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冯黎之死

  冯黎跟冯固一路到了启辰殿,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冯黎入宫,并没有对周遭的奴才下人投以视线。因着昨日冯太后才因着福泽的事情发了雷霆,冯黎也不想在这时候去触冯太后的霉头。
  却也正因如此,让冯黎忽略了周遭的奴才都对冯家二人避之不及的目光。
  等到踏入了启辰殿,这大殿之中,周遭幔帐憧憧,紫金色的帷幕掩藏着红色圆柱,最前方的长形雕龙椅子上,冯太后一手执浅碧色分桃小口茶具,另一手拿着杯盖轻磕在杯口,轻轻吹着热气,一身深色翟衣气势逼人,发上的红宝钏和青绿色孔雀垂丝错落戴着。
  “见过太后。”像以往一样,冯黎是不必跪的,他抱拳道。
  冯固却是利落地跪下,给他姑姑磕了头道:“见过太后。”
  冯太后的视线,先是在冯固身上转了一圈,随即便垂下眼睑望着手中茶具,也不说话,就这般晾着冯家父子二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冯黎便不免有几分不满,他最近跟这个妹妹,是越来越不亲近了,甚至渐渐也对她生出些许忌惮来。今日被叫到宫里来,他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揣揣不安,可到底他与冯太后乃是一母同胞的血亲,再加上他自认不过是收买了几个宫人,冯太后还犯不着把他怎么样,所以也没想过会有埋伏。
  过了好一会儿,冯太后才问道:“冯大人,本宫突然想起,你好像平时面见本宫,都不行跪拜之礼的吧?”
  冯黎愣了一下,没想到冯太后会突然要自己下跪,他平素确实不怎么跪拜冯媛,但当初兄妹相携之时,冯媛也曾亲口说过:“兄长何须多礼?若是你我之间也这般,反倒生分了。”
  冯媛一怒之下杀死赵妃和汤玺过后,也流着泪求道:“兄长,在这尘世间唯有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汤玺已死,我欲立闽儿为王,朝中之事,还请兄长帮我!”
  他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被这个妹妹冷声质问为何不跪?
  “臣,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冯黎虽抵触,但那毕竟是太后,他还没有目空一切到在此刻顶撞太后的份上。
  多半是昨日将她得罪狠了,也罢,且先依着她便是。
  冯媛却并没有因着他的示弱而改变.态度,反倒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也不叫这两人起身,声音生硬冷漠地道:“冯黎,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与汤坚合谋,想要谋反?”
  冯黎和冯固都是一愣,便见那冯太后手一扬,信纸便飘飘扬扬落在他脚边。冯黎捡起来,上面一行行,一句句,都让他胆战心惊!
  “太后!这全数都是构陷!臣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也从未写过这样的信!”
  “胡说!这上面明明还盖着你的印章!难不成本宫还能冤枉你吗?”
  “印章,必定是那贼人偷去的!”冯黎手心见汗,大叫道。
  “偷去?那么,国舅爷腰间挂着的,又是什么?”
  冯黎低头一看,那枚私印就好端端地挂在他那御赐的玉带上,他素来习惯将印章贴身保存,刚刚一时情急,竟然脱口说出这样的谎话来。可若不是有人偷去了这印章,这信上如何会有他的私印呢?
  冯媛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冯黎不知道这信到底是谁写的,但有人要害自己他可是心知肚明。他心里最大的怀疑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冯太后!
  “好你个冯媛!是你陷害我?你当真以为,你护着那个小孽种就能够安生了?你这般对付我,我告诉你,没了我冯家,你一样不好过!”冯黎将信揉成一团,掷在地面上,明白今日之事多半无法善了了,他又是负气又是委屈,只觉得冯媛当真是不识好歹,竟然护着汤家的外人来对付自己的亲哥哥,难不成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子泼出去的水,外向至此?
  不会起码,自己手里有冯家军在,冯家军此时都在呈郡附近,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就可以赶来相助,等到自己坐上了龙椅……
  惊变突生!
  四周的帷帐里突然钻出许多士兵,为首一人银甲持刀,向着冯黎和冯固杀来!
  “冯黎,你欺君罔上,意图谋反,证据确凿!你不禁不思己过,反倒这般放肆!”冯太后站起身来厉声道:“如今万万不能容你僭越!杀冯黎者,封荫子嗣,濯万户侯!”
  为首那人正是拓拔寿,他提刀转瞬已经到了冯黎冯固面前,一刀斩下,如若雷霆破夜,白光耀眼!冯黎魂飞魄散,几乎大叫出声,猛地侧过身去,那刀势威猛,擦过他左边臂膀,瞬间那半边身子血肉狰狞,血珠溅了一旁的冯固一身!
  冯固几欲吓死,双目眦出,大声道:“姑姑!冯家是你的母家,我们是你的血亲!”
  冯太后冷冷说道:“汤闽还是我的儿子呢,你们先前要置他于死地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我也是有心的,他也是你们的血亲?”
  冯黎咬着牙扑上前,用尚好的那只手臂猛地抱住拓拔寿的腰,用头顶着他的肚子,把他向后推去!冯黎执掌冯家军这么多年,本身武艺也是不俗,若不是此前毫无准备,拓拔寿的一刀根本不可能建功!
  “啊啊啊……”拓拔寿红了眼大吼着,手中长刀就要劈下来,却被冯黎顶在墙壁上!
  “拓拔寿,你还在等什么?”冯太后大叫。
  一旁的士兵已经将较弱的冯固劈成几段,血染金殿,冯黎如疯了一般地想要逃走,只要他能逃出这个宫门,只要他能够站到外面高呼一声,他笃定他的人马立刻就能够得到消息,甚至宫中他的一些耳目都会立刻站出来帮助他!
  但是,他看不到那一天了……
  拓拔寿的刀从他背后贯入,切中了肺叶,他咳了一大口血,眼中逐渐弥漫上血色。
  第二刀是从他的脖颈砍进去的,劈断了喉管,他的脑袋被拓拔寿提在手里,身子被踏在足下,拓拔寿对冯太后道:“太后!贼子已经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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