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2章 好机会

  平日里只要知道白泽出事,陈潇潇可是没有一回不是争着吵着第一个要过去查看状况,非得亲眼见他平安无事方才放心,今天居然……?
  木挽青看陈潇潇的眼神虽有一丝微妙的变化,但最终也没问破,只是思虑了一会儿便依旧皱着眉道,“此话……当真?”
  陈潇潇才点了点头,还没等开口说话,木挽青肩上本来一直安静的雪鸽突然扑棱起翅膀,一双黑亮的眸子直盯着侧边的一扇窗户,二人霎时便把目光投了过去,一瞬便见一道人影慌忙的掠了过去。
  “糟了。”木挽青凝神安抚了肩上的雪鸽,转而再度拉住了陈潇潇的手,快速道,“咱们估计被发现了,跟我走!”
  哪知一拽,却没能拽动陈潇潇,她眸光忽的暗沉,再度撒开了木挽青的手,语气里的自信颇有些可怕,“被我陈潇潇发现了哪有跑得了的道理?”
  木挽青的手握了个空,却也只能因着害怕陈潇潇武功不及那人而快步跟上。她知道若果陈潇潇所言属实,镜花宫禁地的确是十分得来不易的情报消息,而陈潇潇的性子,也是断然不会容易放弃,所以只要抓住偷听之人杀了灭口,她便可以继续无虞的呆在镜花宫。
  可是她总还觉得陈潇潇这次违背白泽命令选择想要留在镜花宫,还有别的原因。
  而可笑的是,别说木挽青无法知晓,就连陈潇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反应竟然就是拒绝离开,而当她开始思考的时候,她已经飞身而出要去抓那个偷听的人了。
  她好像在害怕,害怕一旦这个人在她之前告诉轩辕寒她的所做所说,是不是轩辕寒就会在一瞬间从此变得再也不相信她,又或者是她的确处处深谋远虑,不愿失去这个打探镜花宫禁地的好机会。
  如果轩辕寒真的知道了这一切,知道她在夜探寒池之后还密会了神秘人,说了对镜花宫不利的说辞,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不理她,还是维护她……陈潇潇完全没了头绪,她只知道,她不愿赌这一场,她在怕输。
  所以她几乎是挣扎着,就追了出来。
  前方的人不知怎的似乎早没了刚被发现时的惊慌,反而像是早有目的地一般引了陈潇潇飞身来追,眼见着前面的人落进了一处三面房屋的院落中,陈潇潇便跟着落了进去。
  “果然好轻功。”眼前的女子回过身来,却是她先前就已经见过的秋雨,她嘴角抽动着夸赞了这么一句,因背对着月光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陈潇潇没说话,她知道自己的武功敌不过秋雨。
  但是她可以等木挽青来,她往前走了两步,正想着开口拖延些时间,可眼前的秋雨似乎是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猝不及防的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任何运力使用武功的痕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四周一下变得空旷起来,陈潇潇皱了皱眉,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仿佛知晓自己也许是被人算计了一般,可是镜花宫中要算计她的,除了那个似乎像是吃醋一般的熹风月,大约也再没有别人了。
  可熹风月不至于找她的麻烦找的这么勤快吧。
  拧着一贯勾人心弦的弯眉,陈潇潇朝正前方那唯一一间没关大门也未闭窗户的屋子走了过去,也是唯一一间亮着红烛烛火的屋子。
  走进了才闻到空气中飘散着好闻的书香气,其中还有一丝幽甜似乎要让人沉沦其中的香气,屋子的正门上悬挂着一块楠木金丝边的匾额,上书‘安歌’二字。
  陈潇潇脑海中便不由得浮现出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五音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倒俨然构成一幅轻奏乐音,花香满堂而君上欣然的美好画面。
  她心里不由得被这气氛勾去了一丝警惕,视线移至景色任人采撷的屋内,墙壁上有几卷不乏名家气息的书法画卷,几方小巧精致的书架更显得其主人风雅之气,看这摆设,倒像是一方书房。
  所谓进镜花宫易,出镜花宫难。
  如今陈潇潇算是真正体验了一回,她自入天香楼以来,周围最不缺的正是蜂拥而上的男人,最不缺的就是那种被众星拱月般的宠爱,即使那些宠爱里有多少虚假的成分。
  所以她心高气傲,所以她没想过自己会输,可她会害怕,可她也没想到,一害怕,竟然真的就输了。
  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镜花宫可以看见的范围之内,安歌之中的风花雪月已不知道进行到了哪一步,可是无论进行到哪一步,竟然都随着陈潇潇的离去而倏忽停止。
  周围的气氛戛然变冷,还有沉重的寂灭味道,轩辕寒的呼吸逐渐平复,仿佛他不过演了一场戏罢了。
  他知道陈潇潇夜探寒池的事,他作为一宫之主不能视而不见,他可以救她,却不能再继续欺骗自己说她对镜花宫绝对不会有任何威胁,因为他已经亲眼所见成了事实。
  他从来没有这样不愿意辜负一个女子过,自始至终轩辕寒给她的都是莫名而来的百分之百的信任,他想要和她分享他的一切,他可以和她分享着一切,但唯一的前提就是她乖巧安静绝不惹事,于镜花宫亦构不成影响。
  金陵城。
  说罢白复便转圜身子躲在了屏风之后,不多时便从屋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轻柔脚步声,白泽当即给了唐简一个眼色,纵身便附在了房梁之上。
  一身百蝶挽花洋缎裙的女子漫步推门而入,似乎这里任凭她进出一般从容不迫,她臂上还挽着赵粉色的曳地流苏,发髻间一支简单却也精致的檀木簪更显得她有几分贵气,而檀木簪末端的飞蝶雕花更是与之呼应,显得颇有几分姿色。
  她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带着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半倚在床柱上仿佛还有些虚弱的唐简,泠然开口,声音与那日在驿馆的一样,“唐大人可想清楚了?钦差之命与你妻儿之命,你要留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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