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一张纸条

  这一折腾,闹到了拂晓时分。
  冷绿的叶子被冬霜与露珠覆盖,冒着阴森森的寒气。
  两侧松柏,红梅傲然绽放枝头,成为这雾气朦胧中的唯一颜色。
  “除了欢煦坊的坊主,肯定还有其他人。”
  温沉越想越觉得可疑,生气地丢了筷子,笃定道。
  云谦点头,“同意,不过我们知道也没有办法,到底跟欢煦坊不能硬来。不过这次硬闯,至于也不是毫无收获。”
  “既知道有一位大人物出现在了京城,经此一事之后,我们跟欢煦坊只差公开对立了。”
  桓誉吃了一口粥,文雅地放下筷子,“后者倒是影响不大,反正早就已经心照不宣了。至于前者,这位大人物,能让欢煦坊都拿出时间与人力物力作陪的大人物,一定不一般。”
  付水南戳着馒头,恨恨地说,“说不定就是欢煦坊背后的人。真的是,就差一点就能看见她们到底在大堂做些什么了。”
  “后悔也没有用,再慢一步,那些毒针就用扎进你的心。”
  桓誉无奈地摇了摇头,“最近的事情都属实太奇怪了,总感觉要有大事要发生。这件事,我还是得跟王爷禀告一下,不管有没有用。”
  其他人也都点头,没有意见。
  吃完饭后,各自回了各自的地盘。
  天光破云之时,雾露之气渐渐消散,欢煦坊也在万人喧闹的时候,打开了大门,坊中还似往常那般装饰,仿佛从未变过。
  京城。
  “嘶——”
  苏清韵愣愣地看着指尖沁出来的血珠,原是梅花的刺划破了她的手指。
  苏清韵回过神来,下意识皱眉,将手指轻轻放入口中吮.吸,血液泛着淡淡的腥甜味。
  “小姐……”
  丁香随后赶到,苏清韵已经借用枝头的梅花擦干净了剩下的血,指尖一片冰凉。
  苏清韵若无其事地看着她,“怎么了?”
  “王爷今日去了虹河那边的皇家别馆,拜访郑国的三皇子。”
  丁香顿了一下,又说,“不巧的是,听说江寒和太子也去了。”
  苏清韵接过裘衣,给自己披上,闻言应了一声,“这几天,皇家别馆那边应该很热闹,这位三皇子是郑归最受宠爱的皇子,而且又有强大的楚家外戚在背后,可谓是不容小觑,宁国朝中有人动了心思,也在意料之中。不过,江寒和太子……”
  丁香跟着她,走出了梅园,驻足在一个小亭子前,丁香连忙扶着苏清韵坐下来,“小姐,太子不过是江家推出来的傀儡罢了,不足为惧。而江寒与郑国的七殿下郑归是一伙的,按理说,他与三皇子应当是对家。”
  苏清韵点了点头,“江寒必然忌讳三皇子,就如同郑归忌讳三皇子一般。江寒去见三皇子,依我看来,指不定就是又在心里打什么算盘呢。”
  “可是那三皇子毕竟是宁国的客人,而且郑国也是极其宝贝的,江寒纵然再怎么欲杀之而后快,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吧。”
  丁香叹了一声,“要说这位三皇子,也不知道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群臣上下都在明里暗里地议论着他,他倒好,好像一无所知,游山玩水倒是悠游自在。”
  丫头送来茶和点心。
  苏清韵握着茶盏,抿了一小口,“不管他是真是假,且再观望看看吧。对了,前些日子,王爷递来了隆冬围猎的邀请是吧?”
  “嗯。”
  苏清韵心不在焉地舀着酒酿圆子,“原先只是礼部尚书之子举办的普通狩猎罢了,后来因为出了祝安那档子事,狩猎只好推迟。到如今,已是冬日了,恰好郑国三皇子又远道而来,礼部尚书便献计,将此普通狩猎变成皇家冬狩,天子坐东,宴请皇子公主、后妃、朝臣、各路诸侯、世家公子与小姐等一同参加。”
  “由礼部尚书操办吗?”
  丁香忽然感觉到不对劲。
  苏清韵笑了一声,“往常这件事都是由丞相,也就是父亲操办的,今年却交由了礼部尚书,只因他提出了这个建议,当然后来在林大人的谏言之下,陛下才松了口。”
  丁香惊讶,“陛下竟如此信任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是在赌坊事件中存活下来的人,他老奸巨猾,左右逢源,不好对付。”
  苏清韵看着酒酿圆子,甜味虽香,她却没有了胃口,“而且这个人,是太子.党。”
  丁香皱眉。
  苏清韵点到如此,话说到这个地步,隐藏的也没有必要再说了。
  她放下勺子,起身离开,丁香也没有跟着。
  桌子上的茶剩下一大半,点心未动,酒酿圆子也未动。
  丁香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苏清韵心情不大好。
  “最近几日,总是做梦,每次醒来都将内容忘得一干二净,但朦胧中觉得,应该是很沉重压抑的梦。”
  苏清韵回到紫藤苑,取下披风,打了哈欠,坐到火炉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大事不妙的预兆?”
  白露给香炉换了一支较为温暖的香,闻言笑了一声,“小姐,您是不是多虑了呀?前些日子咱们不还是去了流光寺祈福吗?那可都是福兆。而且夫人在乡下也一直在为小姐和老爷祈福,有如此厚恩,小姐,您且宽心吧。”
  苏清韵揉了揉太阳穴,微微叹息,“但愿如此吧。”
  兴许是太累了,她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丁香和白露小心翼翼地将苏清韵送到床上去,又小心翼翼地出去,将门关上,刚转开没几步,紫藤苑外面的树丛后出现了一个人。
  “连牧?你在这做什么?”
  丁香和白露意外地看着眼前这个目光格外冷漠的人。
  “相爷为我准备好了马车,就在门外候着。我眼看着时辰也不早了,我特此来跟小姐告别。”
  丁香愣了愣,现在还没有到日上中天的时候了,怎么就时辰不早了?
  “你跟小姐告别是什么意思?”
  白露谨慎地盯着他,“我们小姐跟你似乎也并无瓜葛。”
  连牧面不改色,眼中好似一点感情都没有,“嗯。”
  丁香心下奇怪,“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来跟小姐告别,不过跟你们也是一样的。”
  连牧还是很奇怪,没头没脑地说了这句话,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落下了一张纸条。
  白露顿了一下,将信捡起来,只扫了一眼,便大惊失色。
  丁香抬头一看,只见连牧的人竟然不见了。
  两个人迅速去相府门口,马车扬尘而去,已渐行渐远。
  与此同时,郑闲换了一身矜贵正式的华服,在赵凛的收拾下,也褪去了那几分闲散、百无聊赖的气质,显得有些克制拘束。
  “殿下,今日要见的都是宁国重要的人物,您可千万要表现出色啊,可不能随心所欲。”
  赵凛又叮嘱。
  郑闲爱答不理地挥挥手,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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