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势利女子

  这些人甚至在国主见他功高受尽百姓爱戴后,随意寻了个由头要杖打他时,以宼元青为首,对他落井下石。
  如今宼元青一副落水狗的模样,倒在地上,他吃力地抓着凳子脚,想要站起来,但无奈脚下的泥土浸了水,很是湿滑,几步踉跄,他又是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几个平日里瞧不惯他的公子哥,从一开始就放声大笑,说着,“这小子平日里瞧着倒是挺横,却连一个丫鬟的力气都比不过,原来是个绣花枕头。”
  宼元青几时这样被人奚落过,他目露阴狠,扫了众人一圈,视线落在正关切地瞧着自己的石唯语身上时,目光顿了一下,随即柔了下来。
  再没有比在爱慕的女子丢人现眼更要来的让人羞愤交加。
  寇家小厮将他扶起后,他几乎是仓皇而逃,走时竟是一句话都未留下。
  众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却偏就是不肯放过他。
  聂家的两个庶养子最是起哄,囔囔着,“这寇家二公子怎么就这样走了?不跟我们打招呼便也罢了,怎么也不与主人家说一声。”
  这样的人,若是没有出了这档子事情,平日里唬人也算是够用的,可今日过后,怕是没有人会再拿他当个人物了。
  在场的除了这些个公子与小姐,还有不少的权贵,文官武将在朝个个都是举重若轻的人物。
  筎果扫了一眼他们,他们对宼元青这仓皇而逃的表现皆是不满意,尤其是武将,他们最是看不得男子胆小懦弱的。
  如今他想要参军,怕单单就这胆子就过不了关。
  筎果收起了笑容,撇撇嘴,很是不满意地道:“瞧着他人高马大的,怎么会被我的一个小丫鬟吓成了这样!”
  她目光瞥见自己这话方落了音,那几个武将面上不屑的神情愈发的明显了,甚至有几个连连摇头。
  席间坐在石唯语身旁的钟向珊凑近她,道了一句,“你以后可别与他再有往来了,你即便是庶出的,也不能嫁给这样一个无胆鼠类。”
  钟向珊一向心直口快,虽平日里行事娇惯蛮横,但人是好的,她说这话也是出自真心的,并无讥讽石唯语的意思。
  可她说话的人无心,落在旁人的耳里便是生出了无数的意思与暗示来。
  那宼元青因着一心要入仕,最爱表现自己的才能,他有个习惯,只与比自己弱的人比试,如此一来二去,他普普通通的才能却是成了口口相传的好。
  这样的一个人,即便是庶出的,便也能与石唯语配上了。
  石唯语虽是才貌双全,却也只是石家庶出的。
  虽然石家没有嫡庶的观念,但谁都知道,这石家的财产迟早是给大房的,没有二房什么事情,所以石唯语即便处处完美,那些男子爱慕是一回事,但真要娶回家做大房是绝不可能的。
  没了石家,她石唯语什么都不是!
  她很早就看清了局势,所以她心里虽是瞧不上宼元青,但平日里与他交往还算是密切,有时就算被旁人拿来揶揄,她也不会做回应解释。
  宼元青是目前为止,她能攀上的唯一大户人家的子弟中,品行还算可以的人。
  都说世家的庶子与庶女是绝配,所以石唯语这样德荣兼备的女子嫁给宼元青也不算太过可惜。
  石唯语听着钟向珊的话,眉头微不可知的蹙了一下,但她很快就舒展开来,看向钟向珊时,唇边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她并不理会周围的窃笑声,清淡地道了一句,“我倒是没有什么门第观念,只要那人待我好,便就够了,什么出身我都不会在意的。”
  这一副云淡风轻,岁月静好的模样,得了不少公子哥的赏悦。
  筎果嘴边的笑意更深,原先她还奇怪前世的时候,为什么石唯语会想尽法子帮皇子萧高轩与钟向珊牵红线。
  外人不知道萧高轩是什么人,她难道还不知道吗!
  那个萧高轩可不是什么良人,钟向珊身为将门嫡女,最后却是嫁给他做了小妾,最开始的时候,因着她爹的原因受尽宠爱,后来她爹战死沙场,她便失了宠,在府中的生活过的连普通丫鬟都不如,谁都可以对她任意打骂。
  她是个性格刚烈的女子,自小又是受尽疼爱,不忍受辱,告到萧高轩面前,要他为自己做主,萧高轩不愿理她,她便一把火烧了后院,与那些曾经欺辱过她的人同归于尽了。
  筎果觉得,钟向珊还算是个不错的女子,至少敢爱敢恨,有什么不爽都直接摆在了明面上,不屑对人使阴招,只是容易被人蒙蔽罢了,而这一点倒是与她自己很是相似。
  因着这个原因,她对钟向珊还是很有好感的。
  石唯语为什么要害一个屡屡为她出头的钟向珊,今日她倒是知晓了。
  这钟向珊说话未免太过直白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落在石唯语这种敏感多疑的女子耳里,自是像拐过了十八弯,最后落到她心里的那意思,便是生出许许多多的暗意来。
  就像当下,这石唯语怕是认定了钟向珊是故意让她出丑的,所以故作姿态,暗暗地在话头里将钟向珊踩了下去。
  她的这话落在旁人耳里,那钟向珊就成了一个有门第之见的势利女子,而她便是那个平易近人的淡泊女子。
  世人都偏爱那个不争不抢的,不是因为那刀割不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痛,只是因为谁都要好的,都为了那个好字,争得头破血流。
  而表明了态度,不争夺的那个,在女子眼中没了威胁,在男子眼中又莫名有了一种谁都能得到她的错觉来,自然是能受人喜爱。
  筎果最是见不得她这副装成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大家都是俗人,凭什么她又想示人淡雅,又想得到最好的?
  表里不一,又当又立!
  “二姐姐,你可与我说说,你这般不在乎世人眼光的自信从何而来?”筎果本就稚嫩的笑脸上适时地露出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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