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噩耗入蜀
诸葛亮说话间,已回复了往日的从容自若,嘴角甚至流露出一丝笑意:
“孙膑(周瑜)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断然不会将此事诉之于口的,看来你当是经事之人了。前世孽缘重重,与此瓜葛之人并不多,你应该是我的另一位得意门生了?”
但见法正面有愠色,诸葛亮不由淡淡道:
“庞涓,果然是你!尔等不识我纵横大道,却说我害尔等?芸芸众生,本无机可寻,纵我辈仙神,亦无从得之,何为天下大道,我开创纵横之说,亦是一种实践,故而我鬼谷传人皆是一纵一横,又岂是单单你二人如此?你这娃娃,若无我指点,你如何成道?如今不思报恩,却恩将仇报。”
“呔!”
不待诸葛亮说完,法正已破口大骂:
“老匹夫!若无你从中作梗,我与孙膑焉会似如今这般?你借刀杀人,不惜坏我等根本,若无恩师相助,只怕现在还在这六道轮回之中苦苦周旋!”
诸葛亮此时已知法正本相,见他面色惨白,青筋鼓胀,不由笑道:
“你这娃娃!还是这般沉不住气!本来我还在怀疑,你受了一记鲁班斧,绝难不伤?想不到你竟硬撑至此,若不是你气血翻腾,亮还真看不出来?你在人间尚有个把月的光阴,莫要再执著于世俗仇怨,我岂是你这等无根基之人所能对付的?”
法正被他猜穿根本,惊讶之余,提的一口真气竟再也把持不住,蓦得泄出,连声咳嗽,竟再也止不住。只是,法正性子执拗,终是不肯在对手面前示弱,强忍住喉头的腥咸,连连冷笑:
“阐教的一个跳梁小丑,还在我面前枉自称大?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刘备本相,你与此子此生因果不结,终是大道难成。只可惜……嘿嘿……今生怕是无缘了!我不过是一堆烂泥,死不足惜,若能拖你下水,也不枉在此世间走一遭。”
诸葛亮平生最恨别人说自己地阐教和地位,自己原与十二金仙地位相当,连云中子都要屈居下位,但自己这千年间连遭不幸,又惨被申公豹算计,害得道法一泄千里,几次转世重修。如今像从前的那些后辈都已大多成大道,自己却还在地仙一界若挨,想想便自心伤。因此,阐教的地位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结,此时听法正说来,不由胸中怒起。
不过,诸葛亮何等气度,此念也是一瞬而逝,不仅不怒,反自洒然一笑:
“只怕此生无缘再见了,但愿下次你还能脱得好胎。”
说罢,不理法正,自故飘然而去。
待诸葛亮离开,法正再也把持不住,颓然跌坐在扶椅上,大口大口地咳起来,每咳一下,嘴角都会咳出血。只是他却浑然不觉,蓦然想到,只怕自己这一身修为终要散了,却不知公瑾、子敬此时又在何方?
马良虽然将荆州情形交待清楚,但诸葛亮却未急于让他禀明刘备,深怕一时之间,刘备难以接受眼前的现实。三天后,伊籍、王甫赶回蜀地,荆州情形方大白于蜀地,刘备早已将接受了关羽之死,但此时听来仍觉难以接受,在殿上大恸。但他还算冷静,一面整顿兵马准备接应关羽,一面又令人去荆州方面打探关羽消息。
两日后的一个晚上,廖化满脸风尘混着泪水抵达蜀地,向刘备求救。刘备连夜邀一众文武上殿商议。待廖化将关羽情形讲完,满殿文武无不大惊。
这个转变实在太快了,太出乎了人们意料之外了,似乎突然间,荆州便领土尽失,关羽便陷入险境。当刘备听到廖化哭着说关公危矣的时侯,竟一下瘫坐在王椅之上,口中喃喃道:
“莫非云长真的已经......”
幸好当时张飞在阆中带兵,否则只怕当时便带兵杀奔麦城了。
廖化深恨刘封、孟达不肯出兵迎救,又添油加醋将上庸拒不出兵的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了出来。
刘备听罢驳然大怒,一把拍在龙案之上:
“若云长有半点闪失,定要这逆子为云长陪葬!”
赵云还算镇定,谏言道:
“大王!上庸新降,刘封无力抽兵迎救二哥,也在情理之间。眼下非是追责之时,最紧要的还是先出兵火速赶往麦城迎救二哥才是正理。”
诸葛亮一旁听的明白,稍一细想便知上庸情况,法正、孟达一丘之貉,他二人关联甚深,又是一同降刘,若无瓜葛,那是自欺其人。眼下立嗣在即,刘封多有军功在身,只怕会对刘禅不利,大丈夫当断则断,万不能妇人之仁!一想到关羽身陨,便不由自责,当即出列道:
“刘封、孟达,罪不容诛,主公,亮愿亲提一军去解荆襄之急!”
刘备此时已知荆州情况,料想关羽已经蒙难,不由泣道:
“孤与云长桃园结义,誓约共死,他若死,孤岂能独存?孤明日亲带人马去麦城救云长。”
众文武纷纷苦劝,但刘备心意已决,誓难逆转,他岂能不知关羽若死,自己再难一争天下?一面派人去阆中报知翼德,一面准备粮草准备出兵。
未及天明,荆州方面传来消息,关羽败走麦城,被吴将所擒,宁死不屈,为孙权所杀。刘备听罢,哭绝于地;关兴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竟哭晕过去,廖化、王甫一干众荆州宿将忙扶住关兴,无不痛哭流涕。
捷报方传不过几日,不想噩耗竟已传来,众文武无不感慨。想这西川许多将士还未见过这位名重天下的人物,不想竟已授首。
涩涩秋风拂起,偏黄的叶子随风而逝,悲秋中写满了萧瑟,正仿如英雄逝去的一曲悲歌。
刘备终日痛哭流涕,人也变得浑浑噩噩,常常是哭累了睡,睡醒了哭,滴水不进,不过两天,便两眼红肿的好似滴血一般,整个人都跟丢了半条命似的。一连几天不见好转,直把西川文武急得团团乱转,却俱都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