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9节
三日后正好是个下葬的好日子,这一天出殡。
一早这刘家的院子里就忙开了,根据凤南国的风俗,首先要掐食罐,由大儿媳李秀兰把最后一次祭奠的饭食装在瓷罐里,出殡时,由她抱着最后要埋在棺材前头的。
然后是扫材,即把棺材头抬起,直近亲属的小辈放些铜钱在棺下,然后用新笤帚,簸箕扫棺盖上的浮土,倒在炕席底下,也是有捎财起官的谐音意思。
都准备就绪了,就要出殡了,先转棺,将棺材移出门外。再抬棺头,晚辈跪拜。最后旋棺,在棺材周围绕行三圈之后,再用绳索捆好棺材,盖上棺盖。
随着礼生司仪喊着老太君上路了,刘辉摔了盆,孝子贤孙们打着灵幡,哭着送吴氏上路了。
玄妙儿是出嫁的外孙女,所以不需要跟着上坟,家里也是需要有直近亲属照料,毕竟宾客还有很多,所以玄妙儿和花继业也便正好留下来招待。
这出殡的人都走了,院子里一下子空了不少,加上那灵棚也都开始撤了,让人心里更是难受,这人一辈子轰轰烈烈的,最后还都是一样。
陈秀荷这个时候进了院子,这两天她来看了几次,来了也都帮着干活,她说是不放心刘氏,所以得了空就过来看几眼了。
玄妙儿见她进来,走过去:“表姑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你要是忙就不用过来了,出殡之后就没什么忙的了。”
陈秀荷看着玄妙儿:“你看看这几天,你都瘦了,我也不是一直在这,这也是有空就过来看看,要不不放心。”
第两千九百六十三章 祖父的忠告
玄妙儿引着陈秀荷进了刘辉家的客厅,玄老爷子和几个河湾村来吊唁的人说话呢,玄妙儿把陈秀荷引荐进去,自己就出来帮着花继业忙和了,今个不是很想跟陈秀荷周旋,心里本就挺难受的。
陈秀荷坐在了玄老爷子身边:“三舅,咋就你自己来的?”
玄老爷子对陈秀荷了解,这人不坏,但是嘴上说话有点毒,虽然她以前帮着大儿子是没错,但是她对自己也确实不尊敬,让自己有时候挺难堪的,今个都是河湾村的人,她这一开口,就不像是要说好话的样子。
不过玄老爷子现在心里有数,在这个场合,自己也不想跟陈秀荷多说什么家事:“你三舅母病了,所以家里得留人伺候,孙子也不小了,我是带着孙子来的。”
陈秀荷却不想让玄老爷子如愿了道:“三舅没有带着我那些表弟来也对,五个手指头伸出来不一边长这话还真是没错,三舅五个儿子,真的是长短各分明。”
这时候其余几个河湾村的人听着陈秀荷的话也是有点尴尬,因为这样的话,他们没办法接下来说的,只能看着,当然看热闹的心里还是不少的。
玄老爷子就知道陈秀荷喜欢打抱不平,但是有些不分场合:“秀荷,这家事没有在外说的,人家这是办丧事,咱们来吊唁,有些话不说的好。”
陈秀荷冷笑一声:“咋的三舅,做了还怕别人说啊,不过我那个三舅母真的是自作自受了。”
玄老爷子不想跟陈秀荷说这个,他站了起来:“我去院子里看看,你们说话。”说完直接出去了,他现在不那么看重脸面,但是确实是在人家丧事的时候,说这些不合适。
陈秀荷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思就是不如以前了,以前自己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也是个能看得清楚事的人,可是现在自己忽然有点力不从心,甚至觉得今个自己做的确实不妥当。
她尴尬的跟河湾村的几个人说了几句话,大家更是对她都有着距离,这个感觉是陈秀荷以前没有过的,自己自诩是个能说会到的人,可是近来自己做什么都不如以前了,这样的状态还好不是跟玄妙儿在一起的时候,要不然玄妙儿那么聪明,看出来什么就不好了。
她坐了一会,也就找了借口出来了,跟玄妙儿道了别回家去了。
玄老爷子看着陈秀荷叹了口气,以前烦她是因为她事多,可是今个却看得出她是不想让自己家安生似的,每次见了她就是各种跟自己对着干,她这明显的为了攀着玄文涛那边,故意跟自己对着来,她这利益心重,自己得提醒一下玄妙儿去。
想到这,玄老爷子走到了玄妙儿身边:“妙儿,你觉得你秀荷表姑怎么样?”
玄妙儿没想到玄老爷子问这句话,她看着玄老爷子:“祖父可是对表姑有什么看法?”
玄老爷子想了想:“这话我本不该说的,但是总觉得不说心里不踏实,你不要以为祖父是挑唆或者有私心,祖父是真的怕有心之人利用你们的感情。”
玄妙儿扶着玄老爷子走到了墙边的一个长凳子上坐下:“我相信祖父说什么都是为了我们小辈得好,所以祖父说,妙儿听着呢。”
玄老爷子叹了口气道:“陈秀荷这些年一直跟你们家亲厚,对我和对你祖母也确实是一直没有个好脸色,但是毕竟我是长辈,她就算是打抱不平也确实有点过了,其实她如果就是想靠着你们家的话,我倒是理解,毕竟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但是她有点太过了,让我不得不怀疑她心是不是会太贪了,我是想提醒你们小心点,一个对亲舅舅这样没规矩的人,真的不是个恨可以信任的人。”
玄妙儿听着玄老爷子长篇大套的说完,忽然感觉这个祖父似乎脑子里还真的有点东西,他看的真的挺透的,但是自己也不能跟他说真话。
所以玄妙儿应下道:“知道了祖父,我会小心的,这些年我们也是该帮的会帮,但是也不是一点没有保留的,我也不会让我爹娘跟她接触的太多,毕竟我爹娘心软。”
玄老爷子听着玄妙儿的话,感觉安心了不少:“嗯,要不说你不像个孩子呢,什么都想的周到了。”
“祖父,我都嫁人了,本来也不是孩子了。”玄妙儿对着玄老爷子带着点小辈撒娇的道。
玄老爷子看着玄妙儿这么说心里真的是很高兴:“是呀,我这孙女嫁人了,一直都觉得你还是那个小丫头,不过你就算是个小丫头的时候,你也不是一般的孩子,本以为你会觉得祖父挑唆呢,没想到你能这么说,祖父心里踏实了。”
“忠言逆耳和挑唆是非孙女还是分得清的,祖父放心,这两天祖父也累了,这边出殡了,没什么事,一会祖父跟二叔回去歇歇。”
“也好,你爹娘忙,我去你二叔待一天再回去,这看着亲家没了,我这心里还是不舒服的,这人的一辈子真的是说过完就过完了,你说这人年纪大了惜命,可是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要是活得一辈子都踏踏实实的,死也不可怕。”
玄妙儿对玄老爷子的话是赞同的:“祖父说的是,虽然祖父说妙儿懂得多,但是祖父年纪大经历多,所以妙儿也是愿意跟祖父说话学习。”
玄老爷子很是安慰的点点头:“好好,你这么说祖父心里也宽慰了,你是个好孩子。”
这祖孙两说着话的时候,河湾村的老宅里也不太平静。
因为四叔玄文信后天就要出大牢了,王氏心里很慌,因为玄老爷子不在家,自己的儿子也跟着去镇上了。
之前自己就跟玄老爷子说过,玄文信要出大牢了,要不要雇个马车或者求着玄文涛去镇上接他回来,不过玄老爷子说了,他是出大牢,不是什么好事,自己悄悄回来就行了,还有脸让人去接?
本来想着要是玄老爷子在家,是不是到时候想到儿子的好了,还会改变想法,让人去接?
第两千九百六十四章 四叔要出狱
王氏坐在炕沿边暗暗抱怨,这吴氏早不死晚不死的,非得这个时候死了,玄老爷子不回来,这事自己也没办法自己去做。
这个时候是轮到了王氏伺候马氏大小便的时候,反正她们也不怎么给马氏吃喝,所以倒是排便不多,但是这也是让她们烦躁了。
看着炕上趴着的马氏,王氏心里更是有气了,她对着马氏的身上掐了几下:“你这个死老太太,你说你能不能有点作为,你真是坑死我们了,你这些娘到底再做什么?现在你四儿子要出大牢了,连个接的人都没有,你不觉得心里有愧?”
马氏也知道这两天儿子出大牢的事,自己也希望能让人雇着马车去接他,虽然是下过了大牢的人,但是自己家不能看不起他,要是自己家都看不起他,那别人更是笑话了。
可是自己说不出来话,也动不了,所以急的张着嘴啊啊啊的大叫。
王氏看着满脸的哈喇子,更是烦了:“你叫唤什么?把嘴闭上,要不让我还得给你擦,你个死老太婆,该分家时候你不让分家,不该分家时候你分了家,你这一辈子能不能干点人事?”
马氏紧着摇头,自己也是为了这个家好的,自己才不想那个时候分家呢,可是当时玄妙儿逼着自己,不分怎么办?后来自己几个儿子都过得不怎么样,自己怎么忍心让他们离开自己的庇护,只是自己没想到自己的庇护是害了他们。
但是现在更不能分家了,这个家都不成家了,老四刚要出大牢,分开了他才是最难的,并且自己都这样了,自己愿意每天能看见自己的三个儿子。
王氏看着马氏吱哇的乱叫,烦得要死,把帕子压在她的嘴上:“你可消停点,你在叫唤我整死你得了。”
马氏不敢叫了,可是这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自己又想自己的老头子了,只有他在家时候,自己才能过得好点。
王氏看着马氏消停了,也是不想看她了,自己回房间去准备玄文信的衣服,自己是他的媳妇,就算是没有马车,自己也得去接他,给他带一身像样的衣服。
马氏看着儿媳妇出去了,心才放松了一些,自己也是被打怕了。
到了中午时候,刘辉他们去出殡的人都回来了,因为吴氏也不需要去刘家的祖坟了,刘辉重新在永安镇边上买的坟地,自己家算是什么都重头开始了。
这两天家里一直有个熟悉,可是又谁都不想搭理的身影,那就是玄妙儿的外祖父刘天乾,也许这人真的是年纪大了,所以也真的有悔恨了,这次来也没有声张闹事,就是在这陪着了,家里人也没说什么。
出殡回来之后,他也没有多留,自己悄么声的就走了,不过玄妙儿他们对他没什么同情,因为不是他,吴氏也不能身子成这样,早早就走了。
大家虽然看见他了,可是也都像是没看见,反正没有人跟他多言语,也就过去了,人就要为自己做的一切负责,这也是他活该受的冷落。
出殡回来,家里的很多丧事的东西的撤了,只是人还不少,要吃了晚上这顿饭,这丧事才算是办的圆满了。
玄妙儿和花继业一直在这忙到了黄昏时候,送走了最后一帮客人之后,刘辉家里都剩下直近亲属了,其实也不是太多了,就是刘辉和刘晴岚这兄妹两的两家了。
玄文涛看着外边的天色,也是想着让刘辉他们自己家人说说话了,所以对这刘辉道:“大哥,我们也该回去了,头七我们早点来。”
刘辉也知道这几天大家都很累了,所以也没有挽留道:“嗯,那你们回去,今个不早了,你们今个就在妙儿那边住下,明天早点回去。”
玄文涛应下道:“嗯,我们自己能安排好,大哥就别操心我们了,你们今个也好好休息休息,这人铁打的也不能不休息。”
刘辉点点头:“放心,我会的。”
玄文涛带着自己的妻儿跟着刘辉他们道了别,一起出了刘辉家,不过走到了路岔口,玄文涛让人停了马车。
玄妙儿和花继业见玄文涛的马车停了,他们也都下了马车。
玄文涛对着玄妙儿和花继业道:“妙儿继业,我们这好几天没回家了,也不放心,并且回家也能好好休息的两天,所以我们今个直接回家。”
玄妙儿也知道玄文涛的性子,他这么说了,就是要回去的,并且说实话,这人累了都还是喜欢回自己家去休息,所以也不强留他们:“那爹娘就趁着天没黑早点回去,让千墨送你们,我也放心。”
花继业也道:“妙儿说的对,让千墨和千落都去,这样妙儿也不担心你们,我们走回去就行。”
玄文涛也不推脱:“那也行,那就不多说了,你们也回去好好休息,我们走了。”
玄妙儿和花继业应下,让千墨和千落去送玄文涛他们,然后两人牵着手走着回家了。
到了家里,下人都准备好了热水,让两人泡个澡,这样也能缓解疲劳,两人确实也是真的累了,洗了澡,躺下没说几句话就都睡了。
第二天玄妙儿起来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了,花继业不在身边,她起来赶紧喊千落进来。
千落进来说花继业刚出去了,说是给玄妙儿去买糖炒栗子了,一会就回来了。
玄妙儿听着千落说的,心理罪恨得很暖很甜,这个男人什么都是那么的细心,自己这几天心情不好,他去给自己买自己喜欢吃的甜食,也是让自己的心里甜一点。
当然她没想到的是,此时花继业又被木安淑缠上了,木安淑一直是找机会跟花继业单独说话呢,可是没想到吴氏没了,所以这几天也没有机会,今个可算是等到他了,还是他单独一个人出来的,这个机会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她在胡同口拦住了花继业:“花公子,我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说。”
花继业不耐烦的想要绕过木安淑:“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第两千九百六十五章 讨厌的女人
“如果是玄妙儿的事,难道你也不想听?”木安淑赶紧把玄妙儿的名字提出来,至少让花继业停下来听自己说才有机会。
果然花继业听见玄妙儿的名字还是停了脚步,他看着木安淑:“你说,如果是说妙儿不好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木安淑见花继业停了脚步,心里其实很矛盾,因为他停下了,能跟自己说话了,这个感觉自己想要,但是想到他刚才的话,全是护着玄妙儿的,自己自然是不高兴的。
自己一定要让花继业厌烦玄妙儿,她看着花继业那深邃的双眼,一种让自己不能自拔的感觉,这个男人绝不简单,越是他不简单,那自己越是想去了解他,当然也不能让他一直这么呵护着玄妙儿。
她清了下嗓子道:“花公子,女人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简单吗,我也是女人,所以更了解女人。”
花继业看着木安淑没说话,等着她继续说。
木安淑真的不理解一个小破商户的公子,这份威严和气势究竟是怎么来的?但是现在自己必须说关键的了。
她接着道:“你真的觉得玄妙儿那么心善,你仔细的想想,得罪过她的人,或者是她看的不顺眼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她的堂姐堂妹还有小姑死的死伤的伤,就连她的表妹都不放过,还有她的祖母,你想想这些人,她们是得罪过玄妙儿,但是不至于都要付出这样的代价?一个真的心善的女子怎么会这样?你想过么?”
花继业听完木安淑的话笑了:“难道只许别人欺负不能还手?没想到你对妙儿了解的够多的,不过你还真的是不了解我们夫妻,我们夫妻本是一体,这些事情都是有我参与的,妙儿的每一件事都是我帮忙的,我知道的,这些人罪有应得,如果不是妙儿善良,换成我,怕是他们更是难有活着的,我这人就是这么恩怨分明还护短,你这样说我的妻子,我现在就不高兴,我不打女人,但是我想警告你,你的下场一定还不如你刚才说的这些人呢。”
木安淑没想到花继业这么说,这怎么可能?不能,绝不可能,一定是花继业面上这么说的,心里一定对玄妙儿起疑心的,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简单,这次自己可不是编来瞎掰的,这些是真的分析出来的。
“花公子,我知道你爱护你的妻子,但是你还是好好想想,还是那句话,别被骗了,这样的女人没有那么简单,她如果是个简单的人,怎么会一个女子就能无缘无故的攀上千醉公子,一个女人,到底靠的什么,你真的不怀疑么?”木安淑继续的挑唆道,当然这也是她真的这么想的,所以她说出这些话,倒是比较有底气。
“木安淑,你的嘴干净点,积点德,要不然哪天遭了横祸也不是没可能的,我的妻子不用你猜测,她不是你能相比的,我的妻子在我的心里是唯一,并且她的一切我都跟她一起经历的,你这些想要挑唆我们的感情?那你真的是异想天开了,今个天不太好,人做多了恶事,这怕是老天要收了去,所以劝你以后少出来。”说完,花继业背着手绕过了木安淑去给玄妙儿买糖炒栗子了。
木安淑站在那看着花继业离开的背影,气的使劲的躲了一下子脚:“玄妙儿这个贱人,真的是狐狸精,这么会勾男人的心。”
纸鸢在边上劝慰道:“郡主,你别生气,这些话虽然现在花公子不承认,但是他听见了,心里一定会犯嘀咕的,这一旦两人之间有了裂痕就不好恢复了。”
木安淑虽然心里不是很承认这样的话,但是还是喜欢听得:“这话你说的对,就算是他说了相信,我就不信一个男人不在意她妻子那么些的男子做朋友,特别都是比他优秀的,千醉公子跟玄妙儿怎么可能干净?”
纸鸢赶紧继续道:“郡主说的是,所以郡主不用担心,他们之间不会真的一直这么好的,现在不过是新婚燕尔,这新鲜劲没过呢,等过了之后,我就不信他们还这样。”
木安淑脸上有了笑容:“这话我爱听,咱们的等着看。”
这主仆两说着话往木府走去。
花继业买了糖炒栗子赶紧给玄妙儿拿了回去,这趁着热才好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