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一)

  沉默像一张网在两人之间铺散开,就当杜予声按捺不住要咆哮的时候,秦救终于有反应了。
  “你喜欢我?秦救喃喃问道。
  “你这话不是放屁吗?”杜予声没好气,“不喜欢你老子给自己找不痛快?”
  “操,”秦救突然低骂一句,搓了搓手,“你喜欢我,卧槽。”
  杜予声低下头看秦救,对方的脸在台灯的照射下一半明一半暗,他看不懂秦救脸上的神色,对方显然还在发愣,
  说真的,杜予声很慌,他现在很想在月色下狂奔五十里来纾解内心的恐惧。
  他强壮镇定着靠在墙上,表面无比悠然地抱着胳膊等他说话,一副游刃有余玩弄天下的样子。
  事实上他很想揪着秦救的领子咆哮你他妈给个准话啊,老子搁这儿演言情剧呢到你这儿就成悬疑片了是吧?
  是死是活一刀的事你倒是砍啊!
  秦救突然掀开被子站了起来,估计还有点晕,脚下踉跄了一下,杜予声连忙扶住他,自暴自弃地满嘴跑火车:“怎么?这就想投送怀抱了?”
  紧接着杜予声觉得自己手臂上一重,自己的背被一条有力的胳膊抱住了。
  他的眼眶立马就红了。
  杜予声咬着牙关才没让自己哭出来,秦救把脸贴在他的颈窝里,喷洒着颤抖又灼热的呼吸。
  两人大概抱了好几分钟,杜予声还没来得及在心中抒发感慨,秦救又咳嗽了起来,哑着嗓子说:“操|我喉咙真的疼。”
  杜予声这才放开他:“我再给你倒一杯去。”
  水杯被砸出一条细细的裂缝,但是不影响使用,杜予声把杯子清洗了一遍后又倒了一杯水,水已经凉了不少,秦救一口气喝完后长吁了一口气,抬起头和杜予声对视了一眼。
  秦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唇角不断地往两边扬,唇线从一条分成两条,又露出了那对小巧的虎牙。
  笑得和朵花似的,杜予声心想。
  秦救舔了舔嘴唇上的水珠:“我怎么亲你的?”
  “啵得一声亲的,”杜予声好笑道,“你问我?不大厚道吧?”
  “我记得画面,不记得感觉了,”秦救把手指在唇上摁了摁,咂舌道,“觉得有点亏。”
  杜予声装作听不懂他的意思:“你以前没亲过别人?”
  秦救眼睛都睁大了:“你什么意思啊?没有好吗?我也是初吻!”
  杜予声笑了,体会到了什么叫心花怒放。
  他浅笑着冲秦救招了招手,秦救往前走了一步,接着他双手捧着秦救的脸,把唇贴在对方的唇上,秦救刚被水浸湿过的唇有点凉,唇上的死皮都软了,杜予声把唇张开一条缝,轻轻咬住他唇角的嘴皮,把那一小块皮一点点地用牙齿磨下来,秦救微微打了个抖,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呼吸,只是试探性地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真特么纯情。
  本来杜予声也不好意思,但看对方这个紧张样,他反而放松了不少。
  哇哈哈哈,谈恋爱真好玩!爱情他妈的万岁!
  两人正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他俩突然听到开门的响声。
  “卧槽。”
  两人立刻分开,惊恐地对视一眼,杜予声小声道:“我爸妈!”
  秦救扭头掀开被子,杜予声手忙脚乱地把灯关了,然后二人一起扑上床,头差点撞上床板,秦救滚上床后,杜予声跨过他也躺了下来,压低声音推他:“日了你过去点!”
  “操|你别踢我脚!”秦救吃痛道。
  脚步声逼近门口的时候,两人同时闭上嘴。
  两人把自己的脸蒙进被子里,屏住呼吸听着门外的声音,接着又响起开门声,不过开得不是他们的房门,而是杜予声房间旁的厕所门。
  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冲水声接着响了起来,然后又是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最后都在关门声中重新归于平静。
  杜予声蒙着被子,发出不可抑制的低笑,秦救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脚贴着脚,笑得像两个傻子。
  “卧槽吓死我了。”杜予声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刚刚不过半小时的时间,频道硬是从言情剧到悬疑片到恐怖片和喜剧片之间切换了个遍。
  秦救扭头问:“你爸妈不知道你是gay啊。”
  “那哪敢让他们知道,”杜予声叹了口气,“至少现在还不敢。”
  秦救在黑暗中眨了眨眼。
  “不过总有一天会和他们说的,”杜予声顿了顿接着道,“反正和你在一起了,我觉得吧,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秦救和他贴得更近了点,抱住了他。
  “哎,我还没问你呢,”杜予声有些艰难地翻了翻身体,和秦救脸对着脸,“你什么时候对我有意思的?”
  “什么叫有意思?”秦救问。
  “就是小鹿乱撞的感觉。”杜予声说。
  “第一眼,”秦救非常笃定地说,“我看到你的第一眼。”
  杜予声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在出站口,你给我鼓掌的那次,”秦救回忆着,轻轻笑了出来,“我当时心率全乱了。”
  “哇哦,”杜予声吹了声口哨,“我这么有魅力的。”
  “是,”秦救回答得很认真,“我越看你越喜欢。”
  杜予声又翻了个身,一只手越过秦救平躺得身体撑在秦救的耳边,他几乎整个人俯在秦救身上,洒下的头发丝擦着秦救的脸,他挑了挑眉:“来,接着看,可劲儿看。”
  秦救手肘使力把身体撑起来,在杜予声唇边落了个轻轻的吻。
  “等下,不对啊,”杜予声想到什么似的,“你丫不直男吗?不应该是长期被我感化了才弯了吗?”
  “谁和你说我是直男了?”秦救笑了笑,“我说过吗?”
  “哎我操,”杜予声觉得累了,重新躺下来,“我就说你怎么对我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感情你压根不是个直的啊?你他妈早说啊,老子肯定追你追得飞起。”
  秦救又笑了,解释说:“不是,我应该是双。”
  “双?”杜予声觉得挺意外。
  “我欣赏女性,也欣赏男性,”秦救说,“但我喜欢的类型都有一个特点。”
  “什么?”杜予声好奇道。
  秦救伸手掐了杜予声的大腿根一把,杜予声差点儿没跳起来,秦救看着杜予声抿着嘴疼得敲床单的表情,满意道:“脸好腿长。”
  “操,”杜予声缓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掐秦救,“在老子的地盘上彪?我他妈弄死你啊宝贝!”
  两人在床上嬉笑扭打了半天,最后气喘吁吁的都累了,杜予声把秦救压着喘气道:“别闹了啊,睡了,明天还要玩呢。”
  秦救抬起膝盖在他的腰上碰了几下:“你这个姿势,我也睡不着啊。”
  杜予声腰间传来一阵酥麻感,他狞笑两声:“日|你妈的仙人板板,再闹我日|你了。”
  秦救把四肢放平,呈一个“大”字:“来日,躺平任君操。”
  杜予声简直不敢相信这人和刚刚接吻都不敢喘气的是同一个,呆滞地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然后慢慢放开他,咬牙切齿道:“你等着。”
  秦救发出闷闷的笑声。
  杜予声憋了一肚子火睡着了。
  两个人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才先后醒来,杜予声先醒了,顶着一头鸡窝坐了起来,昨晚和秦救闹得厉害,又没有扎头发,结果头发全打结了。
  杜予声见秦救还闭着眼在睡,想起昨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心脏又激动地乱蹦了起来,他俯下|身偷偷在秦救的唇角亲了一下。
  秦救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哼,然后慢慢把眼睛睁开,眼里一片惺忪朦胧,刚睡醒的声音有点绵软:“嗯?几点了?”
  “十二点了,”杜予声看着他心都软了,翻身下床道,“我去洗漱,给你拿牙刷。”
  接着杜予声停下脚步,扭头冲他勾了下嘴角:“还是用我的?”
  “用你的。”秦救也慢慢地坐了起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杜予声和秦救洗漱好后,房间大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杜予声看到她后喊了声:“妈。”
  女人点了点头,看向秦救。
  秦救顿时愣住了,因为对方他算认识,是他昨天问路的那个阿姨。
  他接着往敞开的门外一看,门外是一颗挺高大的树,果然是瓷器口附近,他都不敢想象杜予声是怎么一个人把他从那么远的地方带过来的。
  “醒了啊?”杜予声他妈手里拎着菜,大大咧咧地往门口的玄关一放,“你们在家吃吗?”
  杜予声用毛巾擦了擦脸:“不知道,舅,在我家吃行吗?”
  “行。”秦救点点头,冲杜予声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姨,好巧啊。”
  杜予声妈妈看着他咯咯笑道:“是咧,你昨晚还给我敬礼呢。”
  秦救脸上一红,杜予声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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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落在你脸上,可爱一如往常,你的一寸一寸,填满欲望。”——《光》陈粒 要甜好一会儿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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