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军生存手札[古穿今] 第17节

  两人把背篓从肩上卸下来,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愿意动摊。
  外公看着眼前的两筐野味,惊的合不拢嘴,好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打这么多呐。”
  宋建武刚想说话,秀春忙赶在他前头道,“小舅的功劳!”
  宋建武挠挠头,嘿嘿笑了,确实有他的功劳。
  折腾到现在还没能好好吃口饭,三人早就饿得饥肠辘辘,没锅没水,谁也没有心思生火烧饭,匆匆吃了自带的干粮,把猎物都搬上马车,掉头驾车往回赶。
  等到宋家时,天已全黑,等不及把马车送回生产队,宋建武把家里老少都喊进堂屋,反插上屋门,把打到的猎物全倒在地上。
  小舅妈挨个数,十只野兔,六只野鸡,八只野鸽,两只刺猬,一窝麻雀,还有一条王锦蛇。
  “娘咧,这么多!”
  “老太婆,快,杀只野鸡,把野蘑菇搁一块炖了,再贴一锅饼子,大家先尝尝鲜!”外公摸摸干瘪的肚子,使唤外婆。
  “好嘞!”外婆拎了最肥的一只,“再炒盘鸡蛋,醋溜白菜咋样?”
  眼瞅着地上这么多肉,外公乐得不行,“咋样味道好就咋来!”
  第22章 入v一更
  外婆去杀鸡,二舅妈去和面,小舅妈刷大铁锅。家里就一口锅,先把小菜炒出来,香椿芽炒鸡蛋、醋溜大白菜,炒好了端上炕几,让三个大功臣先吃上。
  再刷一遍锅,葱姜蒜拍扁,油锅里过一遍,野鸡切块先爆炒,再倒半锅水,野蘑菇倒在里面一块炖,玉米面饼沿锅贴一圈…
  最后一锅熬玉米面粥,上蒸笼,热上吃剩下的三合面馒头。
  这么些饭菜,一个炕几都不够放,得两个炕几拼一块,外公把秀春喊到了炕上一块坐。
  炕上围了一圈,外公外婆,小舅,两个舅妈,还有秀春。
  家里的六个娃就坐炕下的小八仙桌上,小八仙桌上没有香椿芽炒鸡蛋和醋溜大白菜,只有一碗野鸡炖蘑菇,宋家的六个娃眼盯着野鸡,外公一声令下开放,六个娃立马伸手抢碗里的鸡块…
  “春儿,来,吃个鸡腿!”
  “鸡蛋炒得也嫩,香椿芽是今天刚摘下来的,可新鲜了!”
  “面饼可劲吃,锅里还有…”
  来这个地方这么久,秀春也就今晚吃得最饱,不用顾忌吃多了粮食不够,也不用顾忌把好的留给这个留给那个,实在太痛快!
  晚上秀春留在宋家过夜,在堂屋和六个娃一块洗了手脸,秀春洗好了脚,坐在炕沿上晃脚,她没拖鞋穿,在等小妞妞把大妞的拖鞋拿来给她穿,大妞已经洗好脚先钻进了被窝。
  小妞妞去了半天也不见回来,秀春她外公干脆掐住秀春的咯吱窝,直接把秀春抱到老两口的炕上。
  秀春还有点羞涩,好在外婆睡的是中间,她挨着外婆睡,外公就自己睡一个被筒。
  次日下午,秀春才从宋家回去,篓筐里背了两只野兔,两只野鸡,还有两只鸽子,野蘑菇竹笋也拿了一些,剩下的全留给了宋家人。
  宋建武要再拿几只猎物装秀春背篓里,秀春死活没要,宋家人多,六个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个都要补营养,孙家这边,就秀春跟钱寡妇两个,也吃不了多少,再说了她有弓箭在手,碰着机会可以再打。
  眼下家里肉多,一时半会都吃不完,可秀春又不打算拿去卖,干脆又给宋建军两口子邮了一只野兔一只野鸡。
  秀春这次寄的包裹刚上路,上次邮递的才到达兰州。
  兰州某军工家属区,宋建军下了班,刚把自行车推进家属楼,就听见保卫科的王师傅喊他,“建军,有你的包裹!”
  宋建军有些讶异,向来是他邮递包裹给别人,还有人邮递给他?
  把包裹拿了上楼,陈秋娟比他下班早,楼道里的炉子已经烧起来,锅里煮着玉米面粥,陈秋娟背对着他在案板上切菜。
  听见身后有动静,陈秋娟扭回身。
  “咦,哪个寄的包裹?”陈秋娟同样讶异。
  宋建军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春儿给寄来的。”
  “春儿?”陈秋娟更讶异了。
  两口子把包裹拆开,瞧见里面包的是两只风干野兔,又惊又喜,惊喜之余感动的无以复加,这年头,农村终年到头都吃不了几回肉,春儿这傻丫头,有啥好的不自己留着慢慢吃,还风干了寄过来给他们!这一寄还寄了两只野兔!
  陈秋娟搁在手里掂量,咂舌,“这一只起码得有两斤重,还是风干的,要是新鲜的估计得有四斤重,是个肥兔子!”
  外甥女知道孝敬人,宋建军自豪极了,“可不就是!”
  陈秋娟心里也欢喜,这丫头,可没白疼!
  两只野兔仔细搁在橱柜里收好,瞧见宋建军在看信,陈秋娟也伸头过去看,嘴里嘀咕道,“春儿有说哪来的野兔没?”
  宋建军从头到尾看了遍,摇头道,“没,我也好奇,这丫头到底咋弄到的。”
  陈秋娟没纠结太多,“管她咋用到的,那丫头心里知道惦记着咱们,就是个好丫头,我看比你家那些侄儿侄女可好多了,咱们月月寄这么多东西回去,也没哪个回封信。”
  宋建军下意识就维护他家里人,“几个孩又不会写字,再说了,邮费也不便宜。”
  陈秋娟可不好糊弄,头脑十分清晰,“那春儿呢,刚上学吧,也不会写字吧,那信一看就不是她写的,不会写字不要紧,关键是要有心!”
  宋建军把双手高举头顶做投降状,不想跟陈秋娟因为这点事起争执,忙转移话题,“我给春儿回个信,另外咱家里还有啥,拾掇出来,给春儿邮点回去,那丫头不容易。”
  陈秋娟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拾掇点东西出来…对了,你顺道再给我哥去一封信,让苗苗高考之后过来玩。”
  宋建军哎了一声,“我看干脆让春儿也过来玩玩,至于怎么走…就让苗苗从上海先坐火车回泽阳,把春儿带着一块来兰州,有苗苗看着,我也放心…”
  宋建军两口子邮递的包裹,又过了一周多以后,才到秀春的手上。
  正赶上冬小麦收割季,秀春他们放了一个月的劳动假,为了挣工值,秀春每日都跟着生产队下地劳作,傍晚收工之后,在地里再拔点麦秸秆回家晒上,留作柴禾。
  家里有了大锁,钱寡妇也不用日日在家守着门了,每日也跟着秀春去地里拔麦秸秆。
  祖孙俩把麦秸秆一篓筐一篓筐的往家背,就堆在院子里,这几日赶上大晴天,冬小麦也抢收完了,秀春闲在家无事,从队里借了大铁叉,把麦秸秆摊开爆晒。
  正翻晒的时候,高淑芬手里拎个蛇皮口袋朝她家来了。
  “春儿,你大舅又邮东西来啦!”
  秀春忙放下大铁叉,和高淑芬一块进堂屋。
  早上孙有银去乡里开会,合作社就在邮局旁边,孙有银开完会顺道就去邮局把他们生产队的邮件取走,连带着秀春的也给取了回来。
  高淑芬一看她男人手里拎着秀春的包裹,赶紧放了手里的活,把包裹亲自送来给秀春,顺带讨点小便宜。
  知道自己不拆包裹高淑芬不会走,秀春索性当着高淑芬的面把包裹拆了开,两罐水果罐头,一包果脯,一包瓜子,一包白砂糖…
  眼见秀春把这些东西一件一件从蛇皮口袋里拿出来,高淑芬的眼睛都看直了。
  “你大舅给你寄这么多好东西呐…”
  其实高淑芬要是做的过分一点,直接在家就把秀春的包裹拆开,或者扣了秀春的包裹,秀春也拿她没法,既然高淑芬的手脚还算老实,秀春没打算这么抠门,分肯定是要分给她一些。
  “大娘,这些你都拿家去吧。”秀春分了她一罐水果罐头,半包果脯,半包瓜子,半包白砂糖…
  高淑芬笑得见口不见眼,嘴里还客气的推诿两句,“春儿,那咋好意思呀。”
  秀春笑笑,从西间拿了个篾篮,把东西装进去,“大娘,这些只给你,三婶那边我就不打算给了,她怎么待我的,你也知道…”
  高淑芬立马明白了,忙道,“放心,这些东西我保管不叫万珍娘几个看到。”
  等高淑芬走了之后,秀春才拆开宋建军给她写的信,囫囵吞枣读了一遍,宋建军让她放假去兰州,至于咋去,字迹太潦草,她没看明白…
  暑假啥时候?还得一个来月吧,秀春把信装进了信封里,转头就把这事给抛在了脑后。
  秀春把剩下的东西都藏进了橱柜,郑二婶家的三个孩好吃零嘴,果脯、瓜子分给郑二婶一些,何铁林不爱零嘴只想吃肉,那就等家里烧肉了再端一碗给他送去…
  这一季冬小麦收割完,哩哩啦啦开始下起了雨,闲来无事,钱寡妇坐在炕上嗑瓜子,听着外边的雨声,高兴地跟秀春唠嗑,“风调雨顺过了小半年呐…春儿,咱们队里收了多少斤小麦?交上去之后,粮仓里还有余粮吗?”
  秀春参与了集体劳动,这些她都清楚,“满武叔说今年大丰收,小麦亩产量比去年多一半,咱们还是按去年的指标上交麦粒,粮仓里还余将近一万斤的粮食呢!”
  听秀春这么说,钱寡妇乐得拍大腿,“队里留足种子,剩下全是咱们的!估计分到咱们手里,每人能分三十来斤!”
  一个人三十斤,秀春跟钱寡妇两个就能分到六十来斤,脱皮之后估计也得有四十斤黑面,总算能多吃几顿细粮了!
  这种好收成也不是年年都能赶上,庄稼人就靠那点田,老天爷给活路了,他们就能过得好,老天爷要是不给活路,他们草根树皮也吃过。
  连下了几天雨,天放晴之后,庄稼人又开始张罗种下一季农作物,上头给了指标,秋半季种大白豪和高粱。
  犁地、撒种、追肥料,又忙活了十来天,才算结束了这一季的农忙。
  随即孙会计又挨家挨户通知,分小麦!
  拿破口袋,挑大水桶,挎篮子…把能盛东西的家伙全带上,风风火火去队里分粮!
  细粮,可是细粮呐!哪怕滚落一粒都要捡起来!
  满满两大水桶粮食,秀春和钱寡妇统共分到六十二斤,在生产队排队排了三天,才把小麦脱了皮,碾出五十三斤的黑面。
  当天晚上秀春就揉了一黄盆面,在锅里搁着,发了一夜。
  次日大早剁了一只风干的野鸡,大铁锅倒上半锅水,加柴禾大火煮开,小火慢煮了一上午,泡了野蘑菇干、葫芦干,一块搁进去…
  不止秀春放开了肚皮吃,这几天家家户户都像过年一般,啥也不管了,先吃上一顿好的再说!
  阳历六月半以后,进入了梅雨季,连日阴雨连绵。
  抛开庄稼不谈,秀春就喜欢这种天气,对她打猎来讲,占尽了天时地利。
  落汤鸡落汤鸭,沾了雨的野鸡、野鸭还能再有力气扑腾?乖乖被秀春捉回去红烧、火烤、熬汤!
  渐渐的,秀春发觉她橱柜里储藏的野味越来越多,夏季多雨又潮湿,总搁在橱柜里闷着容易发霉,她还不敢明目张胆挂在外头晾晒。
  既然怕发霉,只能赶紧吃掉,接连着几天,何铁林都吃上了秀春送来的肉,今天爆炒野兔,明天蒸野鸽,后天烤野鸡…
  何铁林吃饱喝足了,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架势,开始说教秀春,“丫头呐,日子哪是你这么过的,咱们哪能天天这么吃肉啊!”
  秀春两手托下巴,蹲在地上犯愁,“肉多的吃不完,怕长霉。”
  何铁林被噎住了,好半响才道,“拿去卖了换钱也好呀,送副食品回收站,按三毛钱一斤的价格回收!”
  秀春不为所动,“然后呢?十斤肉换三块钱,二十斤换六块钱,换了钱装在我兜里能干啥?粮食不用钱买,吃的菜家里自己种,衣裳终年到头才能做一身,想买其他东西不是用票就是管咱们要啥劵,卖了换钱还不抵换点票、换点劵!”
  时下老农民手里钱是不多,但更多时候是手里有了余钱,想买个啥东西,才发现存够了钱也没用,工人阶级生产出来的东西还得管你要票、要劵,村里干部出门开会,还能凭介绍信用粮食到当地粮管所按比例换粮票,普通老百姓进城办事,只能自带窝窝头咸菜干,忘带介绍信的,那就得露宿街头。
  听秀春这么说,何铁林面上又浮现了嘲讽之色,“你奶还成天在我面前叫嚣人人平等的年代呐!”
  秀春哼了哼,不吱声。
  何铁林在地上敲敲烟锅里的灰,压低了声音对秀春道,“丫头,你要真想换,可以去大桥口试试看。”
  “大桥口?”
  何铁林笑了笑,“黑市,就在市郊区淮河大桥底下,临近厂矿和火车站,不过得小心别被逮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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