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消息

  远远有马蹄声传来,刘琰的护卫们跟上来了。
  行吧……他们也是被刺客们吓怕了。
  一开始刘琰也不习惯,不管到哪儿都有一大群人跟着,都有许多人在盯着她。
  这种感觉特别不自在。
  时间长了她也习惯些了,反正大部分时候他们都很沉默,几乎不会有吵扰到她的时候,有时候刘琰甚至会忘了身后还跟着那么些人,自己该走走,该停停,并不怎么受他们影响。
  今天皇庄里外怕不是已经用筛子细细的过了百八十遍了,皇上皇后皇子公主们,还有宗室贵戚重臣高官们……
  今天大半个京城怕是都空了。
  刘琰想到一件事,忽然笑了。
  这么声势浩大的春耕,是需要留下记录的。赵磊今天就忙得很,他要用画笔把皇上亲耕和皇后织布的情形细细描绘下来。但画下来这并不算完,这张画最后画成什么样不是他自己说了算的,只怕还得反复返工修改,直到皇上和一众相关人等认可才行。
  对赵磊来说,这可以算得上一种折磨了。他喜欢画画,不过他更喜欢随心所欲的画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春耕图画起来既繁琐劳累又无奈,可他还不得不干。
  可就这么个苦差,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羡慕嫉妒他呢。要不是赵磊确实技超群又是驸马身份,这样的荣耀的差事还轮不着他。
  这会儿道旁枯黄的草丛中已经钻出了点点新绿,不远处山边能看到成片的已经开花的树——多半是早樱,也或许是桃花?离得远看不清楚,那颜色并不浓郁,象是一团雾一样,薄而轻盈。
  嗯,要是赵磊在这儿,没准儿他可以把这一幕绘下来,对他来说,这大概必比什么春耕图要有趣多了。
  有马蹄声响起。
  刘琰转过头。
  三公主骑马从后头赶上来。
  “三姐姐?”
  刘芳不是太喜欢骑马,照她来看,骑马又脏又累,跑一会儿马,回去洗脸时连鼻孔里面都塞满了灰。
  怎么说她还是喜欢坐车。
  不过刘芳也不是不会骑,起码她能在马背上坐得稳当当的。
  “我是叫你回去的,你出来的时候可不短了,再晚一点儿出来找你的人可就不是我了。”
  春耕这天,皇上会留在庄子上用午膳。当然午膳相当简朴,除了应景的春卷,黍米粥,还有就是鲜嫩嫩的野菜饼子、最奢侈的就是一盘酱鸡肉。
  皇上犁了半亩地,现在是胃口大开,他面前饭几上的东西全让他吃光了。真的是吃光了,一点儿都没剩。
  刘琰坐在下头,这样的东西平时不大吃,偶尔一次还挺新鲜的。春卷里裹的是白菜丝和煎蛋皮,黍米粥熬得不稠也不算太稀,今天这种有些燥热的天气喝起来正好,酱鸡肉咸鲜可口——唯独野菜饼子刘琰没怎么碰。她倒不是嫌野菜粗陋,纯粹是觉得那菜有一股味儿她不喜欢,打小她就不喜欢这些有怪味儿的菜蔬。
  上午干活儿就让皇上不太满意了,中午用膳皇上又险些拉下脸。
  那些宗室子弟平时吃用都够讲究的,眼下这种粗劣饮食他们根本不屑入口,有人就吃了两口鸡肉,还有人不但没碰,还把东西丢到了一旁。
  刘琰懒得关注这些人,反正他们过了今天都得倒霉。父皇想整顿宗室很久了,只是一直腾不出空来,眼下可是个大好机会。
  要刘琰说,这些宗室确实该整顿了,一个个觉得自己姓刘就了不得了,皇上就得给他们世代不降的富贵尊荣,而他们可以穷奢极侈,为所欲为。
  想的太美了,凭什么啊?
  刘琰想想那些亲戚们的嘴脸都觉得恶心,天知道再放任下去他们将来能干出什么事儿来,确实该好生整顿一下了。
  回城的路上,刘琰很理直很壮的跟曹皇后说她要和三公主一起去长明湖。
  曹皇后只说:“早去早回,不要闯祸,千万小心些可别跌到湖里去了。”
  刘琰笑着应了。
  天气是暖和了,河冻也融化了,不过真掉进水里,不淹死还是可能冻个半死的。
  主要是,长明湖今天听说很热闹。不光三公主要去,还有好些人都要去凑热闹。
  刘芳觉得自己有好些日子没见刘琰了——其实没有多久,只是这中间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刘芳实在想找个人好好倾诉。
  当然,她成了亲,有丈夫,可有些话题跟赵磊不好说,就算是她说了,赵磊很可能也听不明白,只能一脸茫然的附和的点点头。
  更何况这中间还出了那么一件大事!
  栗子那件事一般人不知道,刘芳自己能不知道吗?那就是用她的名义送的。
  更何况,陆轶喜欢四妹妹这件事她比一般人知道的都早。
  “……上个月那个方夫人就直接带了人杀到了方大人的外宅,把里面那个女人揪出来好一顿打,把她头发都剪了,之后还把人交给牙婆发卖了。”
  刘琰听着好笑:“她不怕丈夫生气?”
  “方大人惧内,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刘芳笑着说:“你没有见过方夫人,她和方大人站一起,简直象是一头牛站在一只小羊羔旁边,听说方大人可没少被他夫人痛揍呢。”
  “这样的夫妻……”这听起来跟仇人似的。
  “方夫人娘家得力,父亲兄弟都做官,她还生了三个儿子,方大人嘛,一惯势弱,他就是生气,也是气气他自己,可不能把夫人怎么样。”
  “既然夫人如此难惹,方大人还养外室?”这岂不是嫌自己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上赶着找事?
  “他也总得有个能缓口气的地方呗,以前还有他的同僚邀他去青楼喝酒呢,可让方夫人知道了,堵着门把他那个同僚臭骂一顿,打那以后就再没人敢邀他去那种地方了。”
  这对奇怪的夫妻让刘琰听得不住摇头。
  “还有一件稀罕事儿,”刘芳可算逮着人说话了,恨不得把憋了一肚子的话全倒出来:“你知道刘鸾吗?”
  这个人刘琰不太熟,但是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应该是宜阳郡公的女儿吧?她不大进宫,刘琰和她只见过几面,连话都没说过。
  “怎么了?”
  “她呀,看中了一个进京赴考的才子,还央着父母要招人家为婿,”刘芳笑着说:“结果人家根本没看上她,她一气之下,吩咐手底下人要把这个才子给绑家里去了,她觉得关个几天,不愁这人不回心转意,结果她手底下的人也无用,不但没抓住人,反倒让人打伤了,还给送到衙门去了呢。这下他爹的脸可丢大了!”
  刘琰诧异:“我怎么没听说?”
  这么大的事儿,按说她不会一无所知,豆羹他们总会打听到的。
  “大概是太丢人了,皇上不许人乱说吧。”刘芳说:“刘鸾被送到庙里去了,只一年半载的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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