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尽峰回_40
在乱枝落叶的杂树中,展鹤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天空还在飘着雪花,他动动嘴皮子,张开嘴,热气呼出,雪花落在他口中,没一会就消融。
展鹤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身上被树枝划开的伤已经冻的没了知觉,展鹤轻咳一下,口中一股甜腥,立刻吐了满地的血。
他的伤太重了,根本无法说话。
展鹤奄奄一息的往前爬,在这长长的山谷中,雪落无声。
直到摸到一块石头,展鹤才停了下来,他眨眨眼,费力的睁开,竟也能看清周围,这里银装素裹,一片素哀。
展鹤继续往前爬,直到看见了冰面,这是一个小水潭,展鹤拿起石头砸冰块,他的力气小,冰却极厚,砸了半天,也不见水。
展鹤伸出手指,内力一逼,冰面被他震断,水不断翻涌,展鹤伸出舌头,舔着这刺骨的冰水,他呼出的热气,化作渺渺余烟。
喝够了水,展鹤疲惫的躺在地上,现在他需要的是休息,如果雪这么一直下,他恐怕是活不下去了。
脑海中一片混沌,可是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呼唤他,让他别睡,让他清醒。
=====
轲戎坐在云思殿外的栏杆旁,看大雪终是有了停歇的意思。
重华在他身后,一脸愧疚。
“你说展鹤走了?”轲戎看着远处的天地,手脚冰凉。
重华叹息道:“知道峰主器重他,可惜他已学会了流云剑法,天极峰对他来说没有价值,他迟早会离开。”
轲戎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坐一会。”
“是,峰主。”
送走了重华,轲戎一个人回到云思殿,那个人练剑的身影没了,这云思殿又成了轲戎一个人待的地方,满屋子都是那人练剑的痕迹,轲戎喃喃道:“走了也罢,终归还是会走。”
轲戎还是爱喝酒,常常一个人待在云思殿里喝酒练剑,天极峰的人也都不敢过问。
轲戎脑袋有些昏沉,他从塌上爬起来,下边竟候着一个人,轲戎仔细的看,有些眼熟。
“峰主,您醒了。”温秀酒恭敬的说道。
轲戎摆摆头,难受道:“你是什么人?”
“是孔雀堂的弟子,重华阁主惦记您一个人,让我来陪您练功。”温秀酒乖巧的说着。
轲戎疲惫的叹了口气,“不必了。”
温秀酒道:“峰主,秀酒不会打搅您练功……”
“你已经在打搅,我记得我说过,是什么地方的人就老实待在什么地方,九峰阁不缺人,缺人我会自己要人。”轲戎丝毫不给温秀酒留情面,相当于是轰他走人。
温秀酒难堪的低下头,“是峰主,是我唐突了。”
“下去!”轲戎不耐的说着。
温秀酒立刻离开,唯恐惹怒了轲戎。
赶走了温秀酒,轲戎更加烦闷,索信他一把推翻了桌子上的酒。
兰徽听到动静立刻进屋,轲戎冷冷的看他,“这里不让不明不白的人进来,你记不清吗?”
兰徽跪地求饶,“峰主绕罪,重华阁主见峰主心情不太好,便想寻个人来陪你,兰徽下次不敢了。”
“不是什么人都能进九峰阁,阿猫阿狗你也随随便便放进来,万一这个人心怀不轨,方才岂不是偷袭成功了。”轲戎心中莫名的烦闷,“以后决不允许任何人私自进入云思殿。”
兰徽吓得口齿不清,“是……是……”
轲戎挥挥手,下令道:“你去休息吧。”
兰徽正要走,轲戎喊道:“昆仑有没有消息。”
“壁掌门回昆仑去了。”兰徽回答。
轲戎颌首,叹息道:“你走吧。”
这次兰徽是真的走了。
轲戎披上狐裘,出了九峰阁,在这寒冬腊月,他却忽然想起了一个地方,竹林。
他以为展鹤有可能会在此处逗留,没想到他走的那般决绝,连与他道个别都做不到。
轲戎在竹林中徘徊,一路到湖畔,天地苍凉,人间也变了模样,忽然,轲戎在湖边看见了一颗梅树,梅花开的正艳,花红雪白,白里透红。
展鹤也曾说过,梅花开了。
轲戎垂头丧气的坐在湖边,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明明不敢接受他的心意,却在他走后失魂落魄。
轲戎有些恨自己,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展鹤,他会去哪?天下这么大,门派这么多,他的下一个目标,会是哪里?轲戎想不到,可他又不住的去想,不是说了会永远留在他身边的吗,只是不能答应他,就要离开天极峰,想来也是没心没肺,妄他对他那么好,全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
展鹤已经可以站起来了,虽然走的慢了点,腿脚都不利索,还有内伤外伤一堆的伤,可是基本能活下去了。
雪停了以后,山谷里偶尔能扑捉到活的动物,展鹤能折一些竹枝生火,十天半个月眨眼就过去了。
这一日,展鹤跛着腿追着猎物,忽然那畜牲凌空飞舞,翅膀乱打,反把展鹤给欺负了,展鹤恨的牙痒,要不是他身体虚,他早就撕了那畜牲。
吃了一嘴鸡毛的展鹤窝火,他就坐在大石头上不动了。
腿脚的伤还要一些日子恢复,这么下去他要多久才能恢复过来,就算恢复到以前的功力,他要多久才能爬上这绝壁山峰,重华、温秀酒这帮贱人,他一定不会放过。
想起来被他们暗算,展鹤就觉得生气,天极峰那么多畜牲,不知道轲戎会不会有危险,想到轲戎展鹤心中更是伤心和痛苦,他才向他表明心意,就出了这事,没有他在的日子里,轲戎一个人要怎么办?他会不会还像那天一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想到这里,展鹤就觉得心口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