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冷亦修番外(三)
我极少回我们的新房,即便回去,不是冷战便是争吵。从结婚到离婚,至始至终我都没有碰过她。
虽然是这样,林以薰从未将婚后的事情告诉她的父母,在她父母面前,她依旧竭尽全力维护我。可无论林以薰对我多么的周到体贴,在我看来,都是无比的讽刺。
我恨林以薰的父亲,更恨她这个罪魁祸首。
“多亏”林以薰的冷氏危及彻底解除,“多亏”林以薰有位市长父亲,冷氏危及很快便解除。不但危及解除,冷氏的发展更在短短半年的时间之内上了一个大台阶。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开始实施我的复仇计划。我让人暗中调查有关林以薰父亲的一切,既然她父亲是市长,只要仔细调查,一定会有让人抓住的把柄。
我本以为,只需要稍微调查,便能轻松将林以薰父亲送进监狱,却意外地发现,他从政二十多年,几乎没有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我不甘心,让人继续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查到了一个足以将他送进监狱的罪证。谁会想到,堂堂一个市长从政多年,为官竟比水还清廉,未收别人半分贿赂,却是一个女儿奴,甘心为了自己的女儿,违背信仰而滥用职权?
和其他从.政者相比,林以薰父亲的确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好官。可是,在我眼里,他却是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杀父仇人。
既然我手中有对付他的筹码,那么我绝不会心慈手软,即便他是我的“老丈人”。
老丈人?
这个称呼,着实讽刺至极。
有了证据,很快林以薰的父亲便被双规。在林父被双规的时候,我没有遮遮掩掩,直接戳破了我与他们最后那一张纸。
“是你调查的我爸爸?是你把证据交给检察院的?”
面对林以薰的质问,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对,是我。”
我依旧记得林以薰当是震惊而又绝望的眼神,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我,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瘦削的身体像秋风中的落叶颤颤发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是我们的爸呀!”
“他是你爸,却不是我的。”
我冷然转身上车,继而摇上车窗。车在宽阔的沥青路上飞速行驶,可不知为何,林以薰震惊而又绝望的眼神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捏紧方向盘,努力将她从我的脑海里驱散,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他们应当遭受的报应,我不应该心软。
有了充足的证据,检察院的办事效率很高,经过调查和审判,林父滥用职权的罪行被坐实。我对林父恨之入骨,本来有足够能力再狠狠睬他一脚,给他致命一击,让他将牢底坐穿,一辈子都无法从牢里出来。
可是,临到最后,我的脑海里却情不自禁想起林以薰那张布满泪痕的小脸。鬼使神差地,我竟然在最后最紧要的关头心软了。
终究,我并没有对林父赶尽杀绝。
当我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时,审判结果已经被宣布。林父被判了流年,这和他设计害死父亲的罪行相比,简直不值得一提。
可笑的是,我明明有机会将他逼到绝路,却生生地放弃了那个机会,原因竟是因为……于心不忍。
我竟然会对自己的仇人于心不忍!竟然会对一个将我人生颠覆的女人于心不忍!
我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哪怕是在商场上,对付对手也不会留有余地,更枉论害死我父亲的仇人。可是,偏偏我竟会对一个女人心软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认知,让我整颗心都变得不安起来。我也是不安,越是想要通过做些什么来缓解这种不安的情绪。
在将林以薰父亲送进监狱之后,我将矛头转向了她。我将一纸离婚协议毫不留情地扔到她的脸上。
“签了它,滚!”
我本以为她会像很多离婚女人那样歇斯底里,可出乎我的意料,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拿起钢笔,毫不犹豫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傲然转身,决然离开了。
我伸手拿起离婚协议,目光落在她的签名上,她的字谈不上娟秀,甚至有几分男子的张扬,由于太过用力,在a4纸上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不知为何,看到那深深地印子,我心口的位置竟然隐隐有些犯疼。
我下意识伸出手,捂住心脏的位置,茫然而又震惊,为什么,为什么这里会因为那个可恨的女人而隐隐作痛?
为什么?
一个答案似乎正在破土而出,而我却执拗地不愿承认。她是害死我父亲的罪魁祸首,我怎么会对她动心!
为了让自己相信并没有对仇人动心,我公然放下狠话:那家公司若是聘用林以薰,便是与冷氏为敌。
冷氏已经不再像一年前摇摇欲坠,而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上市公司,我的话,很奏效。结果也如我想象的一般,林以薰在a市处处碰壁,不但大大小小公司不敢聘用她,就连一般的商场超市也对她避之不及。
很快,林以薰便在a市毫无立足之地,她四处碰壁之后,终究她还是决定离开a市,离开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
可是,当我从助理那里得知林以薰买了去t市的火车票时,我竟像魔怔了一般,从公司的周年庆典上中途离场。
我发了疯般赶到她所在的火车站,像一个无头苍蝇一般,在偌大的火车站内横冲直撞。最终,我在候车室内看到了她的身影。
即便隔着远远的距离,隔着人山人海,我依旧一眼认出了她。大半个月不见,她瘦了好多,整个人跟纸片一般,只需一阵风,便能将她卷走。
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我的心相声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在那一刻,我终于意识到,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林以薰这个女人已经走进了我的心里。
有那么一瞬,我的心头竟升起一种疯狂的念头——去他.妈的恩恩怨怨,我只想要见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很快理智便将所有的疯狂压下,我又变得冷静下来,然后冷然转身,将她隔绝到身后。
我想,我对她,也许只是一时兴起,也许只是习惯使然。只要将她驱逐出我的视线,用不了多少时间,便能将她彻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