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2章梦中孺慕,多少兴替,渔人闲话!

  檀寂像是逃离一样,离开了第九代所在的山洞。
  他甚至都忘记了,第九代现在还是他的囚徒——
  轩辕家加诸在第九代身上的无形囚牢,还没有被解开。
  第九代放浪形骸,却也是笼中困兽,他怕什么呢?
  又逃什么呢?
  冲出去时,檀寂只觉得无聊且头疼。
  他的思想像是一个堡垒,接受不了第九代的疏狂。
  但是,第九代的不可理喻,却又像是魔咒一样吸引着他,让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胡言乱语,果真听不得!”他狠狠摇摇头,在山谷中坐下来,平心静气……
  ……
  君轻暖倒头就睡,甚至在临霜背上她就睡着了。
  困意来的那样直接,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人就已经入梦。
  她梦见翡翠谷的花长得像是树一样高,开着繁硕的花朵,显然夺目,肆意荼毒。
  花开两岸,碧水东流,有人溯水而上,高歌:
  “一带江山清如画,风物向秋自潇洒!
  水浸碧天去无涯,霁月清风吹荻花。
  多少兴替,渔人闲话!”
  其中豪迈,竟是有逍遥天地之姿,遨游物外之态。
  君轻暖在无意识中,放松身心,嘴角扬起浅笑。
  子熏见了,不由打趣子衿,“你看,陛下真把你当父皇了,这是孺慕的笑容,就像是婴儿躺在爹的怀中!”
  “……”子衿一脸黑线,真想踹死他!
  “那里孺慕了?”子衿无语,瞪着子熏。
  “你自己看,自己看看嘛!”子熏忍不住推了推子衿。
  子衿无奈低头,在看到君轻暖梦中笑靥时,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子熏说的没错,她笑的真的像是孩子回归了自己父亲的怀抱一样。
  但是,他不是啊!
  子衿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脸红了。
  子熏就静静的盯着子衿,在他的脸彻底红透之后,终于笑翻在了鲲鹏背上!
  临霜扭头,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自己傻笑的猎物。
  半晌,心底竟是冒出一个念头:她的猎物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笑够了,这才又爬起来,有些兴奋的道,“檀寂今天肯定气死了,按照寻常的祭天大典,必定得折腾到深更半夜去。
  他老谋深算,一定是想着等我们大家精神不济时动手!
  谁料敛容这人精太过油滑,竟是一个时辰就把祭天解决了,哈哈哈!”
  子衿听了也忍不住笑,“谁说天下读书人皆是呆子?见过这么精明的书呆子么?”
  “没见过,当真奇葩一朵。”子熏笑。
  而此时,远处山上,敏钦王正和敛容低声说着这事儿。
  “这祭天大典怎么这么短?陛下和凤后就一起上了个香结束了?”
  敏钦王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一点他们提前可是不知道的。
  毕竟,祭天大典上,他们也不需要做什么,无非就是跟着跪来跪去的。
  所以,事先众人并未具体沟通过。
  敛容收敛笑意,扫了一眼山下,低声道,“自然是有原因的。
  你想,这历代帝王封禅,起码都是四个时辰,早上开始晚上结束。
  这个时候,如果你是敌人,你准备什么时候下手?”
  敏钦王一愣,顿时拍了敛容一巴掌,“去,我可不是敌人……
  自然是时间越往后面越好啊,毕竟祭天大典可是个体力活儿,况且又不能吃喝,这到了最后肯定累的失去警戒和战力!”
  说道最后,他面色肃然,“所以,你其实是为了规避敌人的?”
  “一方面吧,昨儿晚上,全训城的人都知道这次祭天大典早晨才出发了。
  那按照常理,我们精疲力竭的时候,怎么着也到晚上去了,逍遥海的人肯定想着晚上动手……”
  而另一方面,则是政治上的考虑。
  凤玄女帝平定江山,雷厉风行,那种繁文缛节她不需要,她需要的是雷霆震慑。
  快,狠,准,肆意嚣张,才是此次祭天大典的精髓。
  敛容深刻的明白,打破旧的桎梏,是需要张力和锋芒的,这和真正的太平盛世封禅不一样。
  敏钦王听着他一点点娓娓道来,只觉得佩服到五体投地。
  凰茯和贺兰子笙两人,恨不得把敛容抢回去给自己当丞相。
  凰茯还好,起码有子染在旁边镇着,不敢表现的太求贤若渴。
  但是贺兰子笙一双清亮的眸,此时比阳光都还要亮了!
  至于夜倾止,也只能干羡慕。
  但敛容没想到的是,敏钦王回去之后,竟是暗戳戳的跟敛容的夫人说,“你家丞相今日,差点被人抢了,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啧啧……”
  结果,敛容回去之后,只能老实跪在搓衣板上,苦口婆心的解释给他家夫人听。
  女儿敛茗就在一旁眯着眼睛笑,反正她觉得爹爹这个样子很好玩。
  敛容苦恼不已,心下想着,迟早他也给敏钦王造个幺蛾子!
  ……
  转眼,暮色深沉。
  君轻暖是在子衿怀里醒来的,子衿坐在行宫宽大的软榻上,只是看着她的表情有点奇怪,嗓音也怪怪的。
  “梦到什么了?”
  梦到什么,她能在他怀中露出那种……可怕的笑容来?
  君轻暖不明所以,在他怀中像是懒猫一样伸展了一下,双眸明亮,“我梦到翡翠谷的花都长成了大树,开的特别繁盛,有个男人驾着扁舟而来,还唱着歌。”
  子衿听着这话,只觉得奇怪。
  为什么君轻暖总是做梦,梦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而且,往往还和现实要发生的事情有些关系呢?
  她可不相信托梦什么的,这其中必有蹊跷。
  心下狐疑,但子衿也知道君轻暖是回答不出为什么的,于是挠她痒痒,“好啊,在本公子的怀里,还敢梦到别的男人,岂有此理!”
  “哈哈……不……不要!”君轻暖慌忙按住他的手,“不是的,那人和我有些像!”
  “和你像?”子衿微微挑眉,心道:不会是梦到了她很久很久以前的爹了吧?
  不然的话,怎么会在他怀里笑成那样?
  君轻暖点点头,“是真的像,好奇怪……但是这个梦我喜欢,他唱的歌很好听。”
  “你还记得?”子衿挑眉,微微抱紧她一些——
  想到她曾经的爹娘,他就难免心疼她多年孤苦无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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