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没有章法
姚念慈绕过人群，朝着和夏大夫约好的方向走去。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四起的惊呼，和叫着拓跋崇虞名字的惊叹声。她大步朝前，压根没管后面发生了什么。
她微微有些失神，不禁想到之前夏大夫说的话来。
夏大夫的药庐绝对不小，里边的珍藏也绝对不在少数。
夏大夫推开门，让姚念慈走进去：“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直接拿就是了。”
姚念慈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笑，摇了摇头：“说正事就好，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也是，有这么个宝贝香囊，怎么看也不像是缺那点精贵药材的人。”夏大夫恍然大悟，轻笑一声，“只怕是也不稀罕我这点东西。”
“这是您的东西，我白拿终归是不好。”姚念慈拿起一边的人参，“若是日后真要谢我，再送我好的也不迟。”
夏大夫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话说回来，你倒是瞧瞧，看我这药庐里最精贵的是什么？”
最精贵的是什么？姚念慈眨眼，眼里划过一丝了然。不用多说，这就是在考验她了。
“最精贵的呀……”姚念慈环顾四周，顿时就笑了起来，“您介意我多看看么？”
“丫头你随意，你一边看，我一边说。”夏大夫后退一步，让出空间给姚念慈，“让我想想先从哪儿说起来呢？”
“不如就先说说这蛮族的天神吧。”姚念慈放下人参，垫脚拿起放着灵芝的盒子，打开欣赏了片刻，抬头对着夏大夫一笑。
“好，就说这天神。蛮族王室说起来也不过二百年。和天神没什么关系，就算是真有天神，如何瞧得上蛮族这群人呢。”夏大夫也笑了起来，“再来，你觉得天神是什么？”
“无所不能，公正严慈。”姚念慈绕过架子，到了另外一边，“至少我知道的神仙都是如此。”
“好一个无所不能，公正严慈。”夏大夫大笑，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般，“你看看，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够明白呢。真正的神本该是这样，又何必有私心呢。你们的皇帝，那是叫做真命天子，是上天选出来的，而不是所谓的天神。那才是名正言顺。”
“您这般说的话，难不成这天神跟人一样，都有他的私心？”姚念慈顿了顿，伸手在众多的草药中选出一株，捏在手上。
“自然是有自己的私心，如果没有私心，怎么可能会选如今的王室作为他的代表？还赋予什么恒久的寿命，若是真的喜欢蛮族的无数部族，那应该如何？”夏大夫含笑，看着姚念慈。
“若是真的喜欢，真的公正……”姚念慈沉吟片刻，最后笑着开口，“那就应该轮流坐庄才是。”
这蛮族的部族也全不是附属关系，一个个本事大着呢，会听蛮王的话，可不就是因为有整个所谓天神在么。
“是，轮流坐庄。谁能让好处只让王室一个独享了啊。”夏大夫意味深长，“恒久的寿命，健康的身体。有了这两个，其他的都是虚的。”
有恒久的寿命和健康的身体，无论是做什么都是事半功倍的。独这两个，就足够让人眼红了。
“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好运的事情么。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哪有只有好处，全然没坏处的？”姚念慈不解的看向夏大夫，从里头走了出来。
她手里握着草药，看着夏大夫。
“找到了？”夏大夫轻咳一声，笑了起来，“你们汉人就是厉害，总是用些简简单单的话，偏生就能够把意思说明白了。我想了小半辈子，可不就是这福祸相依么。丫头，这就是你找到的最精贵的草药？”
“是。”姚念慈镇定点头，“虽然有千年的人参和灵芝，也有数不清的上了年份的好药材，这个才是最精贵的。”
“不过是一把连心。”夏大夫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精贵的？”
“我拜我师父为师，却也是半路出家，比起那从小就醉心医术的人，实在是差了太多。”姚念慈垂下眼，看着手里的连心，“索性我也相信勤能补拙，天道酬勤的道理。我比不上别人的经验积累，那我便死记硬背。医书也好，药方也罢，我背了无数。”
“你是个勤勉的。”夏大夫赞许点头，“我那几个徒弟自持天赋卓著，却也不及你勤奋。况且你还聪明，虽然半路出家，可是远胜其他了。那你背了那么多的方子，可是看出了什么？”
“没有什么是不能够被替代的药材，这世上有能够用得起人参的人，自然也有无数用不上人参的人。即便是人参，照样也能够有差不多的药材代替，无非是再多花些时间，多喝几道苦药。可唯独连心不是。”
“它是不能被替代的，无论是内服也好，外敷也罢，总少不得它做底子。它固然是生得寻常，随处可见，不需要悉心栽培就能够长出大片，却也是最要紧的药材。没了它，那一副药的药性就少了太多。”姚念慈举起手上的连心，微微一笑，“它是最精贵的药材。”
夏大夫定定的看了姚念慈半晌，最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到最后能够给出！答案的，竟然是你！”夏大夫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大家都看的是最好的东西，却是忽略了最基本的。”姚念慈眨眨眼，眼里有些明悟，“所以是……”
“连心能让中了长命的人醒过来。”夏大夫笑了起来，“无论灌什么样子的药，只要是连心用到了差不多的剂量，他就能够醒过来。”
“您的意思是，哪怕是没有别的药材，照样能够……”姚念慈微微一怔。
“是，照样能够醒过来。王室自己的所谓的那些圣药，说到底不过是大量补药里面加了连心，剂量到了，自然就醒了。”夏大夫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讽笑，“你说有没有意思？”
“可那只是醒，不是彻底解药。”姚念慈很快回过神来，镇定开口。
“是，还少一味药引。”夏大夫点头，“所以，盟会的时候，我希望你去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姚念慈脚步站定，站到了盟会里专门斟茶水的营帐前。
“把这味药，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