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她,已经开始后悔了!
  就在雪叶剑即将刺透慕容宇的喉头时,已经杀红眼的幽然终于停下了动作——
  “丫头!冷静点!”
  第十七章 伤心欲绝
  一出莲谷,便往南边行去的顾老一行人。却在第三天路过乡镇中听闻慕容黎死去的消息。
  大惊之下的如姨急着要回来。其他几人便一路跟来了。
  路途中,四人更是惊闻慕容宇登基,慕容逸反叛的消息。如姨更是惊讶万分,快马加鞭,日夜赶路。终于,在今天到了京城的天下第一楼,可还是晚了幽然与严正煦两人一步。
  从掌柜口中得知罗玄默,幽然,严正煦三人全去了叛军所在的惊魂坡。四人便立刻赶来了。
  刚到军营,便瞧见狼狈躲藏的严正煦。如姨,冷君姮,穆毅三人留在那边应付,而顾无常自持轻功超绝,绕过士兵,前来惊魂坡。
  却不想……
  看到一地的尸体,血流成河,以及——狂性大发的幽然!
  他大惊失色,在幽然的雪叶剑即将刺入慕容宇的喉头时,及时的点了幽然的穴道。
  “丫头,冷静点!”幽然虽然鲁莽了些,但至少还是理智的。能做出这样的行径……他环顾四周,不见罗玄默的踪影。心下已经猜到了几分。
  幽然不依不饶,甚至打算冲开穴道。顾老怕她此时心急,会适得其反受了重伤,干脆点了她的睡穴。
  此时,如姨等人也来到了。看到眼前的场景,纷纷惊呆了。
  “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严正煦看呆了眼,环顾四周,忽然发问:“玄默呢?”
  顾无常神色复杂的看了眼不远处的崖壁。众人顺着他的眼光望去,怔了一怔……
  “怎么可能!”穆毅不信,看着仍在惊惧中的昊思双和她怀中,面色惨白的慕容宇,吼道:“说,玄默呢?”
  “他……他掉下悬崖了。”昊思双从惊惧之中回过神,直觉的回话。然而下一瞬,立刻补充道:“真的不是宇的错,是慕容逸,他要杀宇。罗玄默是为了救宇才会掉下去的!”
  “我没有推他……”慕容宇虚弱道:“我真的没有要推他……是个意外,真的只是个意外。慕容逸要杀我,我为了躲避他的掌风,才会错手把……可是幽然却不肯给我解释的机会。”他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顾无常冷声道。“你要不是慕容黎的儿子,我肯定杀了你。”
  身边几人也有同样的想法。只有如姨黯淡着张脸,看着慕容宇,眼中有着浓浓的失望。“孩子……你们走吧。”
  慕容宇无言。半响,挣扎着起身,在昊思双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离开……
  忽然,他停下脚步,反身看了眼那悬崖。眼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
  京城这几日,百姓们都在说着北城门外叛军,无缘无故在一夕之间,被朝廷收复一事。没有战争,没有鲜血,没有死亡,简简单单的,这么一场叛乱就消失无踪了。
  这对百姓,是件喜事,也是件奇事。
  只是相对于外面的热闹喜庆,天下第一楼却是一派的冷清与寂静。
  看到午后的饭食在傍晚依旧原封不动的拿了回来,众人再一次叹息。
  “然姐姐还是不肯吃东西。”小易苦着张脸,无奈道。“这样下去不行的,她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要不,我再去做些稀奇点的食物,看看小然要不要吃?”王师傅提议。
  性子急的小聪霍的一声站起来,对小彦道:“你跟我上去,点了幽然姐姐的穴道,我喂她吃东西。不管怎么样,硬塞也要塞给她吃!”
  小彦想了想,觉得可行。正想呼应,身边的水儿却幽幽道:“可是罗大哥死了以后,然姐姐一定很伤心。不想吃饭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们强迫姐姐吃东西,可能还会让她更加不开心。”
  “你这是什么理由啊!”小聪翻了个白眼。“姐姐再不吃东西就要饿死了。开不开心跟饿死比起来,哪个事大,哪个事小?”
  “好了好了,水儿说的也有道理啊。”湛海儿抚摸着水儿的头,苦笑道:“你们然姐姐的心结要解,才能让她好好吃顿饭。”
  砰!她话刚说完,顾无常便拍桌而起。“这丫头!我跟她说去!”
  “你给我回来!”冷君姮不客气的拉回他。“丫头的心思,你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说的!如烟,海儿青丝秋蝶,跟我上来!”
  众女子听令,立刻起身,跟着冷君姮上了楼。
  幽然半躺在床上,手里抱着枕头,发着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脸色苍白,这些天不吃不喝,消瘦了许多。一双大眼再也不似以往那般灵动,闪烁着光彩,而是一片死灰。
  冷君姮她们一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失魂落魄的幽然。秋蝶红了眼眶,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小然!”秋蝶承受不住,冲上前去抱住她。“你说话好不好,你跟我们说说话好不好。把你的痛,你的苦都说出来好不好?不要一个人把什么都放在心里,不要把我们都推开!”
  “然然……”青丝,冷君姮,湛海儿如烟四个人互看一眼,纷纷除了鞋。上到床上,把幽然团团围住,想给她一丝温暖。五个人不住的跟她说话,可幽然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摸样。仿佛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然然,你要这样子到什么时候?”冷君姮也忍不住落下了泪。“玄默走了,可你还在。你难道要继续这么消沉下去?”
  她忽然看见,在说玄默两个字的时候,幽然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可不管是什么,在这个时候,只要还有反应就好!于是冷君姮又说道:“玄默走了,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可是然然,你再仔细想想,你还有什么能为他做的吗?或者说,你还能帮他做什么吗?”
  许久,真的是很久很久。久到众人都快放弃了,才忽然听到一身沙哑的声音。“我不知道……”
  她们惊讶的抬眸,只见幽然湿润了眼,缓缓开口。“到现在我才发现……我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他。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知道他有什么愿望。我更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帮他做的……”
  她缓缓抬眸,看着冷君姮,眼里有着无助和祈求。“师娘……我能做什么?我能为他做什么?”
  第十八章 下定决心
  她真的很失败!
  直到这一刻,师娘提醒她,她可以为罗玄默做他希望做的事,振作起来。
  可是她却发现,自己压根就不知道他的喜好……原来,真正不懂,白痴的人是她!
  “师娘……原来我才是那个自私的人,原来我才是那个自以为是的人。我以为喜欢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觉得,若是有一天,玄默离开了我,我也不会怎么样。生活依旧是生活,时间还会往前……可是我现在才发现。我真的很混账!就算喜欢上了玄默,就算跟他告白,就算跟他立下誓言,可我从没有真正的为他做出任何的改变!”
  “不,准确的说,我从来只关心我自己!我没有试着去了解他,他的喜好,他的愿望,我一个也不知道!我算什么喜欢啊……我凭什么说要爱上他。我凭什么在告白的时候,还要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跟他说话?配不上他的人根本是我!我才是那个天下第一的垃圾!”
  “好了然然!”冷君姮看她越来越激动,忙喊停。“自责也要有个限度不是吗?如果你真的没有去了解玄默,那是你的不是。但你可以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去了解他!”
  “没有机会了……”她摇着头,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把头埋进双膝中。闷闷的,带着啜泣的声音传来:“他不在了,他离开我了……他回不来了……”
  “谁说的!”如姨突然出声。“他不在了,可是你依旧可以去了解他不是吗?甚至,你还可以了解的更多!小然,你听我说。人是善变的,可是他死了,也就代表属于他的一切都停了下来。他不会再变了。如此,你可以更加清楚的了解他不是吗?”
  众人不解的看她,就连幽然也抬起头,眼角依旧留有泪痕。
  如姨苦笑。“很可笑吧……当慕容黎他爹死了以后的日子里,我也有像你一样的感触。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在他生前,只顾着享受他的呵护,疼宠,却不曾帮他做过什么。他死后,帝王之礼厚葬,什么都有人办妥了。没有我帮忙的份,我只能,在深宫里,日日垂泪,反思……”
  “但是有一天,我突然心血来潮,在夜晚无人的时候,用轻功避开侍卫,悄悄的去了御书房。当时,黎儿刚上位不久,御书房都没有什么改动。我依然可以看到他每日用惯了的笔墨,把玩惯了的古玩书画……我在那里呆了一夜,看了很多他往日常常拿在手里的书籍。突然发现,原来之前看似没用的东西还蛮有趣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然后每天,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去御书房。然后看着那些他用过的东西,思念着他。后来,黎儿有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书籍,想让人把那些旧东西收起来,我就偷偷的,全给搬到自己的宫里。黎儿知道,却也不反对。”
  “紧接着,我开始慢慢的懂他了。也能理解,他生前为什么这么喜欢看书,看治国之理……”
  “如姨是说……”幽然缓缓开口。“我现在开始去了解他,还不晚么?”
  “自然不晚。”如姨缓缓绽开一抹温和的笑意。“只要有心,就不怕晚。”
  幽然垂眸,沉默了。
  五人也不吵她,只静静的在身边,等待着。
  良久,幽然抬眸,望向冷君姮。眸中不再是空洞与死灰,而是坚定与决绝。“师娘,我想吃东西。”
  五人大喜。秋蝶手忙脚乱的穿上鞋子,然后奔下楼,同时一边嚷道:“快上饭菜,然然要吃东西!”
  立刻,楼下原本安静等待的众人就忙乱起来了,王师傅更是踉踉跄跄的跑去厨房准备热的饭菜,身后跟着一群嚷嚷着要帮忙的小鬼。
  看着幽然缓慢的喝完粥,恢复起精神,众人都是一阵欢欣。
  擦了擦嘴角,幽然望着这些关心自己的人,悄声道:“谢谢你们,我的亲人……”
  湛海儿靠在夫婿的怀里,噗嗤一笑,含着泪道:“要死了你,臭丫头,存心要人掉泪嘛!”
  “就是,说那么好听,之前干嘛去了!我差点担心死了!”秋蝶也嘴硬道,但是泪水却忍不住哗啦哗啦的流下来。
  佑尊一边哄秋蝶,一边嘟嘴。“姐,下次你要再这样,我就会跟这小子说的一样,点你穴道,把饭菜硬塞到你嘴巴里了!”他一手指着小聪道。
  小聪狠狠一颤抖。“不敢当,不敢当……”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待笑声停顿一时后,幽然垂眸淡淡道:“你们先出去,我想跟师傅单独聊一会儿……好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选择默默离开。走之前,冷君姮拍了拍顾老的肩膀,眼神意味难解。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顾老和幽然一人。顾老难得的一脸严肃,看着幽然,不发一言。
  “师傅……”幽然深吸口气,仿佛要鼓起勇气似地。“请你把你手下的所有势力,都交给我吧。”
  顾老没有惊讶,只是郑重道:“那么,告诉我,你要接手的原意。”
  一阵沉默过后,响起幽然坚决的声音。“我要让伤害玄默的人,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顾老嗤笑。“怎么付出代价?你是要杀了慕容宇那小子,还是想毁了人家的皇位,或者是整个中越国?”
  “我不管!”她任性道:“既然他们兄弟两,会为了一个皇位,逼罗玄默。那我偏要让他们不如意!我要让他们知道,不管最后哪个坐上那个皇位,我都不会让他做的安稳!”
  “那你要我怎么和那些跟了我多年的手下们交代?说我为你们找了一个新的统领,是我的徒弟,而她接管组织的原意,只是为了要报私仇?”顾老反问。
  幽然咬唇,突然跪了下去。“师傅……就算是拜师的时候,我也不曾跪拜过您。但是现在,我跪在这里,我求您,帮帮我……”
  “丫头……”顾老惊讶之余,是痛心。
  “师傅,我知道我很自私,只顾着自己。可是这一次,我答应您。报仇之后,我会全心全意接管组织,直到我死为止!”
  “……”
  “师傅……”
  顾老叹息。“知道么小然,你就连这一点,也和我很像。”
  幽然终于露出微笑,只是那笑容,却是那么的苦涩……
  第十九章 说到做到
  惊魂坡上,沙土飞扬。幽然独自一人站立在崖边,眺望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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