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葬礼

  “爸呢?”叶凝白看着宫祁暝的眼睛问道。
  宫祁暝没有想到叶凝白会突然问道宫父,一时间哑口无言,他不想撒谎骗叶凝白,但又怕说出真相让叶凝白伤心。这也是为什么宫祁暝这么多天没有提及宫父的原因。
  “我知道,爸他已经不在了。”叶凝白每说一句话,宫祁暝的心就要抖上两下,“不用瞒我,我都已经知道了。”
  宫祁暝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此刻他已经不想再去猜到底是谁把这件事情告诉的叶凝白,他只关心叶凝白的情绪会不会崩溃。
  “如果我不问你的话,你是不是会一直瞒着我?”叶凝白突然苦涩的笑了笑,问道。
  “凝白,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宫祁暝正要说什么,却被叶凝白给打断了。
  “解释什么?解释你在我和爸之间选择了我,还是为你自己辩解?”叶凝白冷冷的语气刺痛了宫祁暝的心,“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无所谓了。爸爸他…现在在哪?”
  宫祁暝并没有因为叶凝白的语气冲而生她的气,她能够主动和自己说话宫祁暝已经很高兴了。
  “爸现在在殡仪馆,等会儿吃饱饭我带你去看看。”宫祁暝知道叶凝白此刻最关心的就是宫父的情况,赶忙说道。
  叶凝白点了点头,就起身离开了。
  “凝白,对不起,我知道你恨我,以后我会尽最大努力补偿你的。”宫祁暝见叶凝白越走越远,着急说道。
  叶凝白并没有因为宫祁暝的话而停滞脚步,反而大步向前,没十几秒就回到了房间。宫家又变得如同前几天一般冷清,宫祁暝脱力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滴滴答答转动的时钟发呆。
  佣人很快就把饭菜端上了桌,宫睿煊循着香味从屋里跑了出来。宫祁暝指了指楼上叶凝白紧闭的房门,示意宫睿煊去把她叫下来吃饭。
  宫睿煊会意,只是还没来得及走到楼梯口,屋门就打开了。叶凝白没有看宫祁暝一眼就下了楼,自顾自的走到桌前吃了起来。
  叶凝白这种冷冷的态度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宫祁暝从开始的不自在竟然变得有些习惯,这让他有些不可置信。宫祁暝知道叶凝白今天这么快下来的原因是一会儿要自己去殡仪馆,便也赶紧吃起饭来。
  其实叶凝白根本就没有食欲,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假象都是为了宫睿煊,她不希望儿子在家里的时候处在一种父母大吵冷战的氛围里,现在她已经很努力的克制自己了。
  叶凝白放下碗筷,等着宫祁暝。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对乖乖吃饭的宫睿煊说道,“待会儿妈妈要和爸爸出趟门,宝贝晚上早点儿睡觉。”
  “妈妈放心。”宫睿煊点了点头道。
  两人很快就出了家门,此时外面天空已经变得有些灰暗,阴沉沉的压的人喘不上气来,亦如叶凝白此刻的心情。
  虽然叶凝白坐在副驾驶上,但是一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叶凝白偏着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店铺和匆匆忙忙的行人。车子走了些叶凝白不知道的小路,很快一个暗色系的建筑出现在叶凝白眼前,想必就是殡仪馆了。
  “宫先生,您来了。”门口的工作人员,认出来人上前打招呼道。
  工作人员带着两人进了一个房间,就退了出去。存放尸体的殡仪馆里的温度总是比常温要低,叶凝白看到正中间的冰棺,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宫祁暝想上前搀扶叶凝白,却被她抚开了手。
  冰棺里躺着宫父,一周前还和他谈笑风生的慈爱老人此时已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无生气。叶凝白忍住眼泪,她知道宫父是不愿看到她哭泣的。
  宫父一侧的衣袖是空的,虽然画过妆的宫父面色没有那么狰狞,但是透过一些小细节叶凝白还是能感受到当时的惨况。叶凝白此刻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这个慈爱的老人说,可他却不能再睁开眼睛看看自己。
  宫父就像自己的父亲,他曾经陪伴着叶凝白度过很多次的困难,此刻叶凝白的心凉到了极点。她使劲的攥紧拳头,连指甲嵌到肉里都毫无知觉。
  突然,有一双温暖的手包裹住了叶凝白冰凉的手。宫祁暝怕叶凝白情绪太激动而伤害到自己,便无声的站在她的身后,陪伴她。
  怎么回到了车上叶凝白已经不记得了,她闭上疲惫的眼睛,将脸颊贴在窗户上,试图用冰凉使自己冷静下来。一路无言,宫祁暝知道,此时的叶凝白不需要别人安慰,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自己接受,别人是帮不了她过这个坎的。
  叶凝白回到宫家看到宫父紧闭的房门终究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宫睿煊听到动静,跑了出来,试图用短小的胳膊环住叶凝白的身体。
  “妈妈别哭,爷爷会不高兴的。”叶凝白闻言一把抱住了宫睿煊,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到宫睿煊的衣服上,晕湿一片。
  原来宫睿煊早就知道了,叶凝白想到这鼻子一酸,搂着儿子的胳膊越发的用力。
  叶凝白渐渐冷静下来,她不能倒下,宫父的后事还没有办,她必须要坚强。叶凝白擦干眼泪,在儿子发顶落下一吻,哄着他回屋去睡觉。
  “凝白,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宫祁暝叹了口气说道。
  “宫祁暝,你什么都不懂!”叶凝白隐忍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大声吼道,“你根本就不能理解!”
  宫祁暝知道叶凝白心里难受,便任由她发脾气。但宫祁暝的无动于衷看在叶凝白的眼里变成了不在乎,是啊,失忆的宫祁暝对宫父又能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呢?
  叶凝白怒极反笑,红着眼睛转身上了楼。叶凝白回到房间里,冷漠的看着房中的一切,有些念头越发的坚定了。
  晚上叶凝白依旧背对着宫祁暝,她闭上因为哭泣而红肿酸涩的眼睛,却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宫父慈爱的笑容。
  “宫祁暝。”叶凝白知道他还没有睡着。
  “嗯。”宫祁暝浅浅开口。
  “爸的丧礼……”叶凝白哽咽道。
  宫祁暝把叶凝白搂到怀里,轻声说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两天后就会举行。”
  叶凝白轻轻点了点头,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晚上叶凝白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醒之后,怅然若失。天空灰蒙蒙的一片,现在才凌晨两点。因为昨晚的哭泣,叶凝白眼睛酸涩难忍,便闭上眼睛假寐。
  转眼到了葬礼那日,叶凝白一袭黑裙拉着宫睿煊在冰棺前肃穆而立,未施粉黛的脸显得格外苍白。宫祁暝引导着前来吊唁宫父的老战友们,葬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安静的让人发颤。
  司仪宣读吊唁词的时候,一阵风挂过,扬起叶凝白的裙角。宫睿煊安静的站在叶凝白身旁,小小的他经历过大悲大喜,此刻格外令人心疼。
  叶凝白只觉得整个天空都是灰暗的,同一天里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和慈爱的父亲。来的都是和宫父出生入死的战友,军人间的感情都凝聚在一个个庄严肃穆的敬礼中。最后封棺下葬,葬礼到了尾声,一切都结束了。
  叶凝白和宫祁暝送走了宫父的战友们,又恢复到了原来冷淡的相处模式。
  “我还有点儿事,一会儿你带着睿煊先回家吧。”叶凝白别开视线,冷漠的说道。
  叶凝白落下话音,留下站在原地的宫祁暝。
  “喂?是张小姐吗?我是叶凝白,想请问一下一会儿您有时间吗?”叶凝白拨通了一个号码。
  “好的,十分钟后见。”叶凝白挂断电话,伸手拦了辆的士。
  “司机,去律师事务所。”叶凝白指着名片上的名字说道。
  宫祁暝处理完葬礼后的琐事之后就带着宫睿煊回了家,小家伙一路上瘪着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宫祁暝等红灯的时候,偏头看了宫睿煊一眼。
  “睿煊想吃什么,爸爸带你去买。”宫祁暝讨好的问道。
  小孩子的情绪不像大人会隐藏,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让宫祁暝意料之外的是,宫睿煊摇了摇头,懂事的说道,“爸爸给妈妈买吧,妈妈比我还要难过,她还失去了个小宝宝。”
  宫祁暝哑口无言,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这么不了解叶凝白,不了解她的小习惯,不了解她的喜好。之前的自己大概很爱叶凝白吧,才让她心甘情愿的付出,遍体鳞伤还愿意陪在自己身边。
  宫祁暝直接驱车回了家,想佣人们打听起叶凝白的喜好来。佣人见宫祁暝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叹了口气,若是他能够早点儿关心一下夫人,夫人和宫先生的关系也不会闹得像现在这样僵硬。
  叶凝白从律师事务所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便直接回了家。让她意外的是,宫祁暝正在给她盛一碗粥。叶凝白嘴唇颤抖着看着餐桌旁那个让她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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