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回班级的途中，颜景走得踉踉跄跄，下腹的胀痛感已经强烈到让她无法忽视，此刻她紧皱着眉，额头直冒冷汗。
  生理痛。
  颜景并不是很准时，再加上这几天满脑子都是冯露露的事，所以昨天下腹开始胀痛时她并没有往这方面想，只当是吃错了东西。
  幸运的是，她在来之前就会痛个两三天，眼下她还没来。
  还来得及去买卫生巾。
  “呜呜～哇～”
  小孩子的哭声从走廊拐弯口边的树丛里传来。
  学校里怎么会有小孩？
  颜景在拐弯口站定几秒。
  随后才恍然惊觉自己居然会去想这与之毫不相干的问题。
  估计是下腹太痛，导致脑子抽风了。
  她迅速往右拐，毕竟不关她事，而她不会多管闲事。
  绝对不会。
  后面的哭声此起彼伏。
  颜景走了几步，又站定，下腹痛得要死。
  她闭上眼睛沉默片刻，转身。
  她果然脑子抽风了。
  小男孩大概五岁左右，他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望向在他面前穿着奇怪的小姐姐。
  “你……怎么了？”
  颜景从来没和小孩接触过，问得很别扭。
  这个小姐姐有点不一样。
  小男孩傻愣愣地停止了哭闹。
  以往他只要一哭，立马就有各种暖心的小姐姐或大姐姐过来一个劲哄他。
  然这个小姐姐虽然过来了，却没抱他哄他，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对着不知是他的裤子还是鞋子，然后就问了句干巴巴的话。
  不过小姐姐很漂亮，他喜欢。
  “我的风筝……”
  小男孩抽噎着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大树。
  颜景抬眼瞅了挂在树上应有小猪佩奇的风筝一眼。
  不太好办。
  选在这种诸多障碍物的空间里放风筝，带这小孩过来的大人不是智障就是敷衍。
  吐槽归吐槽，颜景还是拖下高跟鞋硬着头皮上树了。
  尽管下腹痛得想打人。
  颜景沿着树根的分叉一点一点往上爬，这时候她就有点庆幸自己穿的是旗袍了，裙摆幅度大，不会妨碍伸展动作。
  “接住。”颜景上至差不多高度后，将卡在树枝上的风筝一把扯下，扔给小男孩。
  “谢谢姐姐！”小男孩接住后破涕而笑。
  现在问题来了。
  怎么下去。
  颜景半身靠在树干，双脚抵着树根撑着，她垂眼望向地面。
  按照原路径返回似乎有些困难，一个没站稳极有可能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直接摔下去。
  不到两米。
  颜景预估了大概高度，思索片刻，她最后决定移步到附近稍低一点的树干后，再直接跳下去。
  这是她目前想到的最为安全的方法。
  然计划赶不上变化。
  就在她准备跨到另一边的树干时，腹部的阵痛猛地加剧，她腿根一软，连至抬出去的右脚无法站稳，身子骤然往前倾！
  “好险……”
  温润熟悉的嗓音在头顶拂过，颜景抬头看向清隽的男生。
  “颜景，你总是不小心。”花玄轻声说道。
  女孩还没反应过来，表情呆呆的，桃花状的双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
  像只被惊着的小猫。
  可爱极了。
  花玄圈在颜景腰间的双臂不自觉收紧。
  少年独有的清爽气息扑面而来，颜景皱了皱眉。
  靠得太近了，还有停在她腰间的手一直不放也是。
  种种行为可以表明花蝴蝶绝对在卡油。
  而且是明目张胆的那种。
  颜景双手抵在花玄的胸膛，挑了挑眉，没想到还挺硬。
  “放开我。”她边说边打算堆开少年。
  一股热液顺流直下。
  颜景睁大双眼，原本还撑在少年胸膛的手改为抓衣，随之轻轻颤抖起来。
  姨妈来了。
  来得该死不是时候。
  “你怎么了？”花玄明显感到女孩身体的变化，在她低头前一刻被他捕捉到了眼神里满是羞耻。
  花玄不明所以。
  “花玄哥哥！”一旁的小男孩揪住花玄的裤脚，他看着颜景问道：“漂亮姐姐怎么了？”
  “姐姐身体有点不舒服，安安，杜老师呢？”花玄抽出一只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妈妈被叫去帮忙了，妈妈说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男孩是花玄高一时班主任的儿子，因为杜老师住在学校配有的教师公寓，所以小男孩偶尔也会被带进校园。
  “哥哥现在要带姐姐去看病，安安在这乖乖等妈妈回来好吗？”花玄的手摸完小男孩的头后又顺势回到他怀里女孩的腰间。
  白净的手在往返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好！”小男孩用力点头，接着，对颜景软糯糯地道了句：“漂亮姐姐，你快去看病吧！等你好了一定要来找安安哦！”
  可惜漂亮姐姐不回话，头也不转一下，一直缩在花玄哥哥怀里。
  颜景痛得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根本不想说话，也没精力说话，她此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卫生巾，
  买卫生巾，
  必须买卫生巾……
  花玄扶着颜景走了一段路，他留意到女孩步伐沉重，身体细微颤抖，还一直在冒冷汗。
  女孩情况非常不好。
  可距离校医室实在有点远。
  花玄思量后决定把女孩抱起来，然刚伸过去的右手就被她迅速抓住。
  意思很明显，她拒绝此举。
  “颜景，这样走过去太慢了，你身体会吃不消的，我抱你过去好不好？”花玄温声细语地劝说，他另一只手仍旧揽着女孩的腰，让她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不去……”
  “什么？”女孩声音太小，花玄斜着低下头，下巴几乎碰到她左边的颈部。
  颜景慢慢仰起头，靠近花玄低下来的头，对准他的右耳，断断续续地说：“不去……校医室，去……超市……”
  少女呼吸不畅，伴随着稍重的喘气声，不断在花玄的耳边环绕。
  刺激他的神经。
  花玄停顿好一会，他在强行压制脑中某些快要溢出的东西。
  这次压制的时间更久了。
  一次比一次久。
  “为什么……去超市？”花玄仍旧保持低头的姿势。
  如果是平时的颜景，一定能听出少年此刻的声音不同于以往的温润如玉，掺杂了些低沉以及嘶哑。
  但颜景现在痛得要死，根本无从思考，只觉得花蝴蝶婆婆妈妈的，强烈怀疑他是不是在拖延时间。
  她狠狠地在花玄手臂上掐了一下，接着使出吃奶的力气吼道：“去超市买、卫、生、巾！”
  如果他继续问出“买卫生巾干什么”或者是“卫生巾是什么”这一系列智障问题，
  她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不会。
  花玄一时间无话，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当然不是傻子，在颜景说出卫生巾三字时立马便知道她现在是处于怎样的状态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女孩会如此明晃晃地说出来，一般女生不是都会对这种事耻于表达的么？
  颜景才不管其他女生那一套，她只知道就目前情况而言买卫生巾才是首要问题。
  然后顺便得出了个主观性臆断：男生都是傻b。
  颜景见少年一动不动，也不说一句话，想来是指望不上他了。
  她努力挣脱少年的束缚，这花蝴蝶即便僵着也还是保持抱着她的姿势，卡油卡上瘾了不成？
  “别动……”少年终于出声。
  可这话一出，颜景反而更来劲了。
  尼玛都快洪水泛滥了还别动，果然是智障不解释。
  “我去买。”
  “……”
  这下颜景真的不动了，她盯着他，目光呆愣。
  花玄同样与她对视，他轻轻叹了口气，“你还是别动得好，超市就在前面，我会很快买回来的。”说完便扶着颜景在一边角落坐好，随后往超市的方向奔去。
  颜景全程任他摆动，她真的被花蝴蝶的话给整懵了。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会被花蝴蝶吃定的预感，莫名恐慌。
  花玄很快回来了。
  手里提着黑色塑料袋。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包白色精致装，递至颜景面前。
  “那个……售货员说这款比较好用……”
  颜景盯着修长手指间的ABC日用款，沉默半晌。
  “……噗嗤！”她捂着肚子迅速转头。
  糟糕，好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