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冤家
夜半朔风猛烈强劲,刮在窗外呜咽作响,郎郁尘却是一点睡意也无。
确切来说是根本无法入睡。
前半夜是寇兰,睡觉就睡觉吧,这睡的抽抽嗒嗒的是个什么鬼?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谁家的小媳妇受了委屈,郎郁尘捏着拳头憋了半晚上,这怪声终于停止了。
然而这并没有完,紧接着黄连速又打起呼来,简直就是无缝对接。
郎郁尘苦不堪言,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只得像只小猫小狗一般僵在那不足一尺的床铺之上。
这呼噜打的可真是要人命了,一开始只是震动模式,忽地加剧了,变成户外模式,这双重功效,十分酸爽。
这样下去自己大概要疯。
郎郁尘解开自己的腰带,与黄连速的腰带绑在一块,随即双手掩耳。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郎郁尘屈起长腿,将袜子褪下,迟疑了一会儿,不行,忍无可忍。
抱歉。郎郁尘默念一声,随即将那袜子塞进了黄连速微张的大嘴中。
呼声戛然而止。
嗨,早这样不就完事了吗?
郎郁尘戳了戳黄连速的肥腰,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不跟他睡一辈子,要不然不死也得废了。
少漓应该不会打呼噜吧?郎郁尘心底莫名腾起一个疑问,随即又被自己反驳了,叶少漓打不打呼干你屁事?
这么想着想着,耳根子都红了,浑身烫的厉害,更睡不着了!
这也是见了鬼了!明明倦了累了。
隔壁屋也适时传来一阵更为猛烈地呼噜声,好家伙,这阵仗,无疑是两个黄连速的威力。
郎郁尘只觉整个屋顶都震动起来了,这他娘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可这几头猪偏偏都睡的很死,丝毫不受影响,只余郎郁尘目不交睫,痛苦难捱。
郎郁尘心疼地抱了抱自己。
原来自己与他们如此格格不入。
郎郁尘只得呆呆地望着帐顶出神,心中跑过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无数只羊过后,郎郁尘终于不堪重负,阖上了眸子……
迷糊间,似乎有个人缓缓走了过来,影影绰绰的,瞧不真切。
滚烫的脸上忽然有些湿润的微凉。
“阿郎,你还好吗……”
这声音真好听,温润似玉,柔情似水。
“不太好。”郎郁尘诚实道:“又累又饿……”
“好好睡吧。”那人抬手抚了抚郎郁尘的额,似乎有道什么东西隐入了郎郁尘的身体。
好累,不过我想看看你,郎郁尘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叫嚣,可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睁开双眼,眼皮似有千斤重。
“少漓,是你吗……”郎郁尘翕动的唇间发出断断续续地声音:“我……我……想你。”
抚在郎郁尘额间的手顿了顿,随即又听得郎郁尘含混道:“想你给我送的红烧猪蹄……嗷呜……”
那人无奈地苦笑不已,又深看了郎郁尘一眼,轻声道:“这爱吃的毛病倒是没变。”
这个时候吃那东西对胃不好。
就这样无话枯坐到天明,那人才念念不舍地离去,来也悄悄,去也无痕。
只是桌上多了一盘热乎乎的红烧猪蹄。
闻着味的郎郁尘一骨碌爬起来,却又被狠狠地拽了回去,惯性冲击下,他的后脑勺重重磕在黄连速的额角上,两人不约而同地惨叫一声。
迷糊中的黄连速不明所以,倏地爬起身,郎郁尘再一次被拖的撞进黄连速肉乎乎的怀里。
“怎么了?怎么……肥事?”迷糊的黄连速抬手拽掉那只塞在嘴里一半的湿袜子,随即揉了揉眼,见此诡异场景,忽地清醒了,自己才刚起床便有人投怀送抱了?
“我觉得,我要跟你绝交!”郎郁尘眼冒金星,心头火起。
“师叔,怎么了?”黄连速一脸问号,小声地问道。
“你放开老子!”郎郁尘直吼吼道,脸都气的变成猪肝色了。
“哦,师叔别生气,这不是你自己躺进来的嘛,我以为你冷,所以……”黄连速委屈地撇了撇嘴,随即松了手。
我!与你!友尽!
郎郁尘飞快地解开了两人的腰带。
“咦,师叔,你跟我怎么绑在一块了?”黄连速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无比兴奋道:“师叔,原来你这么怕我离开你哇!你放心,以后我每天都陪你睡,嘿嘿嘿嘿……”
郎郁尘:“……”
你想多了,我睡你大爷!郎郁尘掩面只想哭。
“咦,有猪蹄。”黄连速掀开被子,直接略过郎郁尘,飞似地奔向那盘红烧猪蹄。
我靠,那是我的!虎口夺食?没门!
郎郁尘抬手一指,黄连速便在原地踏步,我跑,我跑,我跑啊跑……
“师叔,我怎么跑不动了。”黄连速带着哭腔道。
废话,你被我定身了,跑个鸡毛。
郎郁尘笑的直打嗝,惊醒了寇兰,他从被窝里小心翼翼地探出一颗小脑袋,迷糊道:“何事?”
“无事,只是玉旻过来找你,见你没醒,又跑了。”郎郁尘止住笑,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玉旻来了吗,我没……”黄连速纳闷,刚想说我没看见,便悲伤地发现,自己连话也说不出口了。
就你话多,瞎说什么大实话!郎郁尘指尖灵流还在嘶嘶作响,昨晚就该用这个对付你们,可自己咋就忘了呢?
就在郎郁尘沉吟间,寇兰胡乱地抓起衣袍,已经拔足跑出了门外。
啊,问世间情为何物,情为神物。
郎郁尘一脸震惊,自己不过是随口扯淡,寇兰便飞了,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郎郁尘承认自己吃了个大柠檬。
吃什么柠檬,我要吃猪蹄呐!
郎郁尘裹着被子,挪到桌前,伸出手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呜呜……”黄连速嘴角抽动着,看那样子应该是在说:师叔,你净手了吗?师叔,你漱口了吗?
“管你屁事。”郎郁尘傲娇地一甩头,先吃再洗漱,不过随即又想起了昨夜自己拿袜子塞黄连速的嘴,瞬间便没了胃口,算了,先洗漱。
郎郁尘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待他回到房里,桌上的猪蹄已经被啃吃殆尽。
黄连速委屈巴巴地坐在一旁,道:“不是我……”
咦,竟然被解封了?谁干的?就这几个草包是不可能做到的,关键这人竟然还吃了老子的猪蹄。
“谁干的?让他出来,看我不打死他!”郎郁尘肺都要气炸了。
“是……是……司洛扬……”黄连速压低声音道:“算了,师叔,你打不过他。”
司什么玩意?郎郁尘瞪大双眼,冷脸蹙眉,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不识时务的黄连速随即又补了一刀:“那家伙可是整个修真界资质最好的……已经金丹后期啦,据说不久便能达到元婴……很……凶残!”
郎郁尘心头一颤,我靠!我才刚结丹,最多是个筑基,我这已经是神速了,还有更吊的?
“那个……他多大了?”郎郁尘略怂。
“二十五六罢……”黄连速挠了挠鼻尖。
郎郁尘心里盘算着,按自己的进度,达到他那个境界,怕也是差不多年纪,不过自己是完美资质呐,古池不是说自己是万年来独此一个吗?
莫非这矮胚子忽悠自己?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说了这猪蹄也没写自己名字。仔细说来应该算不得自己的,不过,那又是谁的?
“师叔,大师兄,上课啦!”莫西林在外头振臂高呼。
黄连速迅速起身,捞起还在深思的郎郁尘便朝外跑。
我去,你捞饺子呢?
“你撒手,老子会走!”郎郁尘掰开黄连速的胖手,眼风好似能杀人。
黄连速捏着衣袖,又做错事啦?
郎郁尘一个恶寒,鼻涕呼之欲出,这样子不太好看,忙转过头擤掉,朝莫西林道:“走!”
“那个……师叔,你不吃点东西么?”莫西林从怀里摸出一个馒头递给郎郁尘,道:“热乎着呢,我刚吃完,来不及了,你凑合吃点。”
虽然郎郁尘满脸嫌弃,但不可否认,他心里有点触动,遂地接过,三两口便吞吃下肚,莫西林笑了笑,道:“师叔,慢点吃。”
“师弟,那我呢?”黄连速摸了摸打鼓的肚子,小声嘟囔道:“也不给我拿一个。”
“你……权当减肥了。”郎郁尘没好气地白了黄连速一眼,略凶:“连个猪蹄子都守不住,吃什么吃,吃不死你。”
“师叔,若是你,你也守不住的,他好凶的……”黄连速不满道。
“你还敢犟嘴。”郎郁尘抬起手,黄连速吓得赶紧双手抱头,郎郁尘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鼻涕又笑出了一大串,随即不露声色地掐诀隐去。
这货还能再怂一点吗?
你不怂吗?一个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我怂我骄傲了吗?郎郁尘怼了回去。
莫西林也不知天高地厚地笑了起来,随即被黄连速兜头一个暴栗:“笑什么笑?”
莫西林摸着被打疼的头,嗫嚅道:“我……我……没笑,我只是长得挺逗。”
郎郁尘笑的要喷血。
“喂!小崽子们,快点。”远处传来一个不太友善的声音。
郎郁尘半眯着眼远眺,只见那人徐徐而来,一身绿色衣袍与云翠同款,额前还飘着两缕骚气十足的鲶鱼须。
待人走近,郎郁尘才看清了那人的脸。
长得还不错,就是有点像个妖邪,郎郁尘如是评价。
“喂,小瞎子,你看人怎么眯着眼?”那人十分不客气地质问,吓得黄连速与莫西林纷纷躲在郎郁尘身后。
“喂,老司机,老子跟你说清楚,我这不叫瞎,我不过是个近视眼罢了,没文化真可怕!”郎郁尘一手叉腰,水波一样的大眼睛眨了眨,风情万种。
那人心头一热,忽地变得客气了:“抱歉,误会误会,我不叫老司机,我名叫司洛扬,不知道友名号?”
郎郁尘摸了摸耳廓,问道:“司洛什么?”
司洛扬愣了愣,复道:“司洛扬。”
郎郁尘一脸茫然,复问:“司洛什么来着?”
司洛扬沉沉呼了一口气,好脾气道:“司洛扬。”
郎郁尘面露愧色,又欠欠问道:“司什么扬?”
司洛扬表示,若不是此人长得太好看,自己怕是一拳送他到九天揽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