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容不了。”云震摇头。
  云霁轻叹口气,靠着被子道:
  “那大哥可就打光棍了。不过这样也好,大哥再找个好的、顾婆家的。”
  云巧嘴角狠抽,淡淡的道:
  “不可能的。”
  “为啥?”
  “因为休不了啊。”云巧回答。
  云霁不解,蹙眉追问:
  “她都那么吃里扒外了,还不能休?”
  “罪名不够。”云震补充。
  云霁瞅着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就是不把话说全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拍了下炕,气呼呼的说:
  “咱有话就直说,别这么拐弯抹角行不?她哪儿来的银子?给娘家弟弟钱,这不是大错?”
  云巧瞅着他,耸耸肩,挑眉道:
  “我问你个别的,如果大嫂被休,你是什么想法?”
  “休的好。”云霁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么吃里扒外,休了家里安宁。只不过……对大哥不好。”
  云巧晃悠着腿,看着窗户上的明纸,说:
  “大哥只要考中秀才,什么事儿都能解决。如今就是这个嫂子,罪名不够,休不了。”
  “这还罪名不够?”云霁懵了,那得啥样?
  云震嗤笑,客观的解释:
  “没犯七出,只是帮一把娘家,不算大事儿。”
  云霁恼火,不甘心的说:
  “难道真的得等她偷人才能休?”
  “那就不休了,直接浸猪笼。”云巧说完,给了他一个“你好呆”的表情。
  云霁无语,被妹妹如此鄙夷,心中甚是不悦。
  但也没有发作,只是同情自家大哥,也懊悔当初支持大哥订亲的决定。
  如果当时听了母亲的话,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的田地。
  事情就如同云震、云巧意料中那般,张氏并没有休。
  不过也好不到哪儿去。
  耿氏不想在正房看到她,让哥仨把柴房收拾出来,给她住。
  云雷这次没求情,全程黑着脸,一言不发。
  开春了,日子一天比一天暖和,睡柴房倒也冻不坏。
  经此一事,夫妻俩的感情,彻底没有了。
  一次又一次,换谁都会心寒,更何况张氏一点余地都不留。
  不休她已经不错,她自己也清楚,所以不哭不闹的去了柴房。
  每天比往常还要勤奋,洗衣、做饭、打扫院子、喂鸡……
  只不过做的再多,也没人心疼,应了那句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
  春耕暂时告一段落,云震又回县里上工了。
  家里关系和谐,张氏翻不出风浪,这次走的很放心,也没有嘱咐云巧、云霁。
  云雷是大哥,操持着家里家外,其余时间全都在西屋念书,不曾偷懒。
  云巧每天仍旧跟着认字,还会拉着云霁一起。
  云霁对念书没兴趣,可偏偏母亲对妹子言听计从。
  他不学,母亲就开骂,搞到最后,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认字、念书。
  一连半月,云霁真的受不了了,这天瞅着练字的妹妹,小声说:
  “巧儿,巧儿你最好了,你是最好的妹妹,最疼哥哥的妹妹。”
  好端端的戴高帽,非奸即盗。
  云巧蹙眉,一连戒备的看着他,道:
  “你,想干啥?”
  云雷也放下手里的书,挑眉瞅着他。
  云霁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坐在炕上说:
  “我呆不住了,我想上山抓兔子、抓松鸡、掏鸟窝。”
  西屋就他们哥仨,这个时候耿氏在睡觉。
  云雷作为大哥,本来应该他决定三弟走不走,可偏偏最小的云巧,才最有资格。
  云巧放下手里的笔,瞅着他想了想,道:
  “去也可以,不过得带着我。”
  “你?!”云霁嘴角狠抽,满脸不愿意。
  云巧见状,傲娇的“哼”了一声,拿起毛笔继续练字,说:
  “赶紧念书,不然一会儿娘醒了,我就去告状。”
  云霁苦逼,看着自家大哥,一脸讨好。
  可偏偏……
  眼瞧着大哥低头看书,云霁再看面前的纸,咬着牙道:
  “成,我带你进山。”
  “真的?”
  “嗯。”云霁重重点头。
  云巧美滋滋的放下笔,看着云雷说:
  “大哥,我们先走了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云雷笑着颔首,并没有拦着他们。
  兄俩下地穿鞋,一个比一个溜得快。
  云雷把炕桌收拾一下,也去院子里散散步,换换脑子。
  见云巧又背着筐,不禁提醒着说:
  “好好跟着你三哥。林子里不好辨方向,别分开。”
  “放心吧大哥。”云巧笑眯眯的点头应下。
  张氏听到声响,从柴房出来,看着云雷张了张嘴,可对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送走了云霁、云巧,本来云雷还想在院子里溜达溜达,可因为有张氏,又回了屋。
  张氏就那么眼睁睁的瞅着丈夫回房,想要开口挽留,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木讷的站在原地,好久都没有动。
  “啪——啪——啪——”
  院门有石子敲击的声音,三下,然后安静。
  张氏猛地的转头,看着院门,心里“咚咚……”敲鼓。
  片刻后——
  “啪——啪——啪——”
  又传来了三声。
  张氏不想出去,可一向弟弟的性子,长叹口气,认命的出了院门。
  来到约定的老地方,张二泉正嬉皮笑脸的站在那。
  等她走进,热络的握着她的手,说:
  “姐,亲姐,帮帮我,帮帮我吧。”
  张氏抽回手,冷着一张脸,道:
  “帮你?谁帮我啊。那日放你走,你可知我是咋过的?你咋还能来找我呢?”
  面对姐姐的质问,张二泉不痛不痒。
  笑嘻嘻的再次拉着她的手,说:
  “放心吧姐,他们不休你就没事儿。姐我跟你说,这次你得帮我,不然……”
  “他们都已经让我睡柴房了。我还咋帮你?我没钱了,一个子儿都没有了。”张氏咬牙切齿的低斥。
  张二泉丝毫不介意姐姐的处境,依然故我,道:
  “姐,你放心,你帮我这次,我肯定给你出气。我是你亲弟弟,我还能坑你吗?你在帮帮我,帮帮我。”
  张氏瞅着不停作揖的弟弟,蹙眉问着:
  “你又怎么了?你上次不是拿了银子吗?你不是翻本了吗?”
  “我……”张二泉语塞,眼睛叽里咕噜一转,忙说,“姐,我跟你讲,那天我真的赢了,赢了不少呢。可后来……后来我出去时候被偷了。”
  “偷了?丢多少?”张氏急忙问着。
  “丢了三百两多呢,就给我剩下三两。我寻思这不成啊,不能给姐撑腰,我就又回去赚。”
  “然后呢?”张氏追问。
  张二泉眼神躲闪,突然跪在地上,抱住张氏的腿,说:
  “姐,姐你得救救我。我欠了县里沈六爷二百两银子,如果七天内不还,我就得被打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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