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3)
艾琉伊尔:你的感觉很敏锐。
她还没在女侍长面前和洛荼斯说过几句话,库尔妲就已经察觉了虽然思考的方向有一些偏离实际。
库尔妲感慨道:先王也这么说过,但我对此没有自信,就算经常发现事情的苗头,猜测的方向也总是会出错呢。
艾琉伊尔:
她看似不经意地朝洛荼斯看了一眼,后者毫无所觉。
库尔妲怅惘的同时,由衷感到高兴:这次没有出错,真是太好了。
王女礼貌地微笑,并且决定不对此发表意见。
整个下午,洛荼斯都在与艾琉伊尔一起对书卷进行分类整理。
或许书籍永远无法替代好的老师能发挥的作用,但匆匆翻过之后就会察觉老城主的认真、周全、面面俱到,他的批注囊括了众多可行性,足以将书与人之间的差距缩到最短。
那些潦草的、略带颤抖的笔迹,或许是他在生命的最后时间整理出来的。
为什么老城主会对仅有一面之缘的艾琉伊尔抱有如此期待,洛荼斯无从得知。
只是对比之下,她总觉得自己这个老师有些名不副实
不等洛荼斯就该问题进行深入剖析,一封来自现任城主的邀请函,就经由官吏的手送达行宫。
受邀者不是王女,而是商队主人。
艾琉伊尔一目十行扫完了信件,叹为观止。
真不容易。
走过这么多城池,第一个真敢把王女当商队护卫看待的城主出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以后。
库尔妲:所以这次猜测的方向其实还是偏了不止一个度?
在没有洛荼斯的世界线里,这也是2612所得到的最重要的馈赠之一,弥补了童年与少年时期没有合格老师的缺憾,虽然最后没派上用场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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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恶意的邀约
现任城主, 一个在老城主病逝后被塞进来的王室旁系血裔,更准确地说,他是霍斯特同一系的子侄。
大概是因为昨天的下马威没能实施到位, 自觉被落了面子,这位一城之主故意忽略了王女, 向商队主人递来邀约。
信中假模假样地表示要与商队谈合作, 直到信件末尾,才轻描淡写提到王女, 大致意思是:
听说你的护卫队里大多是王室亲卫,还包括被流放的王女和曾经大名鼎鼎的王城守将莫提斯?太稀奇了,本城主很好奇,过来商量正事的时候记得带上,好让本城主开开眼界。
明晃晃的挑衅, 不加掩饰的轻蔑。
这是一个正常城主能干出来的事?
城主府内,众多幕僚与官吏也是这么想的。
挑衅王女,私底下刺一两句也就算了, 还光明正大地写在信上送去,甚至不忘在信上盖印章请问城主大人,您这是生怕对方抓不到把柄吗?
一名幕僚苦口婆心地劝说:大人, 邀请函送出去也就送出去了, 只是拜托您, 接下来合作交给我们来谈,不用大人多费唇舌, 您看可以吗?
城主一边看舞女在面前抬臂旋转,一边懒洋洋地哼道:难道你真以为, 我是要和那个小破商队谈合作?
幕僚:他当然清楚城主只是想借机羞辱王女, 可就是因为知道, 才必须劝住啊!
我不明白你们都在怕什么。城主真心实意感到困惑,艾琉伊尔,一个刚成年的落魄小丫头,就算在边境做出些成绩,又有什么好忌惮的?莫非边境军团还能横跨半个索兰契亚来给她撑腰?
可那位毕竟是王女
先王之女,又不是陛下的女儿,算哪门子王女。
你只是陛下的子侄,年纪也不比王女大多少,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让你这么瞧不起人,就凭陛下把你塞来这里吗!
幕僚在心中忍无可忍地痛骂。
八年以来,他和同僚跟在城主左右,事情都是他们在管,责任也是他们在背,城主所做的只有挥霍无度和闲来挑刺,让一众官吏心力交瘁。
就比如眼前这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女能仗着商队护卫这一重身份推脱,旁人却不能真把她当护卫看待,更别说在明面上刁难了。
否则事情传出去,让尊奉王室的民众怎么想,让支持王室直系的先王旧臣怎么想?
然而这些话幕僚也只能在心里嘀咕,说出口的依然是小心翼翼的劝导。
大人,我只是认为您没必要和王女计较,毕竟是王室直系,视而不见就好,何必与她纠缠,说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啊。
城主脸色一沉:放肆!
幕僚一惊,与身后的几位官吏一同仓皇低头,只听城主怒斥道:她是直系?你听清楚了,只有陛下所在的脉系才是正统血脉,现在是,以后也将一直是!
幕僚抖着嘴唇,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城主问:怎么不吱声了?
幕僚艰难道:是我失言,恳请大人宽恕。
真扫兴
城主摆了摆手,也没兴趣再看眼前轻歌曼舞,大摇大摆走出议事厅。
议事厅,哈。
除了这里,还有哪座城主府的议事厅能看到舞女献演?
几名官吏对视,均是惨然摇头。
邀请函所写的日期,是在两日后。
作为邀请函上特意注明要记得带上的护卫之一,艾琉伊尔十分淡定。
她完全舍弃了华丽的金饰与衣袍,轻铠覆身,战靴束紧,王女对着落地铜镜穿戴好洛荼斯送给她的腰饰,简洁素净的饰物,搭配着铠甲劲装也不显违和。
洛荼斯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饰,是标准的女官装束。
她正要束起黑发,就听艾琉伊尔道:这次,您可以不去吗?
嗯?
信上只提到我和莫提斯,大概不会允许其他护卫跟随,如果您作为女官一同赴约,我又担心那个蠢货不知轻重,言语冒犯。
不是担心,是一定。
从所获情报与之前那两个挑衅举动来看,现任城主大概率是个蠢货艾琉伊尔完全可以毫不客气地这么称呼他,因为正常人做不出那样的行径。
面对这种家伙,艾琉伊尔很不情愿让洛荼斯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在见面时大放厥词,冒犯到神灵?
尽管可能性不高,但一想到洛荼斯也许会听到轻蔑、贬低甚至谩骂之语,艾琉伊尔就满心杀意。
洛荼斯并不知道王女的关注重点在这里。
她想,艾琉以王女身份出席时身边有一位女官很正常,可如果作为护卫赴约,女官或随行亲卫的存在就不那么合适了。
于是洛荼斯轻轻颔首,表示同意。
不能同行也没什么,奈何这次的邀请者态度鲜明,手段粗劣但直接,她担忧王女,想了想,还是决定作为透明灵体同去。
艾琉伊尔抵达门厅时,商队主人早已等候在此,莫提斯则坐在一旁,认真擦剑。
殿下,您真的要去吗?商人犹有迟疑,这城主丝毫不顾及表面礼节,他说要让您前去,或许只是想借机刁难。
艾琉伊尔:严谨点说,他必然会想尽办法让我出丑。
甚至不能算作杀局,杀局这东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布置出来的。
莫提斯以前还会自己琢磨弯弯绕绕,但自从跟随王女,就没怎么动过脑子,闻言才回过味来,握着剑柄冷笑阵阵。
他要是敢,我就先让他知道什么是王室之威。
真当王室亲卫是摆设啊!
艾琉伊尔:我听到一个有意思的消息,昨晚,这里的斗兽场传出动静,人来人往,大概会在今天开放。
莫提斯一愣,脸色这才真正变了。
他不会是想
应该就是了。王女摩挲着皮制的护腕,没关系,他想做什么,我都礼尚往来。
万一对方没有分寸,作为被刁难的对象,她也只好不顾分寸了,不是么?
反正到了此时,城主不尊礼法为难路过王女的种种举动,已经在这座城池的贵族富商之间传开,至于传到平民口中,也只是时间问题。
艾琉伊尔率先迈步走出门厅,嘴角无意识牵起薄凉的弧度,眸光凛冽。
老城主留下的城市,被霍斯特派来的人压在上面,作威作福。
不让他受一回教训,恐怕都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灵体状态的洛荼斯恢复了银发的本相,飘在一旁,视线不自觉定在王女弧度冰凉的唇角,秀致的眉峰微微挑起。
洛荼斯有些新奇。
对于艾琉伊尔,河流女神当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清楚少女的一切习惯,也记得她那些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却很少看到王女露出这种神情姿态。
当神灵就在身侧时,艾琉伊尔总是会稍微收着一点气势。
哪怕面前就站着厌恶反感之人,她也顶多展露出冷酷轻嘲,却不会有多么狠厉迫人的震慑感。
王女释放气场如染血兵刃,那是她天然的本性,又小心地敛着最尖端的锋芒,那是她想要展现的温良。
只有洛荼斯不在附近,这种平日藏起的凛然才会不经意间流露。
商人没有上过战场,对这种变化还没什么感应,倒是莫提斯,常年辗转于生死之间的敏锐感官提醒着他,要他警惕,令他汗毛直竖。
殿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至于吧,为了这种跳梁小丑
莫提斯胡乱猜测,但很快就发现动脑真的很累,于是把疑惑丢到一边,不再管它。
城主府派来的马车停在行宫外。
还是之前那位官吏,他站在车门前,一脸苦笑挡都挡不住:殿下。
艾琉伊尔稍一点头。
不知是不是这一点头给了官吏勇气,他试探着说:王女殿下,城主大人年纪尚轻,总像孩子一样爱闹着玩儿,如果他有哪里冒犯到您,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王女似笑非笑:你们城主多大了?
呃,刚满二十一。
是吗?我上一月才办了成人礼。
官吏:
他哑口无言,只能硬着头皮请王女三人登上马车。
洛荼斯轻盈飘起,落在马车顶,安然悬空而坐。
拴在车前的马匹发出嘶声,迈动四蹄跑了起来,冷风顿时加大,却无法让灵体移动一丝一毫。
洛荼斯看着马车前进的方向,双眸微眯。
这不是前往城主府的路。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一刻钟后,马车在一座庞大的建筑前止步。
整体呈圆筒状向下收拢,高达三层的观众席,将底部圆形的场地团团围住。
这正是主城里唯一的角斗场。
贵族青睐的取乐场所,角斗士、奴隶与野兽的死亡之地。
城主就坐在独立于三层阶梯之外的亭中,这座亭子由立柱支撑,是独属王室和主办者的贵宾席。
他带着洋洋自得的笑容,向赴约者投来目光。
视线从王女这边一掠而过,又鄙夷地看了看莫提斯,最后落在商队主人脸上。
天寒地冻,也没办法请你观赏园林,只看歌舞又很无聊,想来想去,只有角斗场最有意思。
大商人,本城主擅自把地点定在这里,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在雷区疯狂蹦迪的关系户城主,即将踢到一生中遇见的第一块铁板。
2612:核善的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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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斗兽
角斗表演起源于喀斯涅, 在两百年前被一位王引入索兰契亚,第一座角斗场建造起来不久,就迅速成为贵族富商们青睐的欢场, 风靡一时。
节日庆典,宴请宾客, 娱乐社交
角斗场俨然成了展现各方财力和地位的最佳舞台, 有能力承办一场角斗表演的家族,将受到更多追捧。
然而, 贵胄们仅仅是坐在席上观看,真正在场中上演血腥厮杀的,是别无选择的奴隶、战俘、被捕获的野兽和为了生计自愿成为角斗士的庶民。
就如同此时此刻。
细雪悠悠飘落,间或被风裹挟,席位上有几个炭火盆错落分布, 头顶撑着伞状篷盖,让观众不为风雪所侵。
城主高坐贵宾席,面前摆满精致的食饮。
场上的角斗士则嘶吼着冲向对方, 靠着一柄简陋的短剑生死相搏,裸露在外的臂膀上,奴隶刺青清晰可辨。
没有什么技巧可言, 只有拼尽全力, 不择手段。
伴随着一方落败, 胜者高高举起短剑,刺入对手的大腿。
血柱喷溅, 落在周边积了一层厚雪的地面上,融出或深或浅的血色孔洞, 红与白对比鲜明。
好!城主拍着手叫起来, 把没用的失败者丢到后面喂狮子, 而这位获胜的勇士,将得到嘉奖!
他的声音高昂,在空旷的角斗场上回响。
胜者应声举起双手,表情却不见兴奋激动,有的只是空洞麻木。
角斗场上其实没几个观众。
贵族不敢掺和王室内部的争端,听闻角斗场今日开放,也假装没收到消息一样躲在家里,普通民众更懒得在这种天气出来受冻。
只有城主和他的拥趸,以及受邀前来的王女三人。
城主转过脸,神情意犹未尽,还是只对商队主人说话。
大商人,听说你来自底格比亚城,应该没见过这种场面吧?感觉如何,是不是很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