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一只竹马等待查收_25

  四年半光阴的重量压在舌尖,一时间堵得水泄不通,无从倾泻。
  “你谁?”凌逸风却看不出有半分重逢的百感交集,像是根本没有认出他来一样,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之后,就自顾自地用舌头把薄荷糖从左槽牙一下划拉到了右槽牙,刮出一串响。
  齐重山沉默地看着他扯起一边嘴角邪气地笑了一下,感觉陌生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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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重山在预备铃响过之后就已经走了,剩下两兄弟仍在走廊里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凌逸风先动了步子:“哥,我等会儿直接去班上吧。衣服不用换了,你把围巾拿走就什么味儿都没了。”
  “你穿你自己衣服去。”凌逸尘叹了口气,觉得抽烟这事儿已经追究不过来了,只是见他想走,立刻伸手一下扣住了他的手腕,“把你哥衣服还他。”
  “我就喜欢这件风衣。他穿你的呗,你们不是向来就这么有情.趣吗。”凌逸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松手,你手劲儿太大了,疼。”
  “你自己看看,你浑身上下大到风衣小到绑头发的皮筋有哪个不是他的,你要什么他全都让给你了吧,怎么,抢他东西有瘾啊?”凌逸尘皱着眉,“都多大人了,闹什么闹。”
  “谁说的,内裤和袜子就不是他的。”见凌逸尘好像真要发火了,他才慢吞吞地说,“行了,我回去换,但风衣归我了,我喜欢。我不管,他缺衣服了你给他买。”
  说完凌逸风就把一只手插进了口袋,另一只手伸出来冲凌逸尘挥了挥,转身下了楼梯。
  凌逸尘这趟到省城的主要任务仍然是工作。凌正轩年龄越来越大,身体状况也不比当年,慢慢起了转移公司要务的心思。刨去凌逸风这个只是名义上和他一个姓的“儿子”,他亲生的孩子也就两个,小儿子还是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主要的任务就是管住自己不要惹是生非。这样一来,如果想要把企业继续维持下去,最好的选择就是有过相关经验的凌逸尘。
  凌逸尘心里也明镜似的,如果不是因为他那小儿子是真的从小就有不成器的预兆,凌逸风又不是他亲生的儿子,他是绝对不可能把自己当成这最好的选择的,毕竟柜门开在那儿呢,没被逐出家门已经算他仁慈了。
  而凌逸风也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上还有易小琴的遗产,背后还靠着凌逸尘这棵大树,自己是绝对不会等到六年级暑假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的。
  可是他现在偏偏就想跟这棵能罩住自己的大树死磕到底。
  这个受大树荫蔽的家伙在叛逆得恨不得插翅膀飞的时候还是被大树强行带在身边,安插进了省城最好的中学,大树还特意给他在学校边上整了个鸟窝,只是还没正式启用,于是他一出了校门,还是飞回了原来的巢。
  就连这个巢估计没过多久也得冷清下来,他在得知家政公司只负责派人每周打扫一次房子的时候就了然了。
  凌逸风没敲门,伸手在风衣的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没找着自己的钥匙,却摸出了齐铭的钥匙,心下明白有点不妙,进门的时候也就更加低眉顺眼。
  齐铭果然呆在家没出门,见他进来了也只是翻动着书页:“你又穿我衣服了?事先说一句,中午吃面条啊,我根本没法儿出去买菜。别抱怨,自找的。”
  “不敢不敢,不但不抱怨,面条还是我来煮,您歇着就行。”凌逸风赶紧献殷勤,“哥……”
  “衣服还我。”齐铭啧了一声,“你说你非得把自己的形象往我身上靠干嘛,我就随便哪儿一画画的,你还能不能有点追求了?”
  凌逸风跟着啧了一声:“那我学我哥穿西装打领带?”
  齐铭看着他,没忍住乐了:“哎逸风,你还别说,你是真像我,你刚刚啧一下的那样儿,怎么学的。”
  “没学,被你熏陶出来的。”凌逸风特别诚恳地睁眼说瞎话,“我学你干嘛。”
  “气你哥呗。你成天不就琢磨怎么气你哥吗,这头发褪色成白金之前是染的藕粉吧?气得他会都不去开了就在家怼你,这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事儿也就你做的出来。”齐铭起身伸了个懒腰,看见凌逸风脱外套的时候那小心翼翼的动作有点好笑,“你说你是不是找打,谁都没喜欢上呢,出的哪门子柜,他不揍你就怪了。”
  “我喜欢自己成吗?”凌逸风好不容易才把风衣脱了下来,“我都是能承担刑事责任的人了,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我自己不清楚?非得觉得我是青春期热血上涌觉得新奇,别人也就算了,我从小看到大的东西还新奇个毛线啊,还受他影响,一个劲把锅往自己身上背有意思?再说了,就算是吧,他拿皮带抽我就能管用?”
  “他那是想把你抽醒。”齐铭走过去轻轻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听见他“嘶”的一声倒抽了一下冷气,“试图告诉你这条路不好走。连这顿打都挨不住,以后更疼的事你怎么扛啊。”
  “凭什么我就疼了?我就非得呆下边儿啊?”凌逸风转身进了房间,背对着齐铭翻找着换洗衣服,“我还是洗个澡吧,一会儿他闻见烟味说不定我又要挨揍。”
  “你看看你,上初中以来把小时候没挨过的打都受了个遍,”齐铭笑了笑,“还有那疼不疼的问题,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少跟我装傻。我倒真希望你是一时冲动,过了几年还能走那康庄大道。”
  “没救了,这东西跟基因有关系,大概是遗传的。”凌逸风抱着衣服拐进了浴室,一边解着皮带,一边学着计算器的腔调一板一眼地吆喝,“零——加——一——除以——二——等于——零点五——”
  齐铭没看见他听见“康庄大道”四个字的时候紧紧咬着牙,连指甲都掐进了掌心的肉里。
  作者有话要说:  逸风并不是一味的瞎胡闹,后面会给交代的。(以及并不是暗恋齐铭啊[笑哭])
  老,板,娘=老是,板着脸的,女人
  说了坏话还不会被发现,你值得拥有2333
  ☆、第35章
  “你说说你英语完形填空怎么能错一半呢?你要是说那是能力问题,那我们来说说阅读理解。比如这个A篇吧,那种广告题,我看班上根本没几个同学错,我也问了你们余老师,她说这种题目不难,就是细心一点,再耐心一点,就不会错。你再看这次数学最后一大题,分类讨论,七种情况你一个没漏,那说明你还是可以耐心,可以细心的嘛,你怎么就不能把数学上的细心用一点到英语上呢?那我们再来说这个偏科的问题,你学习时间的安排……”
  齐重山看似毕恭毕敬地站在老板娘对面,双手靠在背后,还低着头,其实心里早就猫爪挠似的痒了。老板娘大课间之前的一节课是在高一,几个学生下课后就从高一教学楼一路问题目到高二教学楼,一问就是一个大课间,偏偏当时齐重山也想着凌逸风的事儿在发着愣,等想起这回事再去找她的时候,她老人家一看时间不多了,干脆让他换到下午第一节课下课之后再过来找自己。
  问题是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课,是可以理直气壮地打篮球踢足球打羽毛球打乒乓球,通过剧烈的体育运动挥洒过多的荷尔蒙的体育课,是一周只有一节,错过了至少要等七天的体育课,就算第二节课前有眼保健操,也保不准连到操场上摸一下篮球的机会都没有。
  广播里的眼保健操已经放到了第四节,甜美的女声刚刚说出“停”字,办公室门外就急不可耐地冲进来几个他们班的男生,跟老板娘打完招呼,就带走了从家里带来临时存放在办公室的篮球,看见他挨批,一个个都满脸的幸灾乐祸。叶一鸣还故意拿肩膀撞了自个儿同桌一下,笑嘻嘻地看着他从背后冲自己竖了根中指。
  没想到老板娘倒是从中意识到了什么:“你找个位置坐下吧,我们坐下谈还可以多谈一会儿,你这么个大小伙子站在那儿也是挺碍事的。”
  齐重山一边连连称是一边冲着叶一鸣又加了根中指。
  他一直等到老板娘手边的茶杯续到第三杯的时候才盼到那句“那你回去好好再想想”,刚起身鞠躬说完谢谢老师老师再见,还没来得及跑,却又被老板娘叫住了:“班上是不是除了你和叶一鸣那儿,男生那边还有一个空位置?”
  “对,就在最左边那个大组。”齐重山听见这话,突然感觉自己脚下生了根似的,没法挪动半步。
  “是这样,我们班要来一个新生,本来说今天就来班上,说是临时有点事儿,明天早上到。你这体育课估计也是上不成了,教室前面那套桌椅你给搬到空位置上去吧,随便哪个都行。”老板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透露了信息,“就是上次你看见的那个抽烟的男生。”
  他到班上的时候整个班格外安静。他下意识往最左边的那个大组望去,发现“教皇”果然一如既往地趴在桌子上睡着觉,空出的座位正好靠着墙,如果不叫醒那人,还真不方便往里面放一套桌椅。
  齐重山就像是给自己找了个绝妙的理由,轻手轻脚地走到教室前面,把那套备用桌椅搬到了自己那排的空座位,拿抹布认认真真从里到外擦了个干干净净。
  可是他明明就有更为正当的理由,是凌逸风亲手否决了它的正确性。
  你谁?
  齐重山不相信凌逸风会在短短四年之内就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但他也不能给自己一个凌逸风要装作根本就不认识自己的理由。
  凌逸风的变化之大,已经不能用“感到陌生”这个词来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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