈妈

  踩着便于行走的短跟鞋,身穿素色简约雪纺衫及俐落的九分西装裤,顶着随意扎起的马尾与倦容,芯寧漫不经心的走在下班回家路上,突然有东西从后方撞了上来,感觉贴在大腿上的裤子瞬间湿透,芯寧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传出孩子的声音。
  小男孩拿着洒出一半的饮料杯,惊恐的哭着说「姐姐对不起……」
  「没关係,下次不能在路上乱跑喔!」芯寧温柔的摸摸孩子的头安抚。
  小男孩的母亲从男孩身后跑了过来,急忙的道歉「对不起,都怪我没看好他,让他在路上乱跑。」
  「妈妈,他是你的孩子?」芯寧满脸疑惑的表情与妈妈对看。
  虽然被姑姑与姑丈收养后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但芯寧很确定眼前这位保养得宜的中年女子是自己多年不见的母亲。
  母亲只急着替孩子道歉,并没有仔细看眼前女子的样貌,看着眼前多年不见的女儿,难掩激动的情绪落下泪来。
  三人到了附有游戏区的亲子餐厅,母女两人久别重逢,在很多的关心、很多的疑问、很多的话题之下有着更多的歉意,这几年对自己孩子的愧疚转化成泪水,不停地从母亲眼角滑落。
  小时候面对父母的分离,心里充满着恨意与悲伤,幸好有姑姑与姑丈给予的爱,復原心灵的伤痕,长大后也从姑姑口中得知父母当时离开自己跟书宏的原因,而慢慢放下对母亲的恨意。
  父母相遇时都还只是高中生的年纪,因为母亲怀孕而奉子成婚,两人结婚时还很年轻,面对婚后各种繁杂琐碎的事情,除了争吵还是争吵,最后压垮这段婚姻的则是父亲外遇。
  自从父亲外遇后就很少回到家里,即使回到家也只是来拿走自己的物品就离开,对家人完全不闻不问。
  母亲当初为了孩子与爱情步入婚姻,放弃了学歷也没有工作,全心全意为家庭付出,承受不住感情的背叛,因此陷入忧鬱无法照料孩子,于是被娘家人带回家休养,才由姑姑与姑丈来照顾我们。
  母亲一直对我和书宏充满歉意,但再婚的婆家希望她把心思放在现在的家庭,自己也没有勇气面对拋弃多年的孩子,所以一直没有来看我们。
  芯寧与书宏在姑姑家里充满关爱的环境下成长,早就不在意过去的事,芯寧也与母亲互加联络方式,两人现在经常互传讯息或见面。
  过了几天,芯寧在外面跑业务时,突然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
  「芯寧,我临时要加班,现在准备开会走不了,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吗?」妈妈焦急地打电话给芯寧。
  「我人刚好在外面,晚点回公司应该没什么问题,妈有什么事?」
  「想麻烦你帮我去幼儿园接小浚回家,帮我先送他到邻居家就好,我会先跟邻居还有幼儿园说一声。」
  「好,那妈妈再传给我幼儿园的地址。」
  芯寧正在外面拜访客户结束,准备回公司,刚好能开车顺路到幼儿园。
  「您好,我是小浚的姐姐,今天代替妈妈来接小浚。」芯寧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不该自称是小浚的姐姐,毕竟年纪差这么多岁。
  「小浚妈妈有通知今天是姐姐来接孩子,请您稍等一下。」幼儿园老师亲切的说。
  芯寧在门口等着,不久小浚就由另一名老师牵着走来。
  「亦杋?」芯寧没想到亦杋竟然是小浚的老师。
  亦杋也完全没想到,芯寧居然是小浚的姐姐,心里庆幸见到的不是书宏,同时又带点失落。
  亦杋让小浚待在游戏区玩,两人则站在一旁交谈。
  「芯寧,今天见到我的事,能不能别让书宏知道。」
  「是可以……你还在意着书宏吧?」芯寧说完,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当时无法接受我的弟弟跟我的朋友,又是两名男性在一起,害你们分开后,还认为这样对你们才是最好的。我知道即使道歉也无法弥补,但我还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当时是我伤害了书宏,跟芯寧你没有关係,反而是我该跟你道歉,我们明明是朋友,但我却什么都没对你说就离开了。」
  芯寧与亦杋经过这次的交谈又恢復了朋友关係,但芯寧为了赶着回去工作,只能先带小浚离开,可是孩子突然哭闹着不想去邻居家,芯寧拗不过,只好先将小浚安置在她信得过的地方。
  芯寧开车到达餐馆,带着小浚准备进到餐馆里「小浚,你记得妈妈说你还有一个哥哥的事吗?」
  小浚点点头。
  「哥哥就在这里工作喔!姐姐必须先回公司,等等下班就会过来带你回家,好吗?」
  「不要,我要姐姐陪我。」小浚含着泪说着。
  「哥哥看起来虽然有点严肃,但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小浚一定可以跟哥哥玩得很开心的。」芯寧蹲下来用温柔的语气跟小浚说着。
  小浚点点头答应,于是姐弟俩手牵手一起走进餐馆。
  看到有客人进门,书宏马上上前招呼,看着两人站在门口,书宏满脸疑惑的询问「姐姐,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还带着一个孩子?」
  「他叫小浚,是我们的弟弟。我得回去公司一趟,下班后会过来,你帮我照顾好他。」芯寧话说完就赶紧离开。
  与母亲巧遇以及现在都有保持联络的事情,芯寧都没有隐瞒姑姑,只是两人担心书宏的心情受到影响,所以并没有告诉书宏,要不是小浚不愿意待在邻居家,芯寧也不会这么早让他们相识。
  下班后,芯寧急忙回去餐馆看小浚的情况,看到小浚黏在书宏身边,看来是自己白担心一场,等到母亲下班,芯寧才将小浚送回家。
  折腾了半天终于回到家,看着跟平常一样面无表情的书宏,即使身为亲姐姐有时候也不懂书宏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芯寧靠近书宏身边谨慎地说「书宏抱歉,我没有跟你说在路上遇到妈妈的事,突然看到她再婚生的孩子,你心里应该不平衡吧……但妈妈并没有把我们忘记,应该先让你知道这点。」
  「妈妈当时的情况我也很清楚,她再婚过得幸福是件好事,干嘛瞒着我,你担心过头了,我又不是需要人哄的孩子。」书宏犹豫了一下,带点羞怯的表情接着说「只要妈妈那边不介意,随时都可以带小浚过来。」
  「那个......书宏,如果说.....」芯寧还有话想说,但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了?又突然忘记自己想讲的话?」
  「哈哈…对呀!等我想到再跟你说。」芯寧原本想稍微提到亦杋的事情,但想到自己已经答应亦杋不能说,加上想顾虑书宏的心情,还是无法说出口。
  芯寧原本很担心弟弟的心情受到影响,没想到书宏不但不在意,还难得主动开口表示善意,远比自己想像得成熟稳重多了。
  有了小浚当桥樑,姐弟俩与妈妈联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小浚的爸爸也不排斥母子与书宏还有芯寧见面,所以小浚放学后经常吵着妈妈带他到餐馆找书宏玩。
  小浚从幼儿园下课后,牵着妈妈的手开心的说个不停,在餐馆里面准备食材的书宏和姑姑,还没看到人,就知道小浚来了,书宏赶紧将手边事情告一段落,走到门口迎接小浚。
  「小浚你来啦!今天上课有乖吗?」
  「我很乖喔,今天被小杋老师夸奖了,小浚好喜欢小杋老师。」
  「有比哥哥还要喜欢吗?」
  「都一样喜欢!芯寧姐姐上次来接我下课的时候也有看到小杋老师喔!他们还一起聊天变成好朋友了。」
  听到小浚提到幼儿园老师时,脑海里突然浮现亦杋哥的样子。
  书宏这时心想,如果亦杋哥没有在家里开的公司工作的话,现在应该也是某间幼儿园的老师,每天跟一群与小浚同龄的孩子相处,真想看看他工作的样子。
  不知道这几年亦杋哥过得如何,分开后亦杋哥的社群媒体完全没有更新,自己也没有打电话给他过,完全不知道亦杋哥的消息。
  夜晚,待在房里突然又想起亦杋哥,书宏拿起手机,想要拨打电话给亦杋哥,但始终无法按下通话按键,相隔这么多年再打这通电话有什么意义?也许亦杋哥早已展开新的生活,想到这点,就浇熄想联系亦杋哥的衝动。
  关起手机,闭着眼,带着繁杂的思绪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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