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江湖_7
有了之前谈话的经验,隐言这一次没再等着徒靳叫自己开口,会意道“老爷,此三样东西都是制人上品,但隐言觉得蜂吟针最为合适。”
徒靳一愣,随即想到什么,鄙夷道“怎么,事到临头还是怕了?那何必装出这样子。”
知道徒靳误会了,隐言却也没解释,只略低了头道“老爷不用理会隐言,只管挑选即可,若是没有称心的,隐言可以再去准备。”
若是隐言否认或是解释,只会做实徒靳心中的想法,可如今隐言什么都不说,反倒让徒靳好奇。
“我自然有我的想法,你且说说,为什么说蜂吟针最合适?”
隐言并没有觉得徒靳的前后矛盾有何不妥,只是听到父亲问,便答道“三样东西中,子母蛊的连接性最佳,但老爷需将母蛊植入体内,并且这约束力只限于你我二人之间,并不能保障全府安危;莫殇丹发作时的制约力虽强,但有解药便能暂缓,隐言通晓药理,恐尝过一次便能制出,因此隐言认为,蜂吟针最为合适。”
尝过一次便能制出?徒靳虽然表情不变,但难免心下震惊,他可不曾听说莫殇丹的解药是如此好制的东西,莫不是这人在虚张声势?可看隐言说得认真,又确实难以让人安心,至于那什么子母蛊,他可不想身体里被弄条虫子进去!隐言说了一堆,想一想竟全是为他考虑,徒靳说不出什么感觉,但心里却闷闷的,不太舒服。
“这蜂吟针不是会叫人功力全失么,你当真不怕?”
隐言摇了摇头“蜂吟针确实有这效果,但用于隐言身上会有些不同。”
“哦?”
“蜂吟针平日对隐言并无影响,只是会限制隐言一半内力,老爷若想罚隐言时,只要催动内力,便可让针在隐言体内随意游走。”
“随意游走?”徒靳以为抓住了隐言话中的疏漏,没想到却听隐言接着道。
“是,蜂吟针并不会使隐言致命,锥心之刑是为极致。”隐言只是淡淡的解释,丝毫没有保留,仿佛这些东西并不是要用在他身上一般。
徒靳太过震惊,一时脱口而出“什么?蜂吟锥心你尚且不会毙命?那这东西有何作用。”。
隐言的眼中一暗,原来,老爷是动了杀他之心,张嘴刚要继续说下去,身边却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人影,是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清澜……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
“隐言明白老爷的意思了,明天会重新准备东西呈上来。”
第7章 徒靳的选择
若在平时,没有隐言的命令,清澜是死都不会出来的,但今日,她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跪在隐言身边,急急道“清澜求老爷开恩!”
徒靳冷哼一声,看了清澜一眼,话却是对着隐言说的“你带的好手下!老夫与你说过什么,进了暮阳府,还当你是魔教教主不成?这三样东西我看也是拿来装装样子糊弄老夫的吧!”
“退下!”隐言低喝一声。
以往清澜必会乖乖退下,可今日,她却膝行着向前一步“老爷,那是锥心之刑啊!魔教教主难道就不是人了?您究竟还想要怎样?若今日跪在这里的换成暮阳府里的任何一个人,您还会那么问吗?!”
徒靳突地一愣,一时无言,小丫头说得没错,那,确实是锥心之刑………只是隐言说得那般平静淡然,让他险些忘了,这刑罚,原本是会致命的!
“砰”!徒靳还没从震惊中缓回神,便见面前跪着的少女被一股内力打得倒飞出去,直到撞到门上才停了下来。
“清澜,你太放肆了!”隐言低沉得声音夹杂了些许怒气。
清澜起身,擦了擦嘴角血迹,“清澜知道,我自己回去领罚就是!”说完一转身便不见了身影。
徒靳心下好笑,这小丫头是生气了啊,就是不知道这气是冲着谁的,不过他都能看出隐言下手看似很重,实则只用了半分力气,那丫头又怎么会不知道。
徒靳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刚刚还跪在下面纹丝不动的人却一下子撺到了他身前“一切都是隐言管教不严,请老爷责罚!”
用得着这么护着手下吗?他能把这丫头吃了不成!徒靳轻哼了一声,颇为不满,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不满在哪里,可就是,该死的不满。
“隐言明白老爷的意思了,明天会重新准备东西呈上来。”话落,隐言便准备将桌上的东西收走,未曾想,徒靳却一手将蜂吟针扣住。
“不用了,就它吧,转身!”
隐言一愣,随即放下手中的另两件东西,转过身,三两下脱了上衣。
这是徒靳第一次看到□□的隐言,第一次,却也是唯一的一次,这样无伤的隐言,在以后很长的日子里,他都没再见过……
光滑的背脊,少了些他们习武之人的粗糙,倒是多了些书生气。若这孩子从小养在自己身边……徒靳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摇了摇头,像是为了掩饰尴尬,一掌便将手中银针拍入隐言脊椎大穴!
隐言毫无准备,脊椎大穴被刺,让他险些叫出声来,好在拜这些年毒发所赐,让他对疼痛足够熟悉,才生生将一声嘶吼锁在喉咙。慢慢放缓呼吸,松开紧握的双拳,挺过第一波疼痛,剩下的便已不足为惧。
手下的人只在最初的时候轻微抖动了下,便依旧直直跪着未再有反应,让徒靳不由得怀疑,手中的蜂吟针莫不是假的?心下有了计较,徒靳随即注入了更多的内力到针上,蜂吟针直捣心脉,并且随着内力增加,不停的震颤搅动,伴着灼热,仿佛如烙铁直接烙在心房!
徒家家规,弟子受罚之时不得有任何逾越动作,隐言只能咬牙苦苦支撑,足坚持了一刻钟,终于是有些力不从心,一口血水伴着胆汁直直喷了出来。隐言单手撑地,控制不住的全身颤抖,大口大口的红色血液,隔着捂在嘴上的手指不停滴落,直到此时,徒靳才突然意识到,他做得,似乎有些过火了……
收了内力,蜂吟针立刻便消停下来,被隐言体内剩余的一半真气包裹着,渐渐消失在体内。隐言又咳了几声才稍稍缓了些,脸色苍白如纸,一身干净衣衫,如今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因为是黑色,并不明显,但汗水顺着衣角滴到地上,形成的一小摊水洼,却是实实在在。
“隐言谢老爷手下留情。”重新跪好,隐言淡淡开口,声音不但低沉了许多,还有着难以掩饰的沙哑。
徒靳张了几次口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只挥了挥手,烦躁的说了句“下去吧。”
隐言出了门,一身湿衣粘粘腻腻很不舒服,一阵风吹来,更显寒凉。
不愧是锥心之刑,也确实难熬,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已经领受了一次。不知是上天的捉弄,还是有意安排,因为清澜的出现,隐言刚刚的话并没有说完。对于蜂吟针其实还有一项限制,只是想来父亲不会在意,而他,也错失了说出口的时机。
轻闭下眼,抹去头上未干的冷汗,隐言看了眼天色,显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想起徐进刻意跟他说过的逾时不候,便直接转身回了住所。
一进院门,就见一人依在屋门前,仿佛没看到隐言一般,只是低着头,一下一下的抛着手里的石子。
对于明显的敌意,隐言虽不知为什么,却也并不是怕事的人,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果然,在进门前被拦了下来。
君忍抬起一条腿揣到对面门沿上,“爷爷我让你进了吗?”
隐言抬头,上下打量了下君忍“驻颜丹?”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像。”
“啊?”君忍完全摸不着头脑,紧接着又听隐言一本正经的回道“没有。”
“什么?”他怎么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这人的思维呢,这都是哪儿跟哪儿?轻咳一声,不管那么多了,“呵,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本大爷的账还没算清呢,是你说进就能进的?”接住上抛的石子,君忍一步跨到隐言面前,单手叉腰,微斜了头,痞样十足。
隐言个子很高,少有人能与他平视,没想到君忍竟还高上几分,这倒是少见,更少见的是,隐言遇到了平生第一个挑衅他的人。在隐言十六年的回忆里,可没听过这样痞里痞气的说话方式,因此,他其实并不太懂君忍的意思,尤其是这人一会儿称呼自己为爷爷,一会儿又变成大爷,当真莫名其妙。