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激动

  顾臻一脸懵懂,转瞬咧嘴一笑。“皇上是说哪件事?”
  哪件事……
  皇上气的磨牙,“你一大清早的来,就是来给朕添堵的?”
  顾臻略略一个思忖,极其认真的答道:“也不全是,毕竟臣即将开拔,总要来和陛下辞行,虽此次发兵辽国不宜大肆宣扬,闹得人尽皆知,给陛下省去不少麻烦,但该守的规矩,臣总要守。”
  听到顾臻与他提规矩二字,皇上觉得简直就是犹如看到萧煜在奋笔疾书发愤图强一样,根本就是匪夷所思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顾臻,什么时候讲过规矩!
  好好的一个清晨,趁着心情还没有被彻底毁掉,皇上果断说道:“你走吧,一路顺风!凯旋归来,朕再与你说话。”
  几句临别之言,说的咬牙切齿,那样子,恨不能将顾臻生吞活剥。
  内侍总管立在一侧,憋笑憋到肚子疼,肩膀不住的一耸一耸。
  这么多年了,皇上和顾侯爷说话,还是这个样子,一切仿若当年,岁月改变了一切,唯独没有改变陛下与顾侯爷之间的这份情谊。
  顾臻闻言,哦了一声,却是没有挪步子,看着皇上笑道:“陛下,臣还有一事未禀,此事不说,臣倒是无所谓,只怕臣不在的这段时间,陛下日子过得不安生。”
  皇上本就被顾臻气的一张老脸极其难看,闻言,再看顾臻笑得清风霁月,他的五官本就俊朗好看,此刻被将军的行头一衬,更是带着几分飒飒英姿,显得坦荡赤诚。
  坦荡赤诚…..这四个字滑过脑海,皇上就觉脑子里像是突然多了一块刚刚擦完猪油的抹布,横他一眼,说道:“何事?”
  “陛下先前与臣提起,要给臣小女指婚四皇子殿下,如今,四皇子殿下已经通过臣的考验,陛下若想赐婚,就赐婚吧,不用再征询臣的意见,”说着,顾臻语气一顿,又道:“不过,赐婚可以,婚礼却是要等臣回来才能举办!”
  内侍闻言,默默朝皇上看过去。
  若非一贯熟稔顾侯爷与陛下说话的样子,此刻忽闻此言,不知情的人定是要以为,这是臣子忤逆,居功自傲,才说出这样一番大逆不道的欺君之言。
  皇上闻言,果然本就不悦的面色登时阴沉,“顾臻,你赶紧开拔去吧,朕不想看到你!”
  顾臻立刻也不再忍着,当即一笑,道:“臣告退。”
  说着,就真的转头抬脚就走。
  及至他走到门前,皇上气的胡子直颤,抄起手边茶盏,甩手朝顾臻砸去。
  顾臻走的不算快,明明听到后面有茶盏飞来,也不去躲避,这么大的目标,皇上若当真要去砸他,定然不会失了准头,可那茶盏却是偏离顾臻,直直朝一侧门框飞去。
  顾臻背对着皇上的肩膀就一耸一耸,昭示着他正在无声大笑。
  皇上坐在背后,气的跳脚。
  顾臻率军,远赴辽国,这最后前的告别,本应该珍重凝重,可眼下……鸡飞狗跳的样子将临战前的气息冲淡到几乎无可察觉,若非顾臻身上那一套将军行头,皇上简直就要错觉顾臻只是要郊游几日。
  御书房沉重的大门被顾臻推开,有阳光透过门缝照射进来,明媚,带着暖意。
  随着顾臻反手将门合上,这缕光线又一寸一寸渐渐消失,直至不见。
  凝着顾臻走出的方向,皇上怔怔片刻,心头忽的汹涌出一口气,缓缓叹出。
  顾臻这样子……是怕他心头惦记担心,才故意如此的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这老毛病,还没改!
  皇上摇头,嘴角扯了笑意,眼底却是氤氲了浓郁的化不开的情愫。
  萧煜的平安归来,昨夜的一场烟花,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看似平静祥和的表面,暗涛汹涌。
  而在赤南侯府,顾玉青终是幽幽醒来。
  谁都没有注意,她枕头边上一枚玉佩,从昨夜萧煜抱她回府就一直闪着弱光,直至此时,顾玉青羽睫轻颤,徐徐睁开眼睛来,那微弱的光芒才一瞬消失不见。
  睁眼看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榻上,顾玉青慵懒的翻了个身,脑中不断回旋着这一两日与萧煜一起的点点滴滴,心中情愫澎湃,不觉嗓子有些渴。
  以手撑着床榻坐起身来,低唤道:“吉祥,如意。”
  在外间候着的吉祥如意闻声,立刻打起帘子进来,满面喜色,“小姐可是醒了。”
  “什么时辰了?”觑了一眼窗外天色,顾玉青问道,一面说,一面指了桌上茶盏,“给我倒一杯水。”
  吉祥转头去斟茶,如意则道:“要到正午时分了,小姐这一觉当真好眠。”
  正午……
  顾玉青接过茶盏抿嘴喝了几口,心头不禁一抽,昨儿和萧煜下山的路上她就睡着了,那个时候,也就刚过子时没有多久吧……竟是一觉睡到今儿正午。
  睡前还在龙阳山,睁眼就在自家床榻上,这一切,就像做梦似的。
  “昨儿侯爷还说,小姐睡眠越发的好了,先前小姐……”如意扶了顾玉青下床,吉祥一面铺床叠被,一面说道。
  正叹息顾玉青先前因着府中事务繁杂,心中劳神多思,一直不能安眠,就听得背后传来一声茶盏落地的咣当声,登时一惊,回头去看。
  就看见顾玉青黑白分明的眼睛大睁,死死看着她,眼底风云变化,在她转身的一瞬,顾玉青满面惊诧道:“你方才说什么?”
  吉祥一怔,说什么……回味一番方才说过的话,“奴婢说小姐越发好眠……”
  顾玉青立即打断,“不是这个。”
  如意听出话音儿,不禁诧异,“难道小姐不知道侯爷回来了?”
  顾玉青转头,一把抓住如意的胳膊,神情激动,“你说父亲回来了?父亲何时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上次好容易与父亲相聚,却是恰逢端王作乱,从见面到分别,也不过是小半个晚上,虽彻夜促膝长谈,可父女相聚,心中的话怎么能是小半个晚上就说的完。
  翌日还指望与父亲再亲近,父亲却又要押解端王去祁北给外祖一家跪罪,而她因着贪睡,错过了见父亲最后一面。
  她的及笄礼也没有等到父亲归来,此刻忽闻吉祥如意此言,顾玉青怎么能不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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