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蝴蝶效应（三）
飞机拉出一道银线，从宝安直飞康卫。
“秦导师，你脸色不是太好？”一个声音从秦夜身边传来，他看了看，是黎季希。
他悄悄地离开了一点距离，以他的生活阅历，可以从很多细微的地方看出一些东西。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位黎教授看似很平常的和他交谈，但是……却在不动声色地拉进距离。
“要咖啡提提神吗？”黎季希关切地问道，这是他们的包机，空姐随叫随到。
“不用，休息一下就好了。”秦夜微笑回答。随即闭上了眼睛，不愿多说。
无论是谁，用一周的时间速攻了一下术法，几乎彻夜不眠，精神也不会好。
不过，突袭是有作用的，现在他终于掌握了第一门阴司术法，五鬼通神。
阴司的术法名字都非常普通，有种返璞归真的味道。这个术法和传说中的五鬼运财也很相似。不同的是，五鬼运财必须是家养鬼，否则操作中极易遭到反噬，阴灵对肉体，血食的渴求是本能，就像人要吃饭。一旦急于求成，恐怕施法之人反而会先被啃个干净。
其次，五鬼运财只能有一条指令，并且操作的五鬼没有灵智，只会简单地执行运财这一个指令。但是五鬼通神不同，首先，秦夜身为阴差，就绝不可能存在阴灵反噬。接着，五鬼通神……五只阴灵都有灵智，是一种类似“身后灵”的存在，除非秦夜解除契约，他们才会重新成为自然灵。
这样的阴灵，可做的事就太多了。
最后，就是五鬼运财效率极低，听着很炫酷，实际上，每天最多能捡到一百块钱。至于从别人家里拿钱，那就是妄想了，钱财沾染阳气，经过数百人之手，毫无灵智的阴灵恐怕碰着就烟消云散。
养了十几年的鬼……然后月收入三千？
这……投入和产出完全不成正比啊……
“到了康卫省，先找五个阴灵出来。”秦夜听到黎季希闭了嘴，过了十几分钟，这才打开电脑看了起来。
“目的地是新康市，康卫省灵异事件爆发率最高的地方之一，也是安顿难民人数仅次于省会的地方……我们的目标是解决新出现的捕食区d-72到84号共计十二个捕食区。以及肃清周围阴灵。”他戴着眼镜，一行行字看过去：“随行学员……王成浩叶星辰怎么在里面？”
“其他几个都不认识……”
看着秦夜看得入神，黎季希站了起来，走到厕所，关上了门。
然而他并非上厕所，关门之后，立刻拿出一个本子记了起来。
“警惕心极高，戒心很重。”他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着重观察人物——王成浩，他应该是个突破点。”
“很奇怪，王成浩仿佛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见到秦导师的人，在这之前，除了青溪县开棺材铺两年的经历，其他仿佛无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在宝安之前，他居然从来不坐火车，也不坐飞机，我推测为：因为火车和飞机系统，需要第二代身份证……他在掩盖自己的行踪？”
停下笔，想了想，他划去“第一个见到”，改为“第一个走进对方生活。”，喃喃道：“普通人，都是选择节省时间成本的方式，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导致青溪县他‘首度亮相’之前根本无法侦测……避免了任何可以留下信息的地方，做的如此干净，真的不像个18岁的少年啊……”
“我越来越觉得，我没有跟错目标，你和普通的少年，实在差别太大了……”
………………………………………………
嗡！经过数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停下了，秦夜和黎季希率先走出通道，后面是穿着迷彩服，满脸雀跃之色的十位同学。
“我再重申一次。”专车上，秦夜目光如电，严厉地扫过面前十位学生：“我不想出现伤亡，但绝非帮你们挡下一切。学校的意思很清楚了，修炼者无论如何都要见血。到了新康城之后，一旦不听我和黎教授指挥，马上遣返宝安，明白了吗？”
“明白了！！”十位迷彩少年，同时兴奋地大喊道。
首次出任务，怎能不兴奋？
秦夜点了点头，这才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周围的形式来。
局势很紧张。
这是第一个观点。
他们走的特殊通道，可以直接开车出站。这里是康卫省省会泰罗通苏布达，而他们的目的地是康卫省最东面的新康市，所有支援康卫省的人员，全都会集中在苏布达机场。所以，从这里看过去，十几辆军区编号的吉普，川流不息地通过特别通道。
仅仅一个时段的班次，就至少几十人……看来，康卫省的情况已经非常不乐观了。
他看到了不知道多少带着特别调查处徽章的人，还有一些src的研究员，另外一些人……还有不少穿着白大褂，别着一种他没见过的徽章。
这些人数并不少，占了修炼者人流的两成左右。真气非常稀薄，大多数都没到鬼差。反正在他们这个班次里，他和黎季希的修为是最高的，一下飞机，几乎是万众瞩目。
“那是联合医疗部，新成立的部门。”就在此刻，黎季希的声音在后方响起，微笑道：“几年前，阴邪附体除了等死没别的办法。但是经过不断研究，我们发现，阴邪也就是吹熄人身三把火才能附体，通过惊吓，暗示，恐吓等方法。一旦这些招式都不奏效，阴灵对普通人也无机可趁。”
他轻轻摇下车窗，有些感慨地看着窗外：“联合医疗部存在的目的，就是通过心理暗示，鼓励人重新点燃三把火，看似可笑，实则作用显著。它成立于今年，主攻心理学，就在第一修大组成不久。接着各大普通学校都开启了心理系，上头也给了政策，做了重要批示。”
他关上车窗，笑着看向秦夜：“秦导师不知道吗？身为修炼者，要与时俱进啊。”
秦夜笑着回过头，闭目养神。
试探吗？
意思是说……身为修炼者，居然不关心自己的体制，所以感觉反常？
明明应该是周先龙带队，忽然进来个黎季希……是自己太敏感了？还是对方……真的对自己有意思？
一路无话，车没有进市区，直接开入了国道。康卫省是草原城市，放眼望去连绵不绝的山丘草原，让人心胸都开阔了起来。不少第一次看到接天壤地的大草原的学员，直接在车上欢呼了起来。
数小时后，车终于到了新康市。刚进入新康市不久，没有人再有兴奋之色，而是神色凝重地看着四周。
现在，是晚上七点。
北方天黑的早。所有道路上，没有一个人。只有昏黄的路灯闪烁。
看不到城市该有的霓虹，招牌。这个时间段本该热闹无比的餐厅，ktv，商场，现在鸦雀无声。
巨大的万达地标，各大商城，现在只在底部开着最简单的照明灯。远远看过去，如同……一尊尊停灵的棺材。
空无一人，甚至能听到草原上悲风呼啸，如泣如诉。
只有各大小区，灯火通明，然而……就在小区一墙之外，一街之隔，除了路灯的灯光，所有店铺门窗齐闭，几乎每一家门口，都挂着一些辟邪的东西。
灵异广播……
谁都知道怎么回事，任何进行了灵异广播的城市，晚上都是如此，而华国，已经有85%以上的城市在灵异广播范围内。
夜晚进入这些城市，感受到的只有无边压抑，黑暗中，拐角处，只要修炼者都能看到，一些不干净的，忽然一闪而逝的影子。看不透的黑暗里，仿佛每时每刻都有一双眼睛，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死寂。
如同坟墓的死寂。
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座几十万人的主城区。
拐过弯，不时能看到五位一队的修炼者行走在黑暗中，这是各大城市特别调查处的灵异警备队，也是灵异广播出现之后，这些城市七点以后唯一能看到的活人。但这点人手，放在一百四五十平方公里的主城区，简直杯水车薪。
不过聊以自、慰而已。
秦夜有些动容，他真的没想到，不过在第一修大里呆了半年，华国已经成这样了。而这些……都和地府有关。
如果有地府……此刻新康市照样歌舞升平，一间间餐厅中高朋满座，ktv中竭力的嘶吼，学校里还亮着灯光，响起学生不耐烦而充满青春气息的晚自习声。
而现在，什么都没有。
“哎……”他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不想看。
自己何尝不想立刻将地府推广到全国，但是，做不到。
距离华国全面公布灵异事件，恐怕……不远了。
三辆吉普车上都安静了下来。学生们有的义愤填膺，有的紧紧抿着嘴唇。有的脸上肌肉轻轻抽动着，他们同样想不到，自己在第一修大衣食无忧，一夜好梦的时候，外面的城市对比如此强烈。
“修炼者，敢为人先。”叶星辰狠狠握了握拳，看向窗外的无尽黑暗，喃喃道。
“总有一天，我也会学有所成……到时候，我会再来新康市！”王成浩就在他旁边，也咬牙道。
孤独的车灯闪耀，当拐过一个地方的时候，所有人眼睛都亮了亮。
连绵不绝的灯火。
中央，仿佛一座城市，周围，是数不尽的灯火，何止十万！仿佛黑夜中的希望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