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难为_67

  虽然十分嫉妒,也得承认这一事实。
  他武功高强,行动间英武过人,气派非常。
  小时候,我常常会因为没有继承父亲的高大英俊而暗暗生气,幸而男大十八变,如今再照镜子,也觉得形容尚可,不算辱没祖宗。
  (对这一观点,凤景南也表示同意。明湛小时候的确不好看,又胖又丑,如今瞧着倒也有几分可爱。当然,做他儿子,丑一些不算什么,关键明湛还这样的有本事。可惜,配了个妖孽,好好的儿子,硬给糟蹋了。)
  少时,我与父亲的关系并不算好。
  我们常常会因为对同一件事持有异议而争吵,父亲气不过时,我就会时不时的挨上几脚几巴掌。如今我不时会听到某些大臣亲切的称呼自己的儿子为“犬子”“孽畜”,看来,天下父亲皆一样。
  我的父亲也未曾因为他与众不同的地位,在教育方面免俗。
  以前,我常会因为挨揍气愤,想着有理讲理,君子动口不动手。可是,如果按我的理论,恐怕天底下所有做父亲的都不能称之为君子了。
  这样的话,当着父亲的面,自然是不敢说的。哪怕现在,我写在这里,怕是父亲看了,也会再骂几声“混帐东西”的。
  (凤景南笑着摇头,骂一句“混帐东西,猜的倒准”。)
  父皇与父亲不一样,父皇很理解我,我有心事往往是去跟父皇讲。与父亲吵架之后,也会与父皇抱怨。
  父皇时常笑叹,说我与父亲脾气肖似。
  我嘴上不说,心中则不服,我这等好脾气,哪里与父亲相似了?
  有一回,我偷听父皇与父亲说话,父皇劝父亲对我温柔些,父亲对着父皇一顿抱怨,大致是说我脾气坏嘴巴坏之类的。
  我十分惊讶,原来我在父亲心中的形象,与父亲在我心中的形象是完全一致的。
  此时,我方认同父皇的话,我与父亲虽然容貌并不相似,或许,脾气真有一二相同之处吧。
  正是因为相似,所以才时时争吵。
  说来也怪,情人之间有句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与父亲却是“一日不吵,如隔三秋”。自从父亲回了云贵,久未见面,也再无一人能与我吵上一场,我竟然非常怀念与父亲吵架的感觉。
  唉,父亲真是个怪人。
  (凤景南看到这一句,骂了一万句“放屁”,若是明湛在跟前儿,凤景南真得赏他两脚!切,不知道谁是怪胎呢!吵架这一节,让凤景南看的牙根儿痒,下面的话,他就格外的喜欢了。)
  父亲虽然很怪,不过,父亲给予我的教导让我受益终身。而且,随着我年纪渐长,我也渐渐明白了父亲对我的爱惜与苦心。
  遗憾的是,我是这样的内向而害羞,这许多年,我竟然没有当面对父亲说一声:
  我爱你,父亲。
  凤景南险些没吐出来。
  凤景乾得扭过头去笑一阵,才好跟弟弟说话,“唉哟,这亏得明湛内向害羞呢,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凤景乾又是一阵笑。
  凤景南瞪他哥一眼,心道:这肯定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
  凤景乾笑问,“景南,明湛没亲过你吧?”
  亲兄弟,凤景南自然知道他哥要炫耀啥,凤景南合起皇家报刊,一脸不稀罕的样子,“这有啥,下次咱们去帝都,保管叫明湛亲我个十回八回。”
  “这怎么一样?”凤景乾对于弟弟的强盗思维简直是难以理解。
  “有什么不一样。”
  凤景乾笑了笑,他可不是被明湛三五句好话,一封肉麻兮兮的文章就弄的不知东南西北的人。明湛向来是无利不早起,这么不计前嫌的来拍景南的马屁,哼,这小子定是有所图谋。
  58、更新 ...
  筹建天津港的消息,世所震惊。
  不必再怀疑朝廷到底要不要开海禁的话,天津港的修建证明一切。
  若要开海禁,自然要建海港。
  天下人都认为,港口之地必在江南。
  谁也没料到,明湛会择天津建港口。
  这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决断!
  明湛今年十八岁,做为皇帝,简直年轻的过分。哪怕先前明湛料理了浙闽案,人们对于他的尊敬远远不及凤景乾。
  尤其是在凤景乾远走云贵之后,天下对于新的帝王持一种观望的态度。
  盐商们也是如此。
  不论明湛的话说的多么漂亮,他们多么渴望发财。可是,理智上,他们仍需要再看一看,等一等。
  让他们在江南与世族抢饭碗,他们真没那个胆子。
  如今看到建天津港的消息,天津那是什么地方,帝王眼皮子底下。这时,盐商们纷纷坐不住了。
  这些盐商其实有个好处,他们不是单独行动。要知道,他们也有自己的组织,虽然盐商的历史已经结束了。可盐商商会还没解散呢,他们又自发的聚到一起。这次,是商讨去帝都朝见皇上的事儿。
  这去给皇上请安,盐商们商量着,咱这不能空着手儿去啊。起码得孝敬点儿什么东西,也显得咱知礼不是。
  另外,他们还得去林永裳那里讨一张手书。否则,凭他们几个盐贩子,哪个去了帝都就能见到皇上呢。
  程耀之与沈太平俩人先放下成见,化干戈为玉帛,俩人手牵手,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往总督府递帖子,给总督大人请安。
  林永裳没见他们。
  这俩人也不气馁,第二日起个大早儿去,只管在总督府的门房等着,一直等到月上中天,林永裳方回府。
  “哟,可真是稀客,这是哪阵风把你们两位大东家吹来了。”林永裳似笑非笑的看了程沈二人一眼,换了常服才见他们。
  程沈二人先见礼请安,寒喧几句,赔笑道,“小民想着,盐场上的事基本上已经都与大人们交待清楚了。其他的,小民们也安排了伙计,大人但有垂询,伙计是尽知的。”
  “先前大人说皇上想见一见小民们,这真是万岁爷的恩典,小民感激涕零,越发想着得配合大人盐课改制好了,方有脸去帝都见万岁爷呢。”程耀之恭维道,“林大人贤德强干,爱民如子,见识更胜小民数倍。小民想着,讨大人一个示下,大人看小民们这就启程去帝都,可还合适?”
  林永裳摇头,“不合适。”
  程耀之沈太平惊诧难掩,林永裳淡淡道,“皇上不会喜欢首鼠两端之人的。”
  程沈二人给林永裳说的面皮泛红,还死不承认,“大人明鉴,我等万不敢有星点儿不敬之心啊。求大人代我们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我没那个面子给你们美言。”林永裳看到这死盐贩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自然不可能给他们什么好声色。
  “大人,您是个明白人。”程耀之立马换了手段,无奈的叹口气,“我们世代贩盐,做苦力为生。这眼瞅着饭碗没了,我们心里比任何人都急。皇上能赏咱们一碗饭吃,咱们岂是不识恩义之人?”
  沈太平接口道,“林大人,头里薛大人的事,真是把我们的胆子都吓酥了。若是我单蹦一人,怕哪个呢?可咱们后头跟着一家子老小,能怎么办呢?我们干的这事儿,是不地道。如今看着朝廷要建天津港,又去帝都,别说林大人瞧不起,就是我们自己,也知羞臊。”
  “可有什么法子?我们不比大人,识得书认得字写得锦绣文章做得朝廷命官。眼瞅着坐吃山空,现在能有这样的机会,我们也只有腆着脸的来求大人,去跟万岁爷请罪,若能谋得一二挣碗饭的机会,都是大人的恩典。”
  林永裳讽刺道,“那看来你们是想好了,也不怕会步薛大人后尘了?”
  程耀之轻声道,“人活着总要吃饭的,我们商人,虽地位卑下,不敢与人抢饭。可若是不让我们吃饭,叫我们活活饿死,那也是不成的。”
  商人总有各式各样的手腕儿,何况林永裳并非真心为难,话到一定时候,写了一张手书,且有言在先,“只看你们的造化吧。”
  程沈二人千恩万谢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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