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留我一命!_45
“……”白落雨无语。
“哭够了?”他复而问道。
白成风从他怀中探起头来,眼底还有些湿润,他不自在地侧开脸,嘟哝着说:“其实我刚才就没哭了,但是你怀里很暖和。”
“走吧。”白落雨拉住他的右手,将他冰凉的指尖捏在掌心。
他不是不能接受柳七生的死,他是不能接受他以为还活着的人,其实早就已经死了。
被白落雨握着的手传来一股热气,从指尖慢慢蔓延到丹田。这种感觉很熟悉,尽管平日睡梦之中,他都能感觉自己的丹田附近有一股流动的灵气,很熟悉,也很温暖。他知道白落雨总是不时地朝他体内输送灵力,大抵是为了压制他的头晕症吧。因为自从在白落雨身边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犯过那个毛病了。但其实他想告诉兄长,并不用如此耗费力气,这是连父亲都没有办法治愈的,再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白落雨在替他输送灵力之时总会紧挨着他,所以他从未阻止过。
两人一路问了几个城中百姓才找到了陈家府邸。
府邸大门一派冷清,这时,有两名小厮一人手中拿着一只写着“奠”字的灯笼走出来。
摆好木梯,其中一人便爬上去将上面挂着的红灯笼取下来。
见此情景,白成风已经了然于胸。方小右果然没骗他们,陈府死人了。
“两位小兄弟,过来搭把手好吗?”其中一名小厮见两人走近,便手忙脚乱地招呼着两人。
白成风眼中带着疑惑,却也走上前帮小厮稳住了梯子。“我听说陈府可是此地的大户人家,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出来换灯笼?而且……这是……”
小厮沉默了一瞬间,旋即便叹息一声,将地面的白灯笼递上去,才说道:“陈老爷半个时辰前被人杀死了。所谓树倒弥孙散,府中的人大多都受过陈老爷的胁迫,所以人才一没气就全跑了,连大少爷也变得疯疯癫癫的。”
“那你们为何还留在这里?”白成风问道。
“陈老爷这一辈子干了不少坏事,众人都将他恨透了,可是他曾经救过我和大哥的命,所以我们不能弃他于不顾。”小厮无奈地说。
听罢,白成风突兀地笑起来。陈老爷一生作恶多端,到头却还有两人肯替他收殓尸骨,说来可笑,却也可怜。
“我帮你们挂吧。”白成风抓住脚边的另一个红灯笼翻身而起,一眨眼的功夫,便已落地,手中还拿着换下的红灯笼。
看得两位小厮目瞪口呆,直呼仙君。
白成风向他们不耐地摆了摆手,回身看向白落雨,无可奈何地耸了耸双肩,说道:“方小右都替我把我仇报了,我该做什么?要不要去魔界找他打一架?”
不知白落雨想起了什么,脸一黑,“不准你去魔界。”
“那咱们去哪?陈家小儿也疯了,难不成我去找一个疯子报仇?说出去莫不是笑掉他人的大牙?再说了,就算陈老爷死了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我在这里也没有事做了。”
“你不恨他们吗?”白落雨蹙眉问道。
“恨?当然恨,他们若是活着我恨不得将他们剥皮抽筋,现在死了,就只有让他们下十八层地狱了。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我若是早些回来就好了。父母不会死,铁球他们都不会死。”白成风自嘲地说。
“那回柳家大院?”
白成风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又朝两位小厮问道:“柳家大院还在吗?”
两人听见了方才他们的对话,也知道了眼前这个男子是谁,便战战兢兢地说:“不在了……陈老爷派人烧了。我们替陈老爷给你道歉……你放过大少爷吧!他已经彻底疯了!”
如此说着,两人便直直朝他跪了下来。
白成风却是冷笑一声,说道:“道歉有用吗?能让他们都活过来吗?”
两人神情慌乱,却仍旧咬着牙跪在他面前。在此刻,白成风觉得自己才像是个恶人。
“哼,你们最好不要让他死得太早,不然魂魄落入我手里,可有得他受。”
“多谢仙君!多谢仙君!”两人本是愣了一瞬,回味过来便不停地朝白成风磕头。
白成风不再理会,上前勾住白落雨的肩膀便离开了。
“你方才叫‘柳七生’回柳家大院等着,难道不是有事要问他吗?”白落雨问道。
“不必了。我已经知道了。”
白落雨便默然地点点头,启唇说道:“泉亦山结界外的那具朽尸,就是你口中的小灰蛋吧?”
“不然你以为我刚才为什么哭得那么凶?”白成风扬眉道。
第34章 尘埃落定【修】
他心中一直刻意地不往那方面去想,可是事实总是一直强迫着他。
小灰蛋不过是凡人,如何能到修仙界来呢?如何能来到泉亦山的结界外呢?如何能在进入结界的前夕被妖魔所害呢?
他不知小灰蛋为何会到修仙界来,但他穿着修仙界某个家族的制服。他到泉亦山来是为了找自己,可是……明明就差一步了,小灰蛋没了。
在那个暗无天日地追赶中,他被一群武夫堵在一条巷子里。
他们手中的棍子一根根毫不留情地抽打在白成风的身上,嘴里念着各种污秽的词句。身体各处的疼痛让他几乎窒息,视线也在逐渐模糊,在能够看到光芒的缝隙中,他看到几个瘦小的人影。
他们的身体非常瘦弱。为首的少年面容姣好,即使衣衫褴褛也不会让人觉得狼狈,他愤怒地冲进人群,挥起棍棒肆意乱舞,众多武夫一时不防,被他钻了孔子,纷纷向后散开了去。
他身后的少年七手八脚地将白成风抬起来,“老大,快走!”
白成风努力地睁开双眼,他只看得见前方有一个人,他凌乱地挥舞着棍棒,分明瘦小的身躯却将自己挡在了身后。
几位少年带着负伤的白成风发了疯似的在城中狂奔,白成风身上疼得厉害,却在众人的搀扶中笑得发颤。
终于摆脱了几个武夫的纠缠,七八个少年挨着墙壁一一跌坐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有些发笑。
被称为老大的少年心疼地皱着眉头,用一条相对干净些的帕子将他身上渗出的血液擦了擦,掏出自己受伤都舍不得用的药膏,仔细地给他抹上,还边问道:“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