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的来了
这一日,驻扎雾延山的青禳大军向北进发。因此,被围困在某片灌木丛的一行人,得以脱困。
不多时,邙城传出消息,黑云压城城欲摧,青禳兵临城下。
三日,城破。
一时间,平静的邙城内,变作了尸海炼狱,哀鸿遍野,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青禳军攻克邙城后,未多做停留,一番搜刮、掳掠,便留军驻守,继而接着北进。
战火纷飞,硝烟弥漫。
而这边,岷岭边卫军大营,探马探得消息禀报时,边卫军守将何关义气的大发雷霆,军帐前,一连斩杀六名探马。
虽说战前斩将士,实乃军中大忌。但是何关义真要气炸了,青禳军过境几日,居然提前没有得知一点风声,都兵临邙城了,这会儿你跑过来通报个什么劲,朝廷都知道了,我能不知?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养你们吃闲饭,倒不如杀一儆百。
然,边卫军集结,中路三万黑甲卫,两翼各一万轻骑兵,共计五万,如狂风中的沙海怒涛,浩浩荡荡行军。
结果,终是晚了一步,邙城破,两军相遇在邙城北的白渑河,战事一触即发,却仿佛商量好的似的,没有狭路相逢,而是各自安营扎寨,遥相对峙。
何关义此时才得知青禳军的人数多寡,四万青甲步兵,两万骑兵,共六万。
帅帐。
“将军,为何不趁此时出击,敌方人马与我方人马悬殊不大,且青禳军连日来体力消耗必然极大,此时出击,乃我军的最佳时机。”
说话之人,乃右路骑兵先锋付虎,他对何关义不出兵的决定十分不解。
左路先锋任正良也是暗自点头。
何关义笑了笑,问道:“付虎,你认为我方战力如何?”
付虎看上去五大三粗,却是心细如发,经何关义一点,他立马就领悟过来,道:“将军是说,我方战力不足以和对方抗衡。”
何关义摇了摇头,笑道:“对也不对。”
任正良接过话头,道:“将军的意思是,青禳军若是没消耗体力之前,我方战力不如,但眼下出击,又绝非良策,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境地。”
何关义微微点头。
继而,任正良又看向何关义“将军如此说,可是有什么妙策?”
何关义捋着胡须,笑道:“妙策没有,可在出发前,本将军对战局有过粗略的猜测和分析,想过有此可能,所以我已向距此不过百里的童家军求援,算上传信,以及大军开拔,想来明日便会至此,到时一举歼灭青禳军,岂不更加稳妥。”
任正良一听,便明白了何关义的打算,抱拳哈哈大笑,豪迈地说道:“哈哈哈……何将军料敌以先,属下佩服。”
付虎也大笑道:“妙招。”
“……”
接下来,几人就目前局势做了各种推演,分析今日可能会遭遇的未知敌情,及可能性微乎其微的偷袭,做出以防万一的应对之策。
两军只需对垒一日,明日便是出兵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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鳢化城。
短短几日,城内涌进了许多邙城逃亡至此的流民,大多是些老弱妇孺,孤苦伶仃的老人,鲜少能见青壮。
而鳢化城不是他们停留的终点,他们继续北行,甚至有许多鳢化当地的百姓抛下世世代代的祖业,携同全家跟着北迁。
因为青禳打来了,他们要活,不想死,更不想见到家人死。
石皓站在渡船上,送着一波一波的流民北去,没钱过江的他就免费送过去。
这几日,石皓见到了太多的家破人亡,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心里觉得很堵,仿佛有一些东西他快要抓住了,又飘然远去……
后来,石皓终于模糊的抓住了,隐约看见是天下乱,世道病了;他要去切准病根,极力的寻找,只是还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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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虎堂。
死一般的寂静。
两父子坐在议事堂里,相对无言。一个可能痛失爱女,一个可能痛失胞妹,“同是天涯沦落人”。
祁向南从石皓口中听到这个可能发生的消息,便率千虎堂众兄弟倾巢而出,可还没到地方,就听说青禳军在攻打邙城。
他只能哀叹:“真让老吕(驴)言中了,青禳打来了,为时晚矣,唯愿天可怜见,助其妹死里逃生。”
随之,带人原路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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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门口。
未时。
城门守卫用一种诧异的目光送走了一行数十个泥人。
守卫甲问军卫长:“卫长,这伙人什么来头?”
他可是刚刚看到军卫长那副讨好的标准狗腿子模样,军卫长是个什么样的人,与之相处久了,守卫甲再清楚不过,那可是个看碟下菜的主。
军卫长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道:“小毛啊,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以后多学着点。”
守卫甲一听,点头哈要,讨好的用袖口擦了擦军卫长的专属座椅,谄媚笑道:“小的能跟着军卫长,实乃三生有幸,祖坟冒青烟……”
心里却在骂道:“早晚有一天,老子一脚把你踹下去,坐上这个位置,让你他娘的去日夜守城门。”不过,守卫甲手上却不闲着,轻轻捶打军卫长的肩头,笑的愈发灿烂。
军卫长似乎很受用,眯眼笑着道:“那我就给你小子讲讲吧。看到刚刚领头的三男一女了吗?”
守卫甲点头。
“女的是本城千虎堂堂主的千金,其中一男的是邙城峪峒县县令的独子,另外一男的,虽然不知是什么来历,但你看他身后的那些护卫,一看就是有大来头,而且听说与新皇是同籍地,说不定就认识新皇……做人呐,要有眼力见,要像我一样,知道什么人该巴结,什么人……”军卫长兴奋且傲然的说教着。
守卫甲听的暗暗咂舌,心道:“早知道我也上去献殷勤了,风头就不会便宜你个王八蛋了,说不定那位千金小姐见我生的如此俊朗,一见倾心,芳心暗许,那我岂不是飞上枝头变你爹……”
城门口发生的事,对于已经离开的祁星玥、甄豪贵,以及闵扬贾等人,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他们一行人,本来只有半日的路程,却因为青禳攻城,足足绕了几日,走了许多山路、险地,才有惊无险的抵达鳢化。
这一路上,甄豪贵的话越来越少,似乎是因为青禳攻破邙城,他爹及家人生死不知,他仿佛变了个人,寡言少语,常常在夜里大叫。
最开始,闵扬贾与齐星玥还会劝慰几句,说些宽心的话,后来干脆就什么也不说,任他发泄。
“二位贤兄,小妹就此告辞了,该回去向家人报平安。”祁星玥盈盈一拱手,说道。
她并没有邀请二人到家里的意思,所以根本没提这茬,接着很随意的拽了拽衣摆,说道:“瞧这满身污泥,实在无法见人,待小妹回去梳洗一番,容后你我三人,在燕雀酒楼一聚。”
闵扬贾同样一拱手,说道:“那就燕雀酒楼再聚。”
说着,就使了个眼色,手下意会,架起神情呆滞的甄豪贵,就往城内走。
祁星玥直接转身离去。
闵扬贾也需要找间客栈去清洗一下,连日来的奔波,要有个落脚歇息,清洗身上污泥的地方。
“闵少爷,那小的先去买些换置的衣物。”那位跟在闵扬贾身旁五大三粗的壮汉,恭敬的说道。并看向其身后的另一壮汉,吩咐道:“阿二,你去找间城内最好的客栈,供少爷歇息,我带两个弟兄去置办衣物,一切妥当后,我们会找过去的。”
接着目光如刀的看着那名壮汉,道:“找个环境好,人流不复杂的客栈。”
“是,小的定当办妥。”那名壮汉一肃,说道。
“就去那家燕雀酒楼,想来在此城如此有名,肯定不单单只是家酒楼。”闵扬贾在一旁说道,话里的意思再浅白不过了。
阿二看向五大三粗的壮汉,见其点头,自然更不敢违逆,道:“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于是,一行人分两拨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