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绵长
月色朦胧,雾气氤氲,树影婆娑。四周万籁俱寂,唯有小溪流水声,溪水在月光映衬下,似有许多颗晶莹的银色珍珠漂浮在水面。
待穿过御花园,便到了皇帝口中所说的地方。微风拂过面颊,身后的竹叶飘落。
湖面上波光闪烁,月色便氤氲在湖面的水气上,夹杂着似有若无的桂子清香轻轻拂面。
夜朗气清,水面上泛起微波涟漪。
小舟湖上行,河上布满了花灯,闪闪烁烁,点点朵朵,盛着万千情意。
刘贵妃的目光瞬间被河面上的灯火吸引,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皇帝拽着直直跑向河边。
待她回过来神,不知道何时皇帝手中已然多了一盏精致好看的河灯。
“颖儿,许愿吧。”
刘贵妃双手合十,轻阖双眸,半晌,眉眼弯弯放下了灯。
手指轻轻拨动水面,河灯缓缓漂走。
因方才跑太急,刘贵妃的额角薄汗湿了些发丝。
皇帝用手随意拨了拨,动作倒显得有些几分稚气,皇帝望着刘贵妃一时却失了神。
“臣妾愿与陛下长长久久,直至白首不离。”
皇帝揽住刘贵妃垂头吻了吻她的额间,澄澈如水的月光静静倾泻而下,在不经意间就轻轻触动了她的心弦。
盈盈的河灯已将沉寂的江水照出星星点点的亮光,难以数计的河灯随着江水,似条明亮的银河向明月的方向缓缓流去。
恰是一双郎才女貌,只羡鸳鸯不羡仙。
暮夜经滂沱大雨洗礼,方寸之地视线迷蒙,雨水敲打在石阶,耳畔滴答声错乱交杂,听的分外真切,纤长素手捏一方锦帕,细心替人擦拭着脸庞不断滴落的雨水。
刘贵妃黛眉轻蹙,清莹秀澈的双眸,似一泓清泉盈盈流动,情意涌动。
一双眸犹如沉醉般盯着皇帝,四目相视,心里暖流经了四肢百骸,扩散周身徒生暖意,一时忘却风雨飘摇,眸间心内皆予眼前人。
许是情深时心灵相通,平素沉稳,威震四方的帝王,此刻少了威压之感,情愫生温,心内微波泛滥。
“来,朕背你回去。”
“陛下,我们还是等雨停了再回去吧。”
皇帝那温柔有力的声音随风潜入神识,在耳边涟漪,少少错神。心跳如雨滴落水洼般乱作成一团,刘贵妃捏着帕子的手也不知道如何安放。
“难道非要让朕下旨么”
“臣妾不敢。”
“那就快上来。”
皇帝言语不容拒绝,情意自是无需在言,弓背屈膝,微蹲身姿,一国之君何其傲然,却愿毫无保留将信任尽数给予。
刘贵妃心怀期待,轻轻攀附上皇帝脖颈,手执纸伞,在雨中相依。
雨愈发的大,刘贵妃眼前的景物更添灰蒙,贴在皇帝坚实的后背,温暖踏实的感觉却愈清晰明澈。雨水中的倒影洋溢这淡淡的温馨。
刘贵妃碧波般清澈的眼神,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
垂挂在脚腕间的璎珞,也随着皇帝走路起伏碰撞出清脆声响,凄风苦雨又如何,常伴君侧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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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露重,皇宫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倒是寂静了许多。
方才雨淋湿了鞋袜和衣袍,刘贵妃身旁的几个宫女为她换洗更衣。
刘贵妃褪去外袍着一袭淡蓝色寝衣,发髻微挽。
松松懒懒地卧在榻上,望向窗外的夜色听着雨滴落下的声音。
“颖儿,在想什么呢?”皇帝站在刘贵妃身后,可她却因望向窗外太过投入,未缓过神来。
“陛下.....臣妾....”
皇帝坐在刘贵妃跟前打趣笑道:“贵妃是不是还在想方才雨中的漫步?”
“陛下,您别取笑臣妾了。您好久没来,有没有想臣妾呀?”刘贵妃的脸颊贴在皇帝的胸膛,倒像只撒娇的小猫。
“自然是有的。”皇帝轻轻刮了刮刘贵妃的鼻梁。
刘贵妃仰着脸望向皇帝,两边酒窝更显女儿家的娇小。这些年在宫中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来,旁人又怎会懂?
自己不比当初年少,岁月的磨砺下多了几分后宫嫔妃都有的端庄,但在皇帝面前却仍然像个小孩子。
“臣妾虽然比不上贺姐姐出身高贵,毕竟她出身贺兰部。但至少陛下的心是在臣妾这儿的,对吗?”刘贵妃心中一阵暖意,莞尔一笑。
在这深宫中刘贵妃的出身并不高贵,父亲只是个五品户部尚书,母亲早已亡故。继母曾对自己刻薄,靠不得母家更靠不得旁人。
自己只有拼命争上一争,才能有些出路。
“是,朕的颖儿最懂事了。”刘贵妃仰头看见皇帝眼底的宠溺,这么多年好歹换得了一些帝王的真心,也不枉费这一生了。
刘贵妃安耐不住性子,张开双臂扑向皇帝怀里,许久也不愿动手仿佛时间静止一般。
皇帝宠溺将刘贵妃抱在怀里,刘贵妃抬头望着皇帝淋湿了微微泛红的脸庞,他伸出手轻拂去刘贵妃贴在脸颊的碎发: “颖儿,有你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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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潇潇,茗香殿屋檐瓦舍皆是雨声。良辰美景煮茗听雨。
斜倚轩窗素手执盏静听雨声如乐,无有历史亦无苍凉。
贺夫人落盏,直身纱裙若蝉翼荡于榻上。
柔荑推窗静看庭外轻烟疏影草木莹润,雨如细丝风吹雨斜。落盏无声披衣执伞立于庭院。
听雨打芭蕉流水花谢丝雨如愁,贺夫人看廊下细雨邻舍炊烟远山烟凉,心中一阵儿凉道:“陛下今夜,去哪留宿了?”
贺夫人身旁的宫女葳蕤回禀道:“回夫人,是.....刘贵妃。”
“果然是她.....平日里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心思倒是比谁都要缜密。”
“这是自然,若说她没心计,奴婢是真的不信。不过凭那刘贵妃的出身,怎能与夫人您比拟?”
“当然,她只不过是个五品官员家的嫡女罢了。”
贺夫人虽是这么想,但是心中的苦意霎时扑灭了刚才的一点苗火。
伴随着窗外的烈风,瞬间又让人冷的心寒,到底怎么说,还是让那个贱人有了机会。
贺夫人转身又默默的坐回高椅,手上无意的转动着翡翠珠镯,慢慢摸索着上面繁复的纹路和夺目的珠宝,在这空冷的屋子里,就连这满屋的红纱都遮盖不住怨气。
怨吗?当然怨了。虽然得陛下宠爱,膝下只有拓跋绍一子,就连刘贵妃这样的都能有一子一女,为何自己不可以?
葳蕤看出了自家主子的哀怨,再三思索后,终于开口:“夫人,恕奴婢直言,自那濩泽公主丧母以来奴婢心中一直不安,公主为人张扬,又屡次对您不敬,您本是可怜她才想收她为义女,可她却不领您的情。奴婢只怕如此下去,日后必定会对您更不敬!”
垂头思索的贺夫人,听到此言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葳蕤,这诺大的深宫之中,也只有她最懂自己的心。
“说吧!”
“回夫人的话,午时奴婢的姐姐浅辞悄悄来找过奴婢……奴婢觉得这个法子倒是可以一试。”
贺夫人听到后一愣,眼神示意葳蕤停止,因着这个事儿的恐慌,又害怕隔墙有耳。
芙蓉纹珐琅彩指甲套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子,这本就谧静的宫中和这悠悠的烛火一起,挑动着人心。
贺夫人终于是下定了决心,投去了坚定的眼神。
这一次若是不做,便罢了;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你过来说话。”
葳蕤悄悄趴在贺夫人耳边,对着她窃窃私语。
贺夫人听过葳蕤的话不由暗想:人心就是这样,濩泽公主要怪就怪你,没这个福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