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第44章
  当殷云裘在包装袋中,翻出了一些几岁小女孩使用的衣服玩具, 而根本没有小男孩的衣服鞋子时, 完全推翻了安美君平时爱挂在嘴边的, 给宝宝买东西的说辞。
  气氛前所未有的凝滞。
  捏着手中一个精致昂贵的限量版洋娃娃, 殷云裘缓缓地闭了闭眼睛,冷静道:“李叔, 你先带明麓去客厅吃饭。”
  这就是打算把孩子支开了, 证明接下来的话题并不适合孩子在场。
  管家李叔颔首, 一把抱起小家伙,前往了客厅。生怕小少爷不开心, 还特地打开了电视机, 动作麻溜地调到儿童台,企图用搞笑的动画片来吸引殷明麓的注意力。
  知道接下来是殷云裘和安美君的对峙时间,殷明麓眨巴着一双黑色秀气的眼睛, 很配合地照做了,装作很喜欢看动画片的样子,还拒绝了管家要给他喂粥的要求, 自己伸出莲藕般的小胳膊,捧着小碗欢快地吃着, 时不时还点头道:“嗯, 好好吃。”
  反正能看到安美君倒霉,他就胃口大开,马上就添了第二碗。
  另一边,见到殷云裘手里拿着一个小女孩玩具, 眼神冰冷而危险时,安美君脸色惨白,又听到对方突然喊管家抱孩子离开的举动,心口突突直跳,浑身都在发抖,脑海里闪过一个个可怕的猜测。
  特地把孩子支开,难道云裘发现了?这不、不可能!可是云裘为什么调查她,难道是她娘家人说漏了嘴,让云裘发现她换子的事情?
  越想越有可能,在没了其他人后更加凝重的气氛中,安美君哆嗦着嘴唇,一种被发现真相的恐惧紧紧攥着她的心,长裙下的小腿肚子也打着颤。
  不可否认,殷云裘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哪怕他面容冷峻,也无法抹去那令人目不转睛的俊美,那眉眼的深沉令他更加高不可攀,拥有不怒而威的气势,更别说那注视着她的眼中酝酿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冽,让她陡然心惊,狼狈地躲开了那锐利的目光。
  这是个让她又惧又爱的男人。
  就在安美君忍不住心中的压抑和恐惧,想要把事情和盘托出的时候,殷云裘却叹了口气,确定袋子中真的完全看不到小男孩的东西后,他将那娃娃丢回精致的口袋中,面上升起难以掩饰的失望和薄怒。
  盯着眼前心虚的女人,殷云裘冷冷地质问道:“所有口袋中都见不到半个给明麓买的东西,这就是你做母亲的样子?明麓是你亲生骨肉,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却远远不如你的侄女。你对你的家人很大方,为他们买房买车甚至给你的侄女买这么多的东西,我都不说你什么,但你想过给明麓买什么没有?”
  一个三岁的孩子,房间却空荡荡、冷冰冰,如果安美君这个做母亲的平时出门会带孩子一起出去,逛街回来也给孩子买一些小礼物和玩具,明麓那孩子怎么会那么寂寞?
  助理小陈带回来的资料,无一不说明了,安美君对自己的侄女比亲生儿子还要好,这一口袋的衣物恰恰是最好的证据,更别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安美君打了孩子多少次,连同刚才给孩子喂粥,连粥的温度这这种小细节都没注意,这就是安美君做母亲的样子?
  连他都知道,小孩子的舌头堪比猫咪,无比脆弱生嫩,如果强行喂了滚烫的粥,喉管肯定会灼伤,轻则大哭特哭,重则可是要进医院接受治疗。
  听到殷云裘质问她为什么冷落孩子,对远房侄女比明麓还好,知道事情还没有暴露后,安美君一颗惊险跳动的心又重新落回到了胸膛里,但还有扑通扑通的余韵,也是这时候安美君才发现,她裙子底下的双腿被吓得痉挛了,完全没有了力气,这足以说明她方才心底的恐慌有多大。
  殷云裘的脸又冷又沉,注视着她的眼神也毫无温情,这对于任何一个对男人心怀爱意的女人来说,这都是最糟糕的局面。
  但还好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毕竟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如果被揭穿更糟糕的了。安美君知道自己的优势,只要能留在男人身边,她迟早能凭着曲意怀柔的手段,重新让这个男人另眼看她。
  安美君遮掩住自己如惊弓之鸟般心虚的眼神,刚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比如说她远房侄女实在可爱,她已经有了儿子,情不自禁之下难免更爱女孩;又或者说她们家就是这样,男孩子养得粗糙点,不如女孩子精致,她这个做母亲只是一时大意罢了,她以后会把孩子放在心上的。
  可是没等她开口,殷云裘接下来的话,让她满脸错愕,失声道:“不可以!我不答应!”
  因为殷云裘表情冷漠,语气疏离地道:“你根本不配做母亲,以后明麓我来养,你回家吧,我们的婚礼取消。”
  这就是要孩子的抚养权,而让母亲离开了,安美君怎么可能会同意,她伸出手阻拦自己的丈夫,她语无伦次地说,“云裘我错了,我只是不小心把宝宝忘记了,明麓他还那么小,他是我的骨肉,我不舍得和他分开,我真的不是故意忽视他的!如果明麓以后看不见妈妈,他肯定会哭的,我们不能分开,我们和明麓在一起,可以组成一个多么恩爱的家啊,如果让明麓那孩子从小没了母亲,那肯定会影响他的成长,父母离婚对孩子伤害最大,单亲家庭的孩子长大后,大多数都很内向还有心理缺陷……”
  安美君激动得直抓住殷云裘的西服,娇美的脸蛋上扑簌簌的往下落,她知道孩子是男人的软肋,于是很聪明地围绕着孩子“如果失去母亲的种种利弊”来陈述自己的存在不可或缺。
  本来就是临门一脚的事情,她就能和这个人人垂涎的豪门贵公子结婚,名正言顺地成为豪门阔太太,等到时机成熟后,再把女儿接回来。
  她甚至都已经提前一年给娘家的亲戚朋友发好了请柬,向朋友圈炫耀到时候她和丈夫去哪里度蜜月,怎么突然一下子生活就变了!因为孩子的事情,殷云裘居然要跟她分手,而她要被赶回家,不就是怠慢了孩子的事情吗,为什么这个男人如此的狠心,她可是为他生儿育女了啊!
  她说的话很动听,字字句句都为孩子考虑。可惜她不知道,亲眼见识到她人前慈母,人后毒妇,对待孩子两面三刀不同嘴脸的殷云裘,心里早已对她没有了信任,任凭她巧舌如簧也不能动摇他的决定。
  殷云裘直接无视了女人的滔滔不绝和撕心裂肺的哭喊,转身上了楼,光凭安美君欺上瞒下、甚至在家里对孩子动手这一点,他哪怕顾忌着让孩子失去一个健全的家庭,也不会让孩子的母亲继续留在孩子身边。
  如果明麓想要妈妈,他完全可以选择找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结婚,无所谓对方的身份地位,只要对方能全心全意地对待孩子。如果明麓不想要一个新妈妈,他也可以做一个慈父,不会再因工作忙碌将孩子抛到脑后,而是尽可能的给予孩子宠爱。
  时间长了,孩子自然而然就会忘记母亲曾经带给他的伤害,作为投桃报李,孩子也会更加喜欢他,胜过他的母亲。
  发现殷云裘真的下定了决心,安美君慌了,连忙给自己的家人打电话,事情到了这地步,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男女感情破裂,于是分手好聚好散那么简单的了。
  因为两人之间有了孩子,就牵涉到了血缘家庭,安家人有资格上门来劝女婿回心转意,即使这两人名义上根本不算是夫妻,殷云裘也根本还没娶他们家的女儿。
  安家人全家齐上阵,在进入殷家的别墅时,他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这附近的人跟殷家一般都非富即贵,首都寸土寸金,能拥有这套房产足以说明了殷家的财大气粗,能跟这样的人家做亲家,他们在首都能过得更潇洒。
  安父本来还瑟缩的肩膀,在女仆礼貌地为他们递上拖鞋后,身板直起来了,心想夫妻间闹矛盾争吵很正常,女婿说的分手可能只是一时气话,只要好好劝劝,小两口又能好好过日子。
  于是乎,安父在见到神色冷淡的殷云裘时,胆子骤肥,噼里啪啦说了很多如果两人“离婚”后,对明麓那孩子的种种不好,他们可是明麓的外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亲戚,肯定心疼孩子云云。
  安母也帮着跟腔,劝道:“是啊云裘,明麓那孩子还小呢,离不得当妈的,你后面再娶的女人,怎么可能对孩子好呢,只有亲妈才会对自己的孩子死心塌地的好。”
  这道理是不错,他们也很聪明,知道这时候,孩子才是维系两家的关键,扯什么夫妻感情都是虚的。可惜安家老两口并不知道女儿胆大包天,居然用别人家的儿子换了自己的女儿,他们是真以为殷明麓是自己的亲外孙,不然也不会在外经常炫耀自家女儿肚皮争气,给有钱人家“一举得男”。
  关于孩子在殷家的生活,他们自然也被瞒在鼓里,不知道安美君原来在家里虐待孩子,于是此时都在真心实意地帮女儿各种说好话,说亲妈才会对孩子多好多好,换了后妈肯定经常在家里虐待孩子,而女婿你工作忙,很容易孩子在家里被后妈亏待了也不知道。
  殷云裘一语不发地盯着他们,仿佛要在安父安母身上盯出两个窟窿,眉宇藏不住的凌厉,让安家老两口心里止不住的发虚。
  直到殷云裘冷笑着,给他们放了一段视频。看完后,听着视频里孩子的抽泣声,老两口就像是突然被自己的亲闺女扇了一巴掌似的,脸颊火辣辣的疼,只能尴尬地咧了咧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最后灰溜溜地离开了。
  而一边,安美君也想找到殷明麓,给孩子做洗脑工作,想在还面前流几滴鳄鱼的眼泪,道歉说妈妈不是故意打你的,反正小孩子都很好糊弄,像面团似儿的好拿捏。
  只要把孩子哄住了,让那孩子对爸爸说,不想和妈妈分开,殷云裘肯定会回心转意的。
  本来夫妻间的吵架就没有影响到殷明麓,他早早看完动画片,就在管家的带领下回房间睡觉了,楼上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惊醒他,小手捏着被角,睡得极其香甜。
  然后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敲门的人显然很焦躁,但声音却充满了刻意的温柔,“宝宝在吗?给妈妈开门,妈妈在门外。”安美君努力地按动把手,但门却毫无动静。
  还好他防了一手,提前锁了门。
  殷明麓翻了个小白眼,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自己柔软的枕头,小脸也在枕头上蹭了蹭,准备无视这个嗡嗡嗡的烦人声音,再睡一觉。
  要知道,小孩子缺觉长不高呢。
  “宝宝你快给妈妈开门,妈妈有事情跟你说。”门当然是不开的,小家伙懒懒地躺在床上,还给自己翻了个面,像猫咪一般把脸蛋儿埋在枕头里,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
  他傻了才会出去。
  而门外的安美君几乎快咆哮了,要不是知道孩子就在房间睡大觉,她还以为自己在对着空气演戏呢。
  安美君磨着后槽牙,几乎维持不住温柔的表情,她咬牙道:“明麓你怎么可以不听妈妈的话,你快给妈妈开门,妈妈知道你在房间里。你如果不给妈妈开门,明天爸爸要跟妈妈离婚了,到时候你就成了没人要的野孩子。”
  她知道小孩子懂得不多,还特地拿动画片中那个瘦弱可怜、没有亲人的旧上海流浪儿童举例,威胁他如果爸妈离婚,他就有可能小小年纪四处流浪,到处去给人卖报纸、捡垃圾,跟野猫野狗抢食物,天天吃不饱穿不暖,最后还有可能冻死在大马路上。
  还把他的不配合,打成父母离婚的真正原因,似乎也无所谓如果换了一个真孩子听了,会不会产生心理负担。
  这种威胁吓唬的手段对原主来说很有效,几乎充斥了整个童年,说白了就是道德绑架。如果原主不顺从,安美君就威胁他要断绝母子关系,要将他抛弃;如果原主不答应她的要求,她就把父母关系不合的原因跟他强行捆绑,仿佛是因为他的存在,才让父母关系僵硬,于是为了贪恋那一丝母爱,原主就得想尽办法帮在父亲面前帮母亲说好话,满足母亲的一切要求。
  一旦原主不照做,安美君就翻脸,指责他自私自利、没心没肺,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于是原主就陷入了来自“血缘母亲”没完没了的索取。
  而且这个年纪的孩子,基本都看过流浪记,也害怕父母真的将其遗弃,从此成为没人要的小孩,一般害怕之后就会予取予求了。
  安美君低声威胁,却不知道,门板后是孩童一道嘲讽的目光,毕竟那个能让她为所欲为的孩子早已经没了。殷明麓不是原主,他自然知道安美君不是亲妈,自然不会为了什么狗屁母爱卑躬屈膝。
  跟随父母前来的安俊,因为跟亲姐合流同污,所以看了视频后早已经脸色大变,心虚得不敢声张。见门迟迟不开,他反而来拉亲姐暂且偃旗息鼓,等孩子每天醒了再说。
  反正他是没脸,在打了孩子后,还拿捏着孩子,让对方帮忙说好话。
  可安美君不想放弃,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了,特意来孩子房门口堵人,因为“惯性”对着门大喊大叫半天后,才发现门没锁,打开后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床上的枕头被子都冷冰冰的毫无温度,好似昨天晚上主人并没有在这里就寝,直把安美君气得脸色铁青,心里蹭蹭蹭的冒火。
  刚想下楼教训那孩子,却发现人家早已经跟父亲待在一起,连吃饭的时候也粘着,小屁股跟生在男人大腿根上似的,无论安美君如何哄劝,就是不下来。
  而殷云裘也不嫌殷明麓这只小尾巴粘人,抱着孩子去了公司,两人同进同出,根本不给安美君抓住孩子洗脑的机会。
  吃完晚饭后,得知殷云裘要去处理文件,小家伙最爱的电视机也不看了,小身子跟着尾随到二楼书房,还拿着画纸和画笔,一本正经地道:“爸爸你工作吧,我画画。”
  “嗯。”见到趴在地上埋头画画涂鸦的孩子,两只白嫩嫩的脚丫子一晃一晃的,殷云裘幽黑的风眸中闪过笑意。
  于是两人在书房一待就是几个小时,好悬没把安美君气死,但她知道书房对殷云裘的重要性,懵懂无知的孩子能进去,她绝对不能进去。只能夜深了后,走到门口,温言软语道:“宝宝你该睡了,妈妈抱你去睡觉。”安美君在心里咬牙切齿,你一向性格独立,还喜欢在床上打滚享受一个人称霸整张床的感觉,总不能睡觉也跟你父亲一起吧。
  结果她真的发现,殷云裘的卧房里就有一个熟悉的小枕头,彩虹颜色的,跟整个性冷感风格的卧室风格大相径庭,不用说都知道是谁的,想来就知道昨天晚上为了防她一手,殷明麓早就做好了准备。
  于是直到被遣送回家的那天,安美君都没能和孩子单独说上一句话,自然也没法威胁孩子去跟父亲说不要跟妈妈分开,她脸上血色全无,又不肯轻易放弃,只能先收拾好行李,先回娘家住着。
  因为殷云裘给了安家一大笔补偿费,所以安家人都觉得还是有希望的,毕竟这年代,男男女女分手后再复合不是很正常的吗?更别说还有个孩子当催化剂了,他们都坚信,哪怕孩子现在因为母亲打他的行为而讨厌母亲,但孩子依恋母爱是本能,日子久了,肯定就会哭着喊着要妈妈了。
  安美君也深以为然,抚养那孩子三年她是最清楚不过的,每次她打了那孩子,那孩子委屈过后,还是凭着本能会来亲近她,时不时还黏糊糊地撒个娇。她之前觉得这孩子过于粘人,为此深感厌烦,现在倒是饱受期待,期待殷明麓想她了,想她想得嚎啕大哭,眼睛水汪汪的,然后孩子的父亲就会心软,让她回来了。
  然而等了很久没等到,那孩子就跟完全没想起安美君这个妈似的,指望着男方那里态度先软化的安家人面面相觑,心道:这不对啊?
  这两三年来,自从安美君带着孩子去了殷家后,安家老两口早已经习惯了不工作的日子,可殷云裘给他们的一笔补偿费,早已经挥霍完了,不可能再补贴他们再多。眼看着银行里的存款越来越少,而他们也没有收入,安家人就开始催促女儿去挽回殷云裘的心了。
  因为殷云裘现在每个月只给安美君打固定的钱,这点钱根本不够维持她早已经被巨富生活娇养过的生活习惯,买一些衣服首饰后就没钱了,更别说她一周还要去好几次美容院,然后给她的小女儿买衣服玩具的钱也不够,更何况安父安母没有工作,她的弟弟安俊花钱也是大手大脚,常常跟狐朋狗友一起出去玩,安美君也要补贴这一家子,零零总总算下来,每个月二十万完全不够她花销。
  想到这里,安美君美目涟涟,她完全不适应现在需要精打细算过日子的生活,想到在街上看到女儿身上那条几百块的裙子,她心如刀绞,暗恨自己给不了女儿好的生活。
  一方面心疼女儿,一方面也不舍得曾经的富贵,于是安美君每天都到殷氏楼下去堵人,甚至到孩子就读的幼儿园想要把孩子叫出来。
  人肯定是没堵到,幼儿园的职工们也很尽职,在安美君没有出示结婚证和户口本证明自己和孩子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根本不给她放行,甚至威胁对方,再胡搅蛮缠就报警了。
  安美君自然只能毫无效率地回了家,见她如此,安父安母都在埋怨女儿没用,怎么连一个小孩都搞不定,他们叫嚷着要给殷云裘打电话,毕竟他们是孩子的亲外公外婆,想见见孩子怎么了。
  再怎么说,安美君也是给他生过孩子的女人啊!孩子身上流着妈一半的血,做妈的想看看孩子怎么了!打孩子这种事,当妈的承认错了就早该翻篇了!二老态度越是理直气壮,安美君就越是心惊肉跳,生怕他们粗鲁的行为,反而在跟殷云裘谈判中暴露了不该暴露的东西。
  而且她一方面,又觉得亲女儿在外面受委屈,假儿子在豪门里过好日子,心理极度不平衡,安美君只好流着泪,把事情都坦白了。
  安家人除了早已知情的安俊,其余人都惊呆了,心想难怪安美君每个月就二十万,还要掏钱买些小女孩的用品,惹得老两口破口大骂也不收手,而且对殷明麓那孩子下手那么狠,敢情不是自己亲生的。
  这种事情实在胆大包天,一个不好是要坐牢的,不过安家人很快就接受了,毕竟事已至此他们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帮闺女继续瞒下去啊!
  安家人的存在完完全全那句老话,一家子麻雀虽小却五毒俱全。
  安父甚至骂道:“你好端端的,干嘛打孩子?打孩子也就算了,你居然还让孩子爹看见了!”孩子换都换了,要是不打孩子,你哪怕是把他丢到一边不管,也不会出事,女儿还能好好的做一个豪门阔太太,以后那孩子顺便还能继承家产,这样的好事都能弄没了,简直是猪脑子!
  安美君咬着嘴唇,辩解道:“那孩子是只小白眼狼,养不熟的,刚出院的时候我身子弱,根本没多少奶可以喂他,还要死命的咬我,都快把我吸出血来了,我跟他亲近不起来。而且想到明沁那孩子流落在外,吃得粗糙,穿得简陋,我就心痛。”
  所以她根本不想把多余的母爱花在旁的孩子身上,尤其是明麓那孩子身子骨健康,明沁却从一出生就如药罐子般身娇体弱。不对比还好,一对比她的心肯定偏得没边儿了,自然对霸占了女儿位置的殷明麓没有好脸色。
  知女莫若父,见闺女还在嘴硬,安父破口大骂道:“你在犯什么倔?当初下了决心,把自己亲闺女跟人换了,就要做好准备,你一天天心里不平衡个什么劲儿?本来几岁的孩子忘性大,你就算虐待他,回头好好哄一哄,八成又好了,跟你亲近好处多多,长大后还能给你撑腰,现在好了,什么煮熟的鸭子都飞了。”
  想到这里,要不是眼前这蠢姑娘是自己亲闺女,还指望着对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继续钓有钱人,安父心里都想给她一巴掌,让她冷静冷静了。你换了别人的孩子已经胆大包天,还不好好珍惜,难怪孩子最后也不要你。
  “我不如把真相告诉云裘吧,这样女儿也能回来。”安美君被骂得不知所措,心想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把事情捅出去算了。
  殷明麓那孩子是靠她才能进殷家,不然怎么配取代她女儿,享受这锦衣玉食的一切。尤其是她现在处境艰难的情况下,她更是见不得那孩子过得无忧无虑,而自己的女儿却天天在钢琴班里勤学苦练,只为了能得到那国企职工的一个笑脸,好支持她能继续学下去。
  闻言安家人脸色一变,大声制止她:“你是不是疯了,如果说出去了,你可是要坐牢的!而且医院那边你怎么糊弄过去,你舅舅今年好不容易才当上主任,位子还没有坐稳,事情捅出去,他饭碗就得丢了!”毕竟谁能承受得住殷家的怒火,有人蓄谋换子,绝对牵连不少,儿子换成闺女,这对上流社会的人来说,这能一样吗?可别日后殷明麓继承不了家产后,安美君连现在每个月保底的二十万也没了。
  无意抱错和蓄谋换子,这罪名能一样吗?
  既然一开始选择了这条道,没有完全的举措能把自己摘得干净,那就一条道走到黑。
  安美君也被家人描述出来的后果给吓到了,尤其是如果她坐牢了,还怎么守护女儿?出狱后,哪个千金小姐会承认自己有个坐过牢的亲妈?如果后来殷云裘新娶了一个貌美的大家闺秀做妻子,随便对她女儿笼络一下,那到时候她的女儿还肯承认她这个亲妈吗,本来就没有一起长大,毫无感情基础的情况下,认她这个亲妈有什么好处。
  这样思索一番后,安美君就冷静了,在时机未成熟之下,根本不敢牺牲自己,让女儿回去,不过她也见不得明麓那孩子在殷家过得舒坦,而自己这个当妈的穷困潦倒,于是常常以母亲的名义,给殷云裘打电话,理由是想念孩子,想念得痛彻心扉。
  对着电话,还不断流着眼泪忏悔自己的错误。
  渐渐的,殷云裘的态度也在软化,同意在过年阖家团圆的时候,让孩子跟自己的亲生母亲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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