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图什么

  齐魏的弟弟叫齐来。在齐魏  17  岁的时候才知道有个比自己小一轮的弟弟，而他爸妈当时因为他弟弟的母亲，正在闹离婚。
  齐魏就是那时候遇见曹郁的，他们同班，她坐他后面，仅此而已。
  他真正开始关注这个长得还成却语出惊人的女同学，是在那次他无意中闯入了疑似曹郁被人霸凌的现场，还就此连带着八卦了一下她的身世。
  这种事情在「赫石」这所贵族学校时有发生，只不过大多数是那群闲得无聊的富二代欺负被学校特招进来充门面的学霸们。
  但曹郁的路数明显不是会走国内升学，应该还是犯不到那群人手里。
  曹郁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脸刚进来就树敌。等她被人堵在空无一人的实验楼，从楼梯间的阴影里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女生时，她反倒没那么惊讶了——该来的总归要来。
  那仨成年人都闹得鸡飞狗跳，怎么可能不波及无辜。
  怪只怪她妈在择校时脑子不够用，光顾着让女儿踏实过完这半年，却忽略了最大的麻烦就是她姘头的老婆的孩子也在「赫石」。
  堵她的人是曹珍，她爸的另一个女儿，名正言顺的曹家小姐。
  曹珍跟她爸长得很像，都是鹰钩鼻，薄嘴唇，双眼皮厚得显老，嵌在那张方脸上，男生还好，女相就有点凶。
  曹郁更像她妈多一些，脸小得只有巴掌大，细长眉丹凤眼，笑起来有俩小梨涡，温温柔柔的小模样。可她不笑的时候居多，尤其眉梢上挑时，让人觉得不好惹。
  现在就是。
  她一只脚踩地一只脚蹬着墙面，双手环胸正对着眼前的四个人，先她们一步说话：“你们干嘛？”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在空旷的楼里产生回响。
  这声音让站在高他们一层的齐魏收回了要下楼的脚，把自己的身体往阴影里藏了藏。
  曹珍站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的把嘴里的口香糖嚼得滋滋作响，然后狠狠的呸在了她跟前的地上。
  一瞬间飞散的唾液，溅在了曹郁环抱在胸前的手臂上。她一把抓住吐口香糖那人的校服衬衫，死命的在她衣服上蹭了几下。
  被抓住的曹珍以为曹郁要动手打人，一边尖叫一边乱跳，完全失了刚才堵人的气势。跳了好一会才发现抓着自己那人早背着手又靠回墙面去，现下正扬着头看着自己。
  她不甘的回瞪回去，掐着嗓子尖声叫道：“你还想打我？”
  曹郁不想跟这位小妹妹多做纠缠，“你找我什么事？”
  曹珍身后一个长得颇壮实的姑娘往前走了一步，嚼着嘴里的口香糖斜眼看她：“没事就不能找你说话了？”
  “我们珍哥就想找你聊聊天。”另一个染着亚麻色头发的高个子女生附和道。
  还「珍哥」？现在小妹子们都这么会玩了？曹郁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严肃了起来，“可以，要聊什么？”
  “聊聊你妈和我妈。”曹珍答得飞快，说完又改口道：“不对，聊聊你妈和我爸。”
  曹郁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像是在辨别她话里的意思，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满十六了嘛？”
  “关你什么事。”曹珍手撑在她耳边的墙上，努力作出一副大姐头的样子。
  曹郁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放下来，“未成年人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我就不。”既不放手也不听话。
  “听说你妈打算踹了我爸带着你跑路？钱捞够了就想跑？谁给你们的脸？”曹珍靠近曹郁，想从她的表情里找出一丝裂痕，却发现人家并没有预计中的愤怒。
  反而发现曹郁的脸白白嫩嫩的，那些青春期分泌物过剩的痤疮闭口一点都没在她脸上出现，心里泛起了酸水：“跟你妈一样下贱。”
  曹郁懒得听她在这里逼逼，这种辱骂听了十几年，她早就百毒不侵了。
  “你妈每年拽着你到我们家闹，闹了十几年了，还没闹够？”
  “呸，”曹珍假模假式的往地上吐了口口水，“你妈霸占我爸，还花我们家的钱，也十几年了，现在拍拍屁股想走？哪儿那么容易。”
  曹郁根本不理会她的假模假式，淡淡地开口道：“除了呈口舌之快，你能怎么样？既干不掉我们也留不住你爸。现在我们终于要走了，你不盼着赶紧走，居然还在这里找我麻烦，你是不是没长脑子？”
  “谁他妈的没长脑子？”曹珍一边叫着一边撸起袖子，“你这个小三养的野种，是你自己上赶着转到我们学校的，如果你不出现我也不会找你麻烦，都是你自找的。”
  说着就冲上来要抽她嘴巴，刚扬起手就被曹郁扭到了身后。动作快得让旁边站着的三个姑娘都来不及救人。
  曹郁比曹珍高半个头，把姑娘抱了个满怀，压制着毫不费力，“你哪次来我家闹占到过便宜了？”
  这话一出，让曹珍想起来前年自己妈带她去曹郁家里闹事的情景。
  她妈每次跟她爸吵完架总要去小三家里闹上一回，差不多一年一次，都形成惯例了。刚开始两方人还能撕扯一番，谁也占不到便宜。
  自从曹郁长得比两位母亲都高之后，她们就再也打不过这对母女了。她可是见识过曹郁把菜刀甩在茶几上的样子，眼睛通红，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这是个惹急了不要命的主。
  随即也不挣扎了，在她怀里呆着老老实实的听曹郁开口说话，“闹了这么多年你不烦吗？现在我们都要走了，你应该放鞭炮庆祝新生。还搅在他们的烂帐里你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