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人心
李元石问问过之后，张媛微微一愣，紧接着略显紧张的望向了李雨薇。
李雨薇被踢出家族是不假，而且这件事她也乐见其成。
可是谁成想这野丫头居然攀上了冯开山，虽然只是区区一个助理，但是最起码其他人还有些顾忌，并不敢对他们李家太过分，尤其是洛家，弄不清楚冯开山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前并不会对他们李家赶尽杀绝，就算是破了家，大不了全家人去外地混，依旧能够富贵一生。
可要是李雨薇离开了冯氏集团，其他家族可就在也没有任何顾忌了，到了那时候，李家人可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面对李元石的询问，李雨薇笑着问道：“有区别吗？”
“有！”李元石斩铁截钉的说道：“若是你没有离开冯氏集团，你和我李家没有任何关系，若是你离开了冯氏集团，你还是我的女儿。”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元石的音量有些提高。
话音一落，李雨薇整个人都显得僵硬了，似乎感觉自己出了幻听。
“你疯了！”张媛气急败坏的叫道：“你把这个野丫头往家里领，你这是要害死家里所有人？”
李元石慢慢转过头，淡淡的说道：“要是雨薇还在冯氏集团，一切好说，至少，至少也不会出现任何意外，可要是离开了冯氏集团，她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说到这里，李元石微微叹了口气：“虽然如今我李家风雨飘摇，可至少底子还在，要是雨薇回到家中，虽说庇护不了一世，可至少还能庇护一时，以前的事，父亲，也只能说一声对不起。”
李雨薇也满面都是无法置信的神色。
眼泪，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
就连张媛的嘴巴都是张的大大的。
当年李雨薇被提出家族为了李孝背锅，这件事还是李元石拿的主意做的决定，多年来，也从来没表现出任何后悔的意思，今天怎么还突然心软了？
李雨薇擦了擦眼泪，不由自主的出了出了声：“父...”
没等父亲的这个亲叫出声，炎蛇满面烦躁的把灌装啤酒推到了李雨薇的面前，冷冷的开口说道：“给我打开。”
李雨薇微微一愣，终究还是照做了。
楚御皱眉看了一眼炎蛇。
炎蛇虽然冷血，可并不是没有情义的人。
自己都敢动的稀里哗啦的，你特么这时候你让人家给你开什么啤酒啊，李雨薇又不是服务员，除此之外，刚刚李雨薇一直主动帮着炎蛇开啤酒，而炎蛇却从未要求她这样做，怎么现在却主动要求了，就仿佛故意打断这温情的场面一般。
李元石看向炎蛇：“你是什么人？”
“和你没关系，滚远点。”炎蛇头都不抬的就骂了一句，咕咚咕咚灌了一罐子啤酒。
李元石站了起来，目光落回李雨薇的身上：“你如何选择，我不强求，只要我一天不死，李家永远欢迎你。”
说完后，不等张媛开口，转身就离开了。
夫妻二人一走，李雨薇趴在了桌子上，痛哭出声。
她很想跟着李元石回家，人的父亲无法选择，血脉也无法选择，不管家族如何对待她，至少李元石将她抚养成人，一个女人获得的再多，没了家人陪伴与鼓励，终究还是孤独的。
在此之前，她也怨恨过李元石，怨恨过家族里所有的人。
可是刚刚李元石的这一句话，让她所有的怨恨，至少是对李元石的怨恨烟消云散了。
楚御微微叹了口气。
这姑娘，太善良了。
要是自己的话，去你大爷的，谁特么还回家，回家干什么，继续被你们坑啊？
不过想来也是李元石年纪大了，家族如今也快完蛋了，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李元石倒不是快死了，可家族快完蛋了，所以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吧。
这些他倒是能想得通，可炎蛇刚刚的举动就让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
炎蛇表现出的来模样，就仿佛根本不在乎李雨薇似的，可是刚刚突然打断了人家温情的“认亲”场面，就显得十分不近人情了。
“别他妈哭了！”炎蛇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吓了李雨薇一跳。
望着梨花带雨的李雨薇，炎蛇烦躁的说道：“哭他妈什么哭，要哭死远点哭去，吵的老子心烦。”
李雨薇擦了擦眼泪，明明十分委屈，可依旧挤出了一丝笑容，说了一声抱歉。
炎蛇的目光十分冰冷，表情也略显狰狞，最终，深吸了一口气，蛮不讲理的说道：“以后老子要吃好东西，你必须给我弄，知道吗。”
李雨薇点了点头，明明是个女强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炎蛇面前却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楚御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刚要开口，炎蛇却转头看向了孙虎，冷声说道：“现在给你老板打电话，告诉他，只要他不死，就要永远罩着这个傻娘们，要不然，老子扒了他的皮！”
孙虎一时有些犹豫，一直没有出声的秦悲歌突然开口道：“照我师弟说的做，若是不从，炎黄峰灭他冯家满门！”
说完后，秦悲歌看向李雨薇，温言说道：“你一女子，独自不易，我观冯开山面向，此人虽非善类，可却是重情重义之辈，你的家，不回也罢，有楚御的交情，以后，就让冯开山顾你周全吧。”
楚御云里雾里的，炎蛇跟着胡闹也就不说什么了，秦悲歌怎么也跟着添乱。
凭自己和冯开山的关系，不过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李雨薇想回家就回去呗，依旧可以顶着冯开山助理的头衔，说不定对李家也有所帮助，这俩玩意怎么瞎添乱呢，人家回不回家是人家的自由，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孙虎两面难做，话是可以带，问题是不能这么说啊，自己一个头号狗腿子，给老板打电话，说有人威胁他要灭他满门，这不是扯淡呢吗。
楚御实在是忍不住了，怒视师兄弟二人：“你们管的也太宽了吧，冯开山又不是人家老爸，李雨薇想不想回家那是她自己的事，别在那乱说。”
炎蛇叹了口气，满面无奈的指了指李雨薇说道：“这...这他妈就是个傻娘们，让别人利用了一次不长记性，还想被利用第二次。”
秦悲歌微微看了眼炎蛇：“蛇师弟，慎言。”
“我慎言个屁啊慎言，我不说明白，这傻娘们还得被人家耍，现在伤心一下，总比死无葬身之地要好。”
炎蛇一说完，楚御面色微变。
炎蛇说话没个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可秦悲歌却绝不会无的放矢，看师兄弟二人这意思，李家人是又准备坑李雨薇一次？
可是自己怎么没看出来。
望着云里雾里的楚御，炎蛇没好气的说道：“刚刚那老头子忽悠咱们呢，这傻娘们刚刚去和他们打招呼的时候，那老头子就一直有意无意的盯着李雨薇看，表情很惶恐，最后看到了孙虎，这才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心安的表情。”
楚御表情莫名，看向孙虎问道：“李元石，认识你？”
孙虎也不是傻子，苦笑了一声后，点了点头：“应该是认识的吧。”
虽然没有打过招呼，可是毕竟他是冯开山的头号狗腿子，在帝都这一亩三分地混，就算不知道他叫什么，最起码也知道长什么样子。
所以，李元石也应该是认识他的。
既然认识，刚刚又装作没看见，明显就是在做戏。
炎蛇接着说道：“孙虎去弄啤酒的时候，那老头子就一直盯着孙虎看，孙虎拎着两提啤酒回来的时候，老头子满脸都是若有所思的表情，甚至流露出了喜意。”
“除此之外，这老头演戏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眨眼睛，由于注意力集中，眼睛十分容易干燥，就会不由自主的眨眼睛，而且一个人撒谎的时候，眼睛更容易向右上角看。”
“而且这老头子说话的时候声音与声调反常，突然声调提高或者语气高昂，很有可能是为了遮掩内心而做出夸大掩饰。”
“笑的时候两边脸也不对称，真正的笑会牵动嘴角、鼻端、眼角的皱纹，而撒谎的人更像我们所说的“皮笑肉不笑，不会有笑纹出现。”
“真实的各种表情其实是转瞬即逝的，并不会停留太长时间。所以如果某种表情在一个人脸上停留太久，那么他可能在假装一些事情。”
“人在说谎时鼻子会充血肿胀几毫米，所以人会下意识的摸鼻子或是皱鼻子。”
炎蛇哇啦哇啦说了一大堆，楚御傻眼了，半晌之后才问道：“这是谁教你的？”
“你二大爷和我说的。”
楚御苦笑着点燃了一支烟，炎蛇说这种事自己可以认为这是吹牛b，可是要是楚富贵说的话，十之八九就是真的了。
孙虎不解的问道：“我们冯总一直没有对李助理特殊照顾过，李元石就是把李助理忽悠回去又有什么用，我们冯总也不可能帮他们李家，他多此一举干什么？”
楚御发现女人的确是水做成的，听了炎蛇一番解释后，眼眶又开始发红了，估计也是想到了什么事，然后根据炎蛇的一番分析最终确定了李元石在忽悠他。
“当年冯总收留我的时候，询问过我用不用对李家施以援手，其实这对冯总来说就是一件小事，我对冯总说不需要，我不知道冯总为什么收留我，他也不说，我就要求了一件事，拿我当做集团下属就好，我不需要特殊照顾，因为这种莫名的情义让我感到不安，而且当时我也对家里没有任何感情了。”
“我靠，我终于明白了！”楚御一拍大腿：“老冯当年是想帮李家的，但是李小姐没开口，除此之外，按照老冯这人的性格，估计也是看不起李家当年的行为，所以外面怎么搞李家，老冯也就听之任之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收留李小姐却对李家不闻不问的主要原因。”
孙虎永远是反应最慢的人，恍然大悟的叫道：“怪不得，我就说嘛，百分百就是这样的，咱们能想到，李元石过了这么多年肯定也能想到，把李助理接回家中，再卖卖苦情，说不定我老板也会心软，李家受苦，李助理也会受苦，我老板再张张嘴，李家这劫难说不定也就过去了。”
说完后，孙虎暗暗骂了声娘：“这老王八蛋，刚才不只是演戏给李助理看呢，也是演给老子看呢，靠他大爷的。”
楚御回头看了一眼宴会厅的众人，苦笑不已。
这里面，就没一个好人。
果不其然，楚御发现李元石远远的看着这面，神色紧张，见自己望了过去，急忙将头扭到了一旁。
孙虎傻了吧唧的看向炎蛇，突然问道：“咦，不对啊，你为啥观察这么仔细啊，你不是一直在吃东西喝酒呢吗，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李助理这么上心？”
炎蛇怒目而视，孙虎摸了摸鼻子，没敢再吱声。
李雨薇的嘴角，则是勾勒出了一丝甜甜的笑容，望着炎蛇，破涕而笑。
秦悲歌难得流露出了有人情味的一面，递给了李雨薇一张纸巾，用大白话说道：“对不起这三个字，不要相信，说了第一次，若是获得原谅，就会听见第二次，这是习惯，习惯听他人说对不起，也会习惯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