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诸葛瑾负气走后,关羽才微一欠身道:
    “幸得费司马指点,险些中了东吴奸计。”
    一旁马良此时方镇定下来,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愣愣道:
    “奸计?什么奸计?”
    关羽冷哼一声:
    “哼!此子与某合亲,非是真欲与某和亲,而是视某为一方诸侯,欲离间我与大哥兄弟之情。若不是费司马提点,岂不中了此子奸计。”
    马良此时方才明白,不禁摇头叹息。
    虽然孙权直接向关羽求亲确有把关羽以一方诸侯视之之心,也确有离间关、刘之意。但毕竟还能与刘备解释说和,但如今关羽嫉恶如仇把话说的这么满,联吴之计还能成了吗?想至此处,马良深深看了眼费诗。
    费诗倒是若无其事,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样子,看的不由让马良为之气结。
    马良却不知道,此时的费诗却是欣喜若狂。
    费诗不远千里而来,就是奉了法正之命破坏吴蜀联盟。但吴蜀联盟,经营已久,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其中难处,费诗在来荆州的路上便已计算过许多遍了。
    好在法正早有定计,收到汉中王的晋位书,曹操必然大怒,与东吴联盟的机率很大。到时有两个办法:一是东吴来人时从中取事;一是怂恿关羽夺回三郡,威摄东吴,那时孙权自然是要报复的,而汉中初定,又不可能太多兵援支援荆州战场。没想到事情竟如此顺利,关羽竟如此配合,真是天亡关羽。
    不表关羽帐中,却说诸葛瑾心灰意冷回转东吴,未回复吴侯,却连夜去了张昭府,两人深谈到四更方才散去。
    次日,孙权亲自召见诸葛瑾,诸葛瑾如实已告,毕竟关羽说的话若是不让孙权知道,只怕会闹出国际笑话来。
    孙权虽是将门之后,但并非世族。为此,先兄孙策大肆屠戮江东世族,直至自己继位,情况才稍有好转,此乃平生所忌,闻听此言当即勃然大怒:
    “此子欺人太甚!速召文武前来议事!”
    诸葛瑾当然明白,此时此刻,孙权夺回荆州之心已决。虽在意料之中,却还是不由长叹了口气。
    大殿之上,文武大臣分列两边,诸葛瑾与张昭相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当孙权把讨荆州的事说出来,众武臣几乎是无一人反对。张昭看了看步骘,后者点了点头,出列道:
    “主公,此乃曹操毒计,他遣使来吴摇唇鼓舌兴兵吞蜀,一者破坏吴蜀联盟;二者将战火引向我东吴,自己却坐山观火,其用心之险,昭然若揭。”
    孙权听了也颇觉有道理,但关羽此子实在太过无礼,若不反应,实难解心头之恨,恨声道:
    “难道你叫孤吞了这口恶气?罢了!孤欲取荆州久矣,与曹操无关!”
    见孙权面上已有愠色,步骘不禁解释道:
    “自然不是!现曹仁屯兵襄、樊,无长江天险,旱路可直取荆州,比我东吴更易图谋荆州,缘何不取?足见其心险恶。主公何不遣使去许都一行,令曹仁先兵发荆州,待关羽兴兵襄樊之际,再暗取荆州,岂不妙哉?”
    孙权听了连连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一来解了自己心头之恨生平之辱,二来却也不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孙权当即应允,遣散众卿。
    下朝后,诸葛瑾随着张昭一同步下台阶,面现忧色:
    “张公,你觉得曹操会发兵吗?”
    张昭叹了口气,不答反问道:
    “你觉得呢?”
    诸葛瑾满面愁容:
    “汉中一败,刘备又自立汉中王,只怕曹操心中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出兵倒也并非全无可能。唉!关羽也为人太过狂傲,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纵然我等有心维护,也实难周全。”
    张昭闻言不由点头称是,罢了才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拖得一天算一天吧。想我道门多少贤人能士,现在竟无一人能如公瑾、子敬一般弹压佛门。你看看今天,现今朝堂之上能与佛门一争高下的,竟只有你我而已了。”
    张昭言语间甚是凄凉,诸葛瑾不禁感慨良深:
    “张公还是要小心才是,若是你也倒下去,只怕我道门真的后继无人了。”
    张昭曲指算了算:
    “我也是时日无多,日后江东道统还是要靠你等护持才是啊。”
    说罢,满脸殷切地看着诸葛瑾,诸葛瑾突然觉得肩上担子越发沉重了。两人渐行渐远,终还是消失在人群之中。轻风拂过,落叶漫天,洋溢在悲凉的秋色之中。
    事实上,曹操的想法比张昭、诸葛瑾更为激进,收到东吴来信,便开始着手准备进攻荆州事宜:一面把满宠派往樊城助阵,商议动兵;另一面则驰檄江东,领兵水路接应,以取荆州。细作打探到消息,飞报关羽。
    关羽收到消息,虽心中已有定计,但不敢私自决定,当下便令费诗回往汉中转述其意。费诗不敢耽搁,当天便急急驱车回转西川。
    待费诗一走,马良便急不可待地回往西川。荆州一连串的事着实让马良心惊,先是孙刘联盟接近破裂,又是曹军大举南侵兵逼荆州。眼下,孙权又磨刀霍霍,欲行不义。关羽就是再厉害,只怕也敌不过腹背受敌,这荆州看来是难守了,必须先行调兵前往荆州驰援才好。
    马良心中这样想,更是心急,速度又快了许多,云端只见一道白光飞驰而过。看看便至蜀地,马良忽生警兆,再想反应已经来不急了。眼见一道剑光直打向自己,正向自己右臂打来。剑势快如闪电,直没入羽翼。
    两边速度都是极快,去势之急只在电光一闪间,这一剑竟直接贯穿羽翅,破了一个大洞。纵是马良修为精深意志坚定,心如磐石,也只觉痛彻心霏。
    急风之中,伤口直如无数利剑穿过,再难自持。大脑翁的一声,只觉周围的景象都已经有了虚影,越发模糊,身子不由向下疾速跌去。但他意识尚存,知道中了埋伏,心中暗暗叫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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