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风霜染白了她的头发,夹杂在青丝中,数也数不清。
  沈芸夏伸出手,一遍又一遍抚摸母亲花白的短发,她从未如此仔细的看过自己的母亲,细小的皱纹已经布满母亲的脸,她多想求时光走慢一些,不要伤害她的母亲。
  母亲年轻的时候那么美,乌黑的头发编成麻花辫垂到腰际,穿上一条普通的连衣裙,走出去总是会吸引许许多多艳羡的目光,沈芸夏还记得那个时候最喜欢母亲去学校接她,让同学们都羡慕她有位漂亮的妈妈。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二十年弹指一挥间,很快她的孩子都将长大成人,母亲怎么可能不老。
  杨珊琼的提包放在床头柜上,手机铃声在里面闷闷的响,沈芸夏拉开提包取出手机,看到显示名是“老徐”的来电,沈芸夏按下接听之后放到耳边:“喂……”
  一个沉稳的声音传入沈芸夏的耳朵:“阿琼,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
  “对不起,我是机主的女儿,你找我妈妈有事吗?”听到对方称呼自己母亲为“阿琼”沈芸夏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呀,你是芸夏吗,我常听你妈妈提起你,说你又漂亮又能干,你妈妈呢,请她接一下电话。”
  “我妈妈现在不能接你的电话,她今天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做了手术……”
  沈芸夏话未说完便被对方焦急的打断:“摔得严不严重?”
  “桡骨骨折,头部有血块儿。”沈芸夏紧紧握住杨珊琼的手,很想叫母亲起来接电话。
  “在哪个医院,我现在就过去。”
  沈芸夏将所在的医院和病房号告诉对方,那边挂断电话便匆匆忙忙往医院赶。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沈芸夏对徐明宇的印象很好,不由得感叹母亲终于找到可以相依相伴走过余生的人。
  徐明宇走进病房来不及和沈芸夏寒暄,便上前和杨珊琼说话:“阿琼,我来看你了,别让我和芸夏担忧,快好起来,我们还要一起参加舞蹈大赛。”
  听到徐明宇的声音,杨珊琼的眼皮翻了翻,但始终没能完全睁开。
  “唉,前几天见面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摔了?”徐明宇虽然年过六旬,但看起来比实际岁数年轻,再加上染了发,看起来格外精神,他的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黏在了杨珊琼的身上,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沈芸夏拉了张凳子给徐明宇坐下,难过的说:“妈妈今天来医院体检,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我待会儿去找医院的领导调监控,不管是自己摔的还是怎么回事,都得让我们明明白白。”徐明宇绕到病床的那一头,轻轻抚摸杨珊琼手臂上的绷带,唉声叹气。
  楚慕白站在窗边,看着徐明宇,听到他说要去调监控,心底“咯噔”一跳,老头子说不让他和沈芸夏知道,究竟是不是和杨珊琼摔伤有关看完监控就可以揭晓。
  沈芸夏留在病房陪杨珊琼继续喊她,不让她睡过去,楚慕白和徐明宇去找医院领导要求查看监控。
  医院不比经融机构,安装的监控摄像头并不多,在杨珊琼摔倒的大厅有一个摄像头,但是存在比较多的死角,并未清楚的记录下杨珊琼是如何摔倒的。
  楚慕白只能看到杨珊琼从摄像头下面走过之后自己的父亲滑着轮椅跟了过去,两人都走出了摄像头的设想范围,十几秒之后便有医护人员从摄像头下匆匆忙忙的跑过,再进入镜头时,杨珊琼已经躺在了担架上,由两名护工抬着,自己的父亲和继母则跟在后面。
  看完这些不清不楚的画面,杨珊琼摔伤和楚正风脱不了干系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楚慕白从未如现在般厌恶自己的父亲。
  徐明宇不认识楚慕白的父亲,没看出个所以然,只能去找目击证人问问是怎么回事,楚慕白心情沉重的跟着他。
  “请问一下,你上午看没看到有人从那里的楼梯摔下去?”徐明宇最先问的是正在拖地的保洁阿姨。
  “没看到,我上午没上班。”保洁阿姨摆摆手说:“但是我听她们说是有人摔下去了,好像是和一个坐轮椅的男人起了争执,退的时候没注意后面的楼梯。”
  “坐轮椅的男人?”徐明宇猛然想起:“刚刚看监控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坐轮椅的男人跟着阿琼,肯定是那个害了阿琼。”
  楚慕白紧抿着唇什么话也没说,没勇气承认他们口中那个坐轮椅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找到那个人一定要起诉他,太过份了,阿琼这么好的人又没得罪他,怎么这样害人。”徐明宇气得吹胡子瞪眼并未察觉身旁楚慕白的异样,他没听到楚慕白的声音,回头的时候只看到背影匆忙的往外走。
  到医院门外,楚慕白拿出手机,怒火在胸中沸腾,快速拨通老头子的电话。
  楚正风苍老干涩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慕白……”
  “芸夏的妈妈为什么会摔倒,只有你最清楚,告诉我原因,我要听实话!”楚慕白几乎吼了出来。
  电话那头陷入绝望的沉默,楚慕白不耐烦的开口:“说啊!”
  楚正风百口莫辩:“慕白,我……我……只是想和芸夏的妈妈说几句话,没想到她的反应会那么大,她一直后退,我想提醒她,她已经摔下去了……”
  楚慕白听不进自己父亲的解释,在心中已经认定他就是凶手,毫不留情面的厉声质问:“你和她说了什么,你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我……”楚正风被楚慕白问得说不出话,冷汗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哼哧哼哧的喘气声进入楚慕白的耳朵。
  理智告诉楚慕白,自己的父亲脑淤血并未痊愈,他不能再这样质问下去。
  心底的不忍让楚慕白的态度得以缓和,他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我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芸夏的妈妈还没有完全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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