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养家日常 第102节

  沈惊春原本还算稳得住,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发的坐立难安,眼皮子跳个不停。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直到吃过午饭,一早就出门的冬至才匆匆回转。
  “我先去程家问了,但陆先生的住处只有程太医和程江知道,程江一大早就送程太医去太医院当值去了还没回来,程夫人就直接叫程河套了车去了太医院,从程太医那里得到了地址,我又匆匆往陆先生那里赶,但他今日也不在家出去访友去了,但陆家的门房说二爷昨日吃了晚饭就回来了。”
  小碳炉上炖着药,水壶就被拿下来放在桌上,里面的水早就凉了,冬至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连喝了两杯才觉得喉咙没有那么干了。
  他一抬头,就见沈惊春脸色很不好的看着院中的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二爷是遇到了祁县来的同窗?”
  这话说出来,冬至自己都不信。
  陈淮是个什么人,沈家上下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在他心中,沈惊春这个媳妇是排在第一位的,甚至连科举都得往后排,不论什么时候什么事,他都不会做出让沈惊春担心的事来。
  去陆家当然不算是让人担心的事,但彻夜不回发生在他身上足够让人担心了。
  沈惊春深呼了几口气,将心底的不安再次往下压了压,再一睁眼才朝冬至道:“你知道澄楼那边的杏林春吧?我今天约了那边的杨大夫给我大哥针灸,你先吃饭,吃完了饭叫上大寒,你们一起带我大哥过去针灸,周渭川那边的事情先放一放,这几天主要就是看病这个事。”
  她说着,摸了张二十两的银票递给他:“钱先拿着付诊费,到时候不够了再来找我,针灸完了就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回来后药浴的事情也交给你,药包我已经分好了,药先煮过才能泡。”
  说话间,她已经从角落里临时搭起来的棚子里牵了马出来。
  出了门直奔宣平侯府。
  到底是徐家动的手还是周家动的手,沈惊春并未考虑多久。
  周桐是个爱面子的人,陈莹是他第一任妻子,也是他往上爬的绊脚石,这个事情真要查其实并不难,这么多年都没人提及,一是他本人有才干,二是前后两个岳家的助力强。
  陈淮现在读书厉害了,但周渭川也不差,沈惊春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冒着得罪岳家的风险,去认回一个跟他根本没父子情分的孩子。
  骑着马比马车快的多,穿街走巷的很快就到了宣平侯府外。
  这附近住的全都是官宦人家,马路宽阔行人稀少,沈惊春坐在马上停在街角看着不远处的侯府,有点迟疑。
  崔氏娘家的势力不容小觑,宣平侯府也不是好惹的。
  陈淮到底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还是两说,贸然去闯侯府,她没有任何证据,只会被当成一个疯子。
  疯不疯的她不在意,可如果因为这样打草惊蛇,徐长宁恼羞成怒对陈淮下手怎么办?
  或许,这件事可以先去找陆昀?
  “惊春?”
  沈惊春迟疑的调转了马头,一辆马车停在了她身边,一道还算熟悉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徐长清掀开窗帘一脸诧异的看向马背上的女孩子。
  相比起一年多以前,眼前的女孩子显然更加成熟,长相在他这个当哥哥的看来虽然还有几分稚嫩,但她全身上下的气度已经是个成年人。
  沈惊春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徐长清道:“世子。”
  “何必如此。”徐长清苦笑一声:“不论你与长宁之间如何,我们兄妹这十几年的情分总还是真的。”
  徐晏除了崔氏这个正妻,还有几个妾室,徐府孩子多,可在徐长清看来,嫡亲的只有他们兄妹四个,沈惊春还在徐府的时候,是真正的掌上明珠,虽然崔氏对这个女儿不亲近,但这并不妨碍徐长清兄弟三个对这个妹妹的百般呵护。
  而现在,仅仅过去了一年多,她已经连一声大哥都不愿意喊了。
  沈惊春看着他没说话,心底却莫名的有些触动。
  她知道,这份触动并非是她的,很有可能是属于这具身体本身的,也就是徐长淑的触动。
  “你今天来这边是不是有什么事?”徐长清看着沈惊春认真的道:“要不要进府里坐坐?你以前的院子还在,父亲一直都有叫人打扫照料,长淙和长温也都很想你。”
  压下心中莫名其名的酸涩,沈惊春摇了摇头,看着徐长清到底还是迟疑的喊了声大哥:“我的确遇到了难事,我可以请你帮忙吗?”
  “当然,当大哥的照顾妹妹不是应该的么。”他说道。
  下午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带着几分暖意,沈惊春道了声谢:“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个地方细说。”
  宣平侯府的位置在整个京城靠北的地方,再往北走一些就是嘉楼,再往后有座寺庙。
  酒楼这种地方显然不太适合说事情,沈惊春便提议去沽宁寺走走。
  徐长清自然不会拒绝。
  二人一个坐着马车一个依旧骑着马就往那边走。
  沽宁寺离侯府并不算远,也就四条街区的距离。
  给徐长清赶车的都是他的心腹,到了寺院门口,稳稳的停了车,他身边的小厮就主动接过了沈惊春手里的缰绳。
  兄妹二人进了寺庙的门,就沿着小道往里走。
  沈惊春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她不知道陈淮是不是真的被徐长宁抓走了,也不知道开口了之后无凭无据的徐长清会不会相信她,更不知道徐长清现在是不是站在徐长宁那边的。
  走出去好远,徐长清才主动问道:“你这一年多过的如何?”
  到底是十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说不在意就不在意,况且沈惊春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徐长清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可当时那样的情况,不止是他,徐家所有的人包括他父亲徐晏在内,都必须要做一个选择,是选这个从小养在身边的妹妹,还是在外过了十几年苦日子好不容易回到徐家的妹妹。
  这真的很难抉择,可又不得不做出选择。
  沈惊春走后,徐长温倒是提过要派人去祁县偷偷照顾她,可这个提议被徐晏否决了,因为一旦涉及到这个养女,崔氏的态度就显得非常尖锐,派人去照顾沈惊春本是一片好意,可若是哪天被崔氏知道,那只会将事情弄的一团糟。
  “没来京城之前,过的挺好的。”沈惊春道:“说实话来了京城之后过的并不怎么开心,徐长宁是真的很让人厌烦。”
  徐长清皱了皱眉。
  他皱眉当然不是因为沈惊春说他亲妹妹很烦,而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个让人不省心的亲妹妹又做了什么事情。
  “她干什么了?”他问道。
  沈惊春叹了口气:“她对我干什么了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对你或者说对红英姐姐干过什么。”
  提起魏红英,徐长清的情绪一下就低落了下来。
  沈惊春道:“她买通了府里的大夫,给红英姐下了药,那个孩子才没保住,你知道吗?”
  徐长清没有说话。
  但沈惊春忽然看懂了他脸上平静的神色。
  显然,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连他都知道,那么徐晏未必不知道,但这父子两个还是选择了保护徐长宁。
  沈惊春忽然庆幸没有一开口就说徐长宁可能叫人抓走了陈淮的事。
  她看向徐长清,微微一笑道:“我觉得红英姐跟你和离是对的,你是个好兄长好儿子,可你绝不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
  她转身就走。
  门外徐长清的两个小厮正在马车边说着话,远远瞧见沈惊春回来,下意识的就站直了身体。
  她走近了朝二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牵过自己的马,翻身就上了马一夹马腹,马就小跑了起来,很快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
  出了沽宁寺这条街道的范围,马儿跑动的速度就渐渐慢了下来。
  这种事情但凡有一丁点证据,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她可以明目张胆的打上门去,踩着徐长宁的脸问她把陈淮弄到哪去了。
  可关键就在于她一点证据都没有,所以的事情全都是她的猜测。
  沈惊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陆昀的府邸门口的。
  出来之前,她问了冬至陆昀的新家在什么地方。
  这个宅子就在御街附近的信陵坊,是皇帝御赐的宅子,地方很大很气派,门口两头大石狮子,只是大门紧闭。
  沈惊春牵着马坐在了人家大门口,也没去敲门。
  真找上陆昀,他肯定不会见死不救,可以沈惊春对陈淮的了解来说,他恐怕未必希望因为自己的事情而麻烦自己的老师。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惊春丫头?你怎么在这?”
  陆昀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沈惊春吸了口气,一抬头,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先生,陈淮不见了。”
  “什么?”
  陆昀并非自己一个人,他身边还跟着两名年岁与他差不多的老者,身后是一群下人,一股酒气弥漫在四周,显然是才从哪里喝酒回来。
  陆昀那点微醉的酒意一下就醒了,朝身边两人一拱手道:“温兄曲兄,今日家中有些事,咱们改日再手谈一局。”
  身后的小厮手里拿着灯笼,光线虽不强,但足以让人看清沈惊春脸上的眼泪。
  那被叫做温兄的老者道:“出什么事了,可需要帮忙?”
  陈淮不见了,五个字不难理解,陆昀也知道沈惊春什么意思,但现在具体情况还不了解,他也说不清到底需不需要帮忙。
  “有需要我肯定不跟两位兄弟客气的。”
  陆昀客气的送走了两人,才沉着脸叫沈惊春进了屋。
  这房子很大,但陆家如今只有他一个人来了京城,下人也没有多少,显得空荡荡的没有人气,好在厨房里还是有人的。
  进了中堂,他吩咐身边的人上了热茶,沈惊春捧着热气腾腾的茶,心里总算是平静了一下。
  “他昨晚一晚上都没回去,今早我叫家里的下人过来打听,门房的人说他昨晚就走了。”沈惊春道。
  陈淮是个什么样的人,不仅沈惊春知道,陆昀这个老师也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让人操心的人,彻夜未归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显然是不正常的。
  “昨天他跟我说了奉持县发生的事情。”陆昀道:“但现在我们没有任何证据。”
  显然,他也觉得陈淮失踪这件事是徐长宁干的。
  可大周律法森严,什么事都要讲规矩讲证据,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她的丫鬟还在我手里,能不能去京兆府告她?”
  “没有用。”陆昀的脸上全是无奈:“这个最多只能状告她买凶杀人,并不能证明陈淮的失踪跟她有关。”
  陆昀想了想道:“这样,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现在去兵马指挥司问问,叫他们帮忙找找。”
  沈惊春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出了陆家的门,骑着马回了家,家里所有人都还未入睡,她一回来,几人就都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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