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2章 皇帝亲手所杀

  楚若烟闻声,吃惊回头,唤道:“九哥!”
  半塌的宫墙后,耶律辰一张俊脸无波,慢慢的转出身来,一双眸子一瞬不眨,定定落在季氏身上,虽说不见他发怒,楚若烟却清楚的感觉到他凌利的杀气。
  实不知,他何时到了身后?
  楚若烟一颗心惊的怦怦直跳,赶去将他手臂挽住,连声道:“九哥,你莫急,这女人疯了,她的话不能信!”
  “是吗?”季氏看到耶律辰,一怔之后,唇角很快泛上一抹阴毒的笑意,轻哼道,“楚若烟,你若当真不信,又何必来这一趟?耶律辰,这些年,你处心积虑要为你母后报仇鸣冤,却没有想到吧,你母后和盖氏一族,是名符其实的乱臣贼子!”
  “你……”耶律辰目眦欲裂,咬牙道,“贱妇,你如此信口攀污,究竟想要做什么?”
  季氏冷哼一声,张开双手,原地转身一周,又抬头望着冷宫四周的荒凉,摇头道:“我已落到如今的地步,还能做什么?不过是不想将这秘密带进棺材罢了!”
  耶律辰冷笑道:“任你巧舌如簧,我岂能信你?”
  季氏挑眉道:“当年盖氏要弑君夺位,事败身死。是皇上顾念旧情将实情压下,保全她一个名声,也保留她身后的哀荣,可是皇上纵做的隐密,同在一个皇宫,又岂能瞒尽所有的人?”
  “所以呢?”耶律辰冷冷的问。
  季氏耸肩道:“元皇后知道,我知道!若不然,元氏岂能如此顺利登上凤位?”
  楚若烟冷笑道:“既然如此隐秘你二人都知情,为何封后的是她,而不是你?”
  “我……”季氏脸色微变,咬牙哼道,“还不是因为她要胁皇上,背后又有元氏一族撑腰?”
  楚若烟摇头道:“皇上是什么人,岂能受人要胁?”
  季氏点头道:“不错,皇上自不愿受人要胁,可是那时盖氏一亡,诛连之下,大大小小,近四百员将领或诛杀或流放,这整个苍辽国又有多少兵马群龙无首?若是他再动元氏,一但引发战乱,这诺大的江山,怕再难收拾!”
  所以,身为九五之尊,也只能隐忍!
  听她提及当年那惊天一案,耶律辰极力忍耐之下,身体微微颤抖,一双眸子仍死死盯在季氏的脸上,一字字道:“若果然如你所言,是我……是我母后要刺杀父皇,我父皇又何必要将此事隐瞒,为何保留她的声名?”
  是啊,为何?
  季氏抿唇,眸中露出浓浓的妒恼,咬牙道:“为何?那便要问盖氏,她是给皇上下了什么迷药?她活着时他不看旁人一眼,她死了,他还不看旁人一眼!她可是要杀他的人啊,他为了她,竟然换掉整个御史台,只为了保全她皇后的哀荣,难不成,他还想着同穴而葬?”
  是吗?
  为了保全他母后的名声,他换掉了整个御史台?
  可是,为什么?
  他能做到如此,为什么不能保她一条性命?
  哪怕是被废,哪怕是幽禁!
  耶律辰闭眼,压下心底的那份锐疼,再睁眼,仍是清冷凌利的目光,冷声道:“你口口声声,抵毁我母后,可有证据?”
  “证据?”季氏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冷笑一声,慢慢起身,与耶律辰定定对视,一字字道,“盖氏身亡,清河王府一夜之间败落,难不成还不是证据?”
  耶律辰冷声道:“父皇为人果敢勇决,若母后当真对他不起,他又岂会有一丝手软?可是他宁愿换掉整个御史台,也要保全母后名声,足见此言并非属实!”
  季氏摇头道:“盖氏身为堂堂皇后,若她无故身亡,皇上岂有不追查的道理?清河王府势盛,若不是他们犯下大罪,谁又能动得了他们?”
  “纵是如此,也必有内情,岂能容你如此攀污?”耶律辰低喝。
  季氏嗤道:“内情?内情便是,先皇后盖氏为了你九殿下,意欲弑君,结果被元氏撞见,提前示警,皇上避过她的暗算,亲手将她一剑所杀!”
  是皇帝亲手所杀?
  这桩惊天之案,从耶律辰回朝,便又再被人记起,可是,还是第一次,清楚的听到有人说出杀死盖皇后之人!
  竟然是皇帝?
  楚若烟暗惊,抱住耶律辰的手臂一紧,低声道:“九哥,这不是真的,你不要信!”
  盖皇后已死,不管她生前身后发生过什么,在她眼里,都已不再重要。可是,杀死她的人,是谁都行,只不能是皇帝!
  他已没有母后,如果,那竟是真的,又让他如何承受。
  可是此话入耳,饶是耶律辰如何镇定,整个人已在轻轻颤抖,一手骤伸,一把掐住季氏的脖子,咬牙道:“贱妇,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许多年来,他不断追查,却难以查到当年事情的详细。而就在方才,突然惊闻母亲竟是被自己的父亲所杀,其间带给他的冲击,当真如激浪狂潮,震惊、不信、怀疑、惊慌……各种情绪纷至。
  若这妇人所言竟是真的,他又该何去何从?
  一念及此,手掌已微微颤抖,满心想将这妇人就此毙于掌下,就当今日什么都不曾听到。
  “我想做什么?”季氏不理脖子上可致死命的手掌,微笑道,“钰王殿下,今日是楚大小姐来寻我,我也不知钰王殿下随后!你倒问我想做什么,我还想问你们,好端端的,来这冷宫想做什么?”
  “你……”耶律辰咬牙,手指不自觉的收紧。
  季氏呼吸一窒,却面无惧色,抬起头,定定与他对视。
  “九哥!”楚若烟忙将他手腕抓住,摇头道,“这贱妇虽说该死,可她不佩脏了九哥的手!”
  季氏:“……”
  这楚大小姐骂人,比钰王掐人脖子还疼。
  是啊,眼前这个妇人,阴毒的令人恶心,可是,此刻杀了她,往日的事,怕更加没有人知情!
  耶律辰咬牙,向季氏怒视片刻,终于慢慢松手。
  楚若烟忙拉着他退后几步,温言道:“九哥,你先走,在宫外等我可好?”
  耶律辰恨恨向季氏怒视,深吸一口气,慢慢摇头道:“不必,我倒要听听,这贱妇还能说出什么?”
  还要听?
  楚若烟暗叹,就在二人之间转身面对季氏,有意无意将耶律辰挡在身后,轻哼道:“季氏,当年那桩案子实情如何,也不能凭你红口白牙一说!可是皇上当年独宠盖皇后,想必不假,他又怎会下手杀她?”
  “你又如何知道,他独宠……独宠盖氏?”季氏冷声接口。
  “你说的啊!”楚若烟耸肩,“你方才说过,盖皇后活着,皇上不看旁人一眼,后来她死了,皇上仍然不看旁人一眼!你相隔这许多年,仍然嫉妒的变形,想来必是真的!”
  她刚才说了吗?
  季氏咬牙,轻哼道:“是不是又能如何?她终究是死在皇上手里!”
  几句话间,耶律辰已将方才的情绪压下,此刻听她再次提起,不禁又再怒起,咬牙道:“贱人,本王不信!”
  “不信又能如何?”季氏冷笑,双眸定定向他注视,慢慢道,“钰王殿下回京两年,想必一直在追查此事,可曾查到什么?”虽是问话,也不等他答,又紧接着道,“这皇宫中,一朝皇后身亡,诺大一座清河王府一夜之间败落,除去皇上,谁还办得到?”
  是啊,除去皇帝,谁又能办得到?
  耶律辰身子微颤,一时说不出话来。
  楚若烟摇头道:“季氏,盖皇后也倒罢了,可是清河王府是何等声势,若非早已被人算计,纵是皇上,又岂能一夜之间一网打尽?可见当年必是有人暗中运筹!”
  是啊,当年的清河王府,是苍辽将门第一家,纵是如今的楚家都无法相比。可是当年那惊天一案,是一夜之间将盖氏一族的嫡系子弟一网打尽,竟没有一人逃脱。
  若是当真如这妇人所言,盖皇后意图弑君夺位,突然发难,又是何人,将盖氏的嫡系子孙全部召入京中?
  一念及此,耶律辰顿时精神一振,点头道:“不错,这背后,必然另有阴谋!”
  季氏也一时被她问住,向她深望一眼,摇头道:“那时正逢中秋佳节,盖家的人自然是回府团聚!”
  “可笑!”耶律辰冷哼,“盖氏一族世代将门,族中子侄,若非征战在外,便是各处戎边,莫说中秋,纵是年下,又有几人是能擅自回京的?”
  季氏脸色阵红阵白,一时答不出来。
  楚若烟慢慢道:“自然是有人私下运筹,使诡计将他们尽数调回京来,为的就是一网打尽!”
  不错!
  耶律辰点头。
  这个丫头,敏锐的令人可恨!
  季氏暗暗咬牙,脑中疾速闪念,突然大声道:“不错!是有人暗自筹谋!是盖氏!盖氏要弑君夺位,要借助清河王府的声势,自然要将嫡系子侄调回京来,以为臂助!哪知道,她一击不成,反连累盖氏灭族,也是咎由自取!”
  听起来似乎有理,实则却不堪一击!
  楚若烟嗤笑道:“清河王府的人莫是傻的?要助皇后夺位,不统兵围城,却不带兵卒,只自个儿一家子聚在府里,等着旁人一网打尽?”
  季氏摇头道:“你如何知道,他们没有统兵城外?”
  有吗?
  耶律辰皱眉。
  季氏接着道:“当年,盖氏身亡,皇上即刻下旨,兵围清河王府,是元氏一族出兵,将盖氏在城外的兵马围困,将一场大乱消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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