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0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张潇晗垂下眼眸避开峒箫痛苦的凝视,可没有避开峒箫紧紧地握成拳的手,她想起了自己对宋辰砂的依恋,那时候她还没有修炼修魂功法吧。
之后是范筱梵,二人本来是仇人的,差一点就成为杀身的仇人,可是却渐渐走近,却也因为对彼此有过多的要求而渐行渐远,然后是木槿、简约,或者还有其他人,每一个曾出现在她身边的人都会对她莫名生出好感来,就是因为修魂功法吧。
“凰创造了修魂功法,是第一位魂修吧,凰和天帝一起创造了五界,凰又创造了冥界,让五界生灵得以转世,维持了五界自身的循环,这样的凰是连天帝都要敬佩的吧。”张潇晗徐徐说道。
“是的。”峒箫低沉道。
“那么,对凰起了别样的心思,也不能算是亵渎,毕竟这样的女子,又有修魂功法在身,敬佩的同时心生仰慕,真不能算是亵渎。”张潇晗慢慢抬起头来。
“你,真是这么想的?”峒箫望着张潇晗,眼神晦暗不明。
张潇晗没有看懂峒箫的眼神,但她感觉到峒箫心态的变化,那么微妙,却让她有些不舒服,可她仍然继续说道:“我所了解的天帝,是创世者,规则的制定者和执行者,在某种意义上说,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洞察一切,明察秋毫。可神是什么,不过是比照修士的修为实力更高一层的人,前世曾有人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天帝是修士,修士从来都不会是圣贤。”
峒箫紧闭着嘴,没有言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个掌控了全世界的修士,是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情的。”
这一点没有谁能否认的,权力和欲望是联系到一起的,而掌握整个世界的人拥有的权力更是绝对。
“我所知道的凰,是一个高出天帝的存在,她的丰功伟绩不在天帝之下,为了五界甚至奉献出了自身,虽然我了解的只有很少的一点,虽然每一点也都让我敬佩。”张潇晗哼了一声,“作为凰的炉鼎,或者是七情碎片之一,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的?”
张潇晗不是为了得到峒箫的回答的,因此也没有等峒箫回答就接着道:“可我从来不认为我不是我就是一种荣幸,就如我也从来不认为被修魂功法迷惑下的迷恋是种错一般,况且就算有错,错也不在被功法迷恋之人,错,是那个创造了功法的人,这样的功法本来就是为了掌控人心的。”
这话大约是违背的天帝下的规则吧,可张潇晗不吐不快,她的心中就是有种淤积的戾气。
“我认可了天帝的惩罚,是因为我修习了修魂功法,违背了天帝与凰的意愿。”峒箫忽然突兀地道。
张潇晗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有明白峒箫的意思。
三十万年之前的事情一直是禁忌,峒箫从来不说,梓冰也不提,忽然听到峒箫说起三十万年前被天火焚烧,下意识睁大了眼睛。
“修魂功法是凰独有的,凰陨落之后,我无意中得到。”峒箫缓缓说道,“当时我得到修魂功法之后,并没有敢马上修炼,我已经是帝子了,该有的我都有了,如果我没有修炼,之后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你说的也没有错,每一个见过凰的修士都会被凰折服的,就好比见到了……你我。”峒箫的视线深深地落在张潇晗的眼睛上。
“所以,这只是修魂功法带来的错误。”张潇晗极快地说道。
这是再一次明明确确地拒绝,并且是剖析了原因的拒绝,二人的距离本来在接近,可就在这一句话之后,忽然再次拉开。
“不完全是。”峒箫温和道,“我一直把你当做张老板。”
张潇晗摇摇头,没有再争辩,“现在你也是神祇了,不论是身体还是神魂,我该做的都已经完成了,也该要告辞了。”
峒箫不觉皱皱眉,“你已经牵扯到我们神祇的矛盾中了,现在离开,对你我来说都不算明智,我还是诚心实意地邀请你在这里多居住一段时间,或者,”峒箫的眉头舒展了,“你的府邸也该要完工了,我陪你过去。”
张潇晗叹口气,“峒箫,无论如何,你我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哪怕我也算作神祇了,我的出身和你完全不同,我们对事情的看法不会一致的。”
“我们都是背叛了天帝的人,至少在这一点上是一致的。”峒箫坚持道。
张潇晗无法说服峒箫,在这一次谈话之后,她对未来更加迷茫,峒箫离开后她再次将自己封闭在卧房之内。
可能是站在高处久了的原因,可能是对手只局限于若干的几人,她开始厌倦争权夺势,哪怕她也知道拥有神格,将上仙域的修士抓在手里,对她和峒箫都是有益的。
她也知道这样的状态其实不会持续很久的,只是因为没有面对面的战斗。
上仙域在第一颗神格出现之后就沉寂了,峒箫也在上一次交谈之后就没有再露面,梓冰随后也没有再守在门口,连管家都没有再露面。
这是一种接近于无聊的生活,张潇晗却慢慢有了悠闲享受的感觉,无所事事地或坐或站在落地窗前几个时辰,放空思维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有一次她竟然在这样的状态下入静了——她不承认她睡着了,她已经有近万年没有睡眠过了,她都已经是神祇了,怎么会睡着呢。
有时候也觉得无聊,便想要制符、炼器或者炼丹,可也只是想想,懒散了,就不愿意再动起来,甚至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如果就这么过下去。
坐在室内久了,她也会走出去,许是峒箫安排过的,这个花园内她几乎没有看到过任何人,正如她所愿,她也不想要见到任何人。
但她也明白,就如暴风雨前的宁静,这样安静的时间不会有多久了。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宁静被打破得这样快,快到她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